177 拿捏
不等皇後開口,林昔瑤又補充了一句道:“昔瑤一直都謹記著皇後娘娘的旨意,難道不是娘娘讓昔瑤想盡辦法接近太子嫁進東宮的嗎?”
聞言,皇後一怔,不過旋即她嗤笑了一聲,意味深長道:“那你猜猜,阿蘭現在在哪裏?”
皇後的聲音猶如帶著魔咒一般,似是瞬間能將林昔瑤所有的意誌力擊垮一般。
你猜猜,阿蘭現在在哪裏?
隻一句話,就已經在肯定的告訴林昔瑤——阿蘭果然不在宮裏。
一時間,她心亂如麻,麵上卻還得強壯鎮定道:“還請皇後娘娘明鑒,昔瑤確實都是按照娘娘吩咐所做的,不敢違背娘娘的意思,請娘娘放過阿蘭!”
聞言,皇後抬手看了看自己手上帶著指甲套,覺得有些礙眼了,直接一把都扯掉。
當指甲套落地發出清脆的彭幾聲,皇後的步子也就落到了林昔瑤的麵前,她蹲下了身子來,用那塗著寇丹紅的長長指甲踮起林昔瑤的下巴。上下打量了一番林昔瑤的容貌,然後嘖嘖道:“當真是一張傾國傾城的麵容,再配上那命格……也是本宮當時眼拙了,怎麽就沒看出來呢!”
皇後自言自語了一番,眸子裏倒是真真切切的後悔之色。
林昔瑤受寵若驚道:“皇後娘娘在說什麽昔瑤不懂。”
聞言,皇後輕笑了一聲,挑眉道:“不懂也好,你隻需要記著,你是在為本宮辦事。”
“今後宇文宸的一舉一動你都需要向本宮匯報,他什麽時候來找了你,對你說了些什麽,本宮要一字不漏全部都知道,否則的話……”
皇後頓了頓,也捏緊了林昔瑤的下巴。
她的指甲尖劃過她的臉頰,當即就有一道白色的印記。
“你就等著給林昔蘭收屍吧。”
言罷,皇後鬆開了林昔瑤的手,驀地站起了身子來往外走。
見狀,林昔瑤掩住心底裏的恨意,麵上帶著祈求道:“還請娘娘開恩,阿蘭身子骨弱……”
皇後卻連聽她說話的機會都不給,已經快步走遠了。
守在門口的桂嬤嬤雙手攏在身前,不卑不亢道:“清寧縣主,娘娘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您再這樣求下去也沒用,鬧開了對誰都沒有好處,奴婢送您回去吧。”
言罷,桂嬤嬤又道:“您放心,娘娘一言九鼎,隻要您好好的為娘娘辦差,阿蘭小姐一定會安然無恙的,跟之前在東宮小住的那一段時間一樣。”
林昔瑤隻能木然的點了點頭,在桂嬤嬤的眼神示意下,她站起了身來。
她設想過皇後會拿林昔蘭來威脅她,卻沒有想到這一次皇後竟然不是將林昔蘭放在她身邊。
比起之前放在她身邊,也許會受一些委屈,也許會受點兒不關乎性命的傷害,但她絕對不可能會明目張膽的要林昔蘭的性命。
但現在卻不一樣了。
她將林昔蘭放在自己看不見的地方,在背地裏對林昔蘭做了什麽林昔瑤都無從知曉。
林昔瑤暗惱不已,早知道她今天就不應該等二叔回來,而是直接帶著林昔蘭先回鄉下避一避。
但轉念一想,既然皇後已經決定了的事,恐怕她想避也是避不開的。
一時間,林昔瑤心亂如麻。
她跟著桂嬤嬤一路出了宮門,上了馬車之後,看著桂嬤嬤轉身進了承德門,林昔瑤讓車夫將馬車避開了承德門跟前的護衛找了一處隱秘的地方先停下,然後打發了身邊蘇旭派來保護她的暗衛來,按照宇文宸所說的那樣,以找常遠名義給東宮遞了消息。
她等了約莫半個時辰,依然不見有半點兒回音,心急如焚的林昔瑤隻好先回府等蘇旭那邊的消息。
這時候的宇文宸正在禦書房陪昭慶帝下棋。
無論是影衛還是暗衛,當然都不敢在這時候來稟報。
昭慶帝抬眸看著在大殿外已經探了好幾次腦袋的常遠,落下了一顆黑子,淡淡道:“常遠是不是有急事?”
宇文宸背對著大殿門口,聽到昭慶帝的話,這才一轉頭就看到了常遠那一雙亮堂堂的眼睛裏滿是緊張。
常遠雖然平時耍寶了一些,但也不是不知道分寸的性子,若是沒有要緊的事,他是不會這般的。
宇文宸轉頭看向昭慶帝,在昭慶帝的眼神下,他一抬手,下一瞬,常遠便從殿外急匆匆走了進來。
“皇上,主子。”
“什麽事?”
常遠先是看了一眼昭慶帝,見自家主子並沒有說什麽這才道:“剛剛林小姐那邊傳了消息來,皇後扣押了阿蘭小姐,林小姐想請主子幫忙找找人在哪兒。”
宇文宸點了點頭,常遠這才退了下去。
這時候,即使他麵上看起來依然沉穩,但昭慶帝一眼就看出了他下錯了一步棋。
“怎麽,坐不住了?”
昭慶帝打趣道:“一聽到人家有事找,心裏就跟貓撓癢癢了?”
聞言,宇文宸抬眸瞥了一眼昭慶帝,回懟道:“父皇這麽清楚,看來也是過來人。”
“咳咳咳……你個臭小子,越來越不像話了,連父皇都打趣!”
昭慶帝麵上故作生氣,心裏卻又一絲竊喜。
多少年了,自從他母後去了之後,他就跟他疏離了,就算是恭敬有加,但他卻從來感受不到尋常父子之間相處的那種親昵感。
看著那跟煙兒相似的眉宇,昭慶帝的眼睛又起了一層水汽。
“宸兒,再過幾日……就是你母後的生辰。”
宇文宸落子的手驀地一頓,這一顆棋子卻怎麽也落不下去。
他沉默了。
昭慶帝也心如刀絞。
八年過去了,父子倆依然不能釋懷。
最後是宇文宸的一句話打破了沉默,“兒臣還有事,想告退了。”
這會兒昭慶帝哪裏還有心思下棋,他擺了擺手,由著他去了。
在宇文宸走後,昭慶帝轉身走到龍岸前,抬手按在一處凸起上,霎時間響起一片轟隆聲,眨眼間他身後的壁畫迅速凹陷下去,翻轉成了一扇石門。
昭慶帝屏退了左右,獨自走進了石門後的密室裏。
密室裏放滿了她生前的東西。
牆壁上還掛著一幅昔日他親手為她作的畫。
在一片碧波蕩漾的漓江畔,穿著碧莎煙羅裙的女子回眸淺笑,那一瞬便驚豔了他一生的時光。
昭慶帝看著那女子絕美的麵容,下意識探出手去想要撫摸,卻在抬手間遲疑了。
這一觸碰,弄髒了這畫可怎麽辦!
他急急忙忙縮回了手,眼底裏一片霧靄:“煙兒,你看到了嗎?咱麽的宸兒長大了。”
畫中的人卻永遠也不會回答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