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4 被挑釁
王都中誰人不知,鎮國大將軍兩個女兒,一個討厭琴棋書畫六藝皆不行,隻喜歡鑽研功夫舞刀弄槍,另一個身子孱弱,雖不能習武,但琴棋書畫六藝皆精。
趕巧兒,她就是那個在眾人眼裏隻會功夫的“大老粗”。
王采薇的那句話,擺明了是想針對她。
在眾目睽睽之下,她先給她扣了一頂高帽子,就是為了等著給林昔瑤難堪,看她獻醜。
王采薇的話音才落,所有人的目光就從李安寧轉移到了林昔瑤的身上。
太後的眸子裏劃過一抹顯而易見的擔憂。
見狀,林昔瑤感慨,看樣子,太後也知道她對這些不行。
既然不行,為啥她還能這般看重自己,要選她做太子妃?
林昔瑤起身,正要找個說辭回絕,卻聽王采薇笑道:“清寧縣主可不是要讓我們失望啊。”
她語氣裏的嘲諷意思那麽明顯,就連太後聽了也露出了一絲不喜。
但王采薇並沒有那麽在乎太後的看法。
一則,她今天來這兒本就不是為了讓太後看上她並選她當太子妃的,她要嫁的人是二皇子宇文銘。
二則,她已經對林昔瑤恨的咬牙切齒了起來,遇到能讓林昔瑤當眾出醜的機會,憤怒之下的她怎麽可能放過。
林昔瑤一抬眸,就對上了王采薇那嘲諷的眼神,她動了動唇瓣,正要開口,身邊的林昔蘭驀地站了起來,對太後行禮道:“太後娘娘,我阿姐之前受過傷,手指不便彈琴,就讓昔蘭代阿姐彈這一曲吧。”
在關鍵時候,林昔蘭挺身而出,這讓多少人暗恨不已。
尤其是王采薇,她輕笑道:“受傷?我們怎麽沒有聽說過清寧縣主什麽時候手指受了傷不能彈琴呢。”
這話裏的嘲諷已經十分明顯,直接就將林昔蘭隨便拉出來的一個理由給撕碎了。
主座上的太後見了,麵露不喜道:“清寧受傷了還要跟你報備一聲嗎?”
話音才落,在場的其他人心頭皆是一驚。
太後這是擺明了在維護林昔瑤!
王采薇再驕橫,也不敢跟太後直接頂撞,她被太後臊的臉一紅,當即沒有了先前咄咄逼人的氣勢,隻垂眸掩飾道:“太後說笑了,清寧縣主身份尊貴,哪裏需要跟采薇報備,采薇也隻是隨口開個玩笑。”
太後隻輕描淡寫的掃了她一眼,王采薇便不敢繼續站著了,隻硬著頭皮坐了下來。
緊接著,就看到太後轉過了眸子看向林昔蘭。
見狀,林昔瑤捏了捏林昔蘭的手,對她微微一笑道:“我試試。”
言罷,林昔瑤轉頭對太後微微一笑道:“阿蘭說的沒錯,清寧之前手確實受過傷,不過勉強彈奏還是可以的,隻是技藝不好,就讓大家見笑了。”
林昔瑤也是有脾氣的。
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羞辱,就算她再好的脾氣,也起了幾分爭鬥的心思。
更何況,她知道,就算今天有太後遮掩,她能過了這一關,以王采薇的性子,這樣的針對隻怕不會少。
既然如此,那她就彈奏一曲,堵上她的嘴,也讓那些之前帶著輕蔑的目光瞧著她,覺得她真的是個“大老粗”的那些人好好瞧瞧。
之前的林昔瑤確實不會六藝,但現在住在這身體裏的靈魂是李雲裳。
是曾經被相府當做棋子利用,要用她的婚姻作為黨派朝爭的籌碼的李雲裳。
自從默認了她跟二皇子宇文銘的婚事之後,為了讓她能綁住宇文銘的心思,李默專門找了王都裏最有名的樂師和樂坊的舞姬對她進行了嚴苛的訓練。
那段近乎黑暗的記憶帶來的效果是豐厚的,至少林昔瑤的琴藝即使放在王都從小就開始練習的貴女堆裏,也是出挑的。
對於這一點,林昔瑤還是很有自信。
當初那個樂師就曾對她的天賦讚不絕口,甚至說她如果繼續練習下去,假以時日必成大家。
太後有些意外林昔瑤竟然應了下來,她眸子裏劃過一抹詫異,旋即便笑道:“好,哀家也想聽聽。”
說話間,掌事太監已經讓人準備好了琴架放好了古琴。
林昔瑤對太後行了一禮,然後轉身對已經準備好筆墨紙硯就等著她開始的李安寧微微點頭。
下一瞬,林昔瑤從容落座,她修長如玉的手指撥弄在琴弦上,當空靈悅耳的琴音響起的一瞬間,對麵的李安寧也開始揮毫作畫。
恰巧李安寧今日穿著一席白色紗裙,而林昔瑤是一席緋色紗裙。
兩人一左一右,相得益彰。
李安寧妙筆生花,眨眼間太液池周圍的芳華就可見端倪。
而林昔瑤的琴音宛轉悠揚,每一個音節都落的恰到好處,讓人也下意識被她的琴音帶了進去。
時而歡喜雀躍,時而眉梢上清愁。
這樣好的琴藝,已經不僅是琴藝不好勉強彈奏了。
在座的所有人都很意外。
其中,最為詫異的就是王采薇和林昔蘭。
王采薇之前是專門打聽過林昔瑤的,知道她根本就不會彈琴,所以這才找到這一點來針對她,而眼下,她這彈的簡直不要太好!這讓本來還打算看她笑話的王采薇被自己打臉,王采薇的麵色當然不會好看。
王采薇雖驚訝,卻也隻當是自己的情報消息出了問題,但林昔蘭卻不同。
她跟林昔瑤幾乎形影不離長到大,沒有人比她更清楚,林昔瑤並不會彈琴。
當琴音乍起的那一瞬間,林昔蘭豁然抬眸,看向優雅從容彈琴的林昔瑤,突然有一種很陌生的感覺。
而且,那種感覺越發的強烈。
此時,太液池畔的一處涼亭裏,坐在石桌前的二皇子宇文銘神色一怔。
隨著那悠揚又熟悉的琴音自太液池中傳了過來,宇文銘的麵色也越發難看了起來。
這曲子,他當然再熟悉不過!
當初,那嬌俏可人的女子對他展顏一笑道:“這是我新譜的曲子,你來聽聽。”
自她去後,那曲子無數次出現在他的夢境中。
如今,那曲子就在耳畔,而且如此真實,並不是在做夢!
宇文銘豁然起身,驀地往太液池畔走了幾步,並沉聲道:“那彈琴的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