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謫落凡塵
大荒國皇都龍庭之地，一座道宮內靈氣氤氳，濃鬱的靈氣化成雨霧，不斷繚繞飄散在整個龍庭上空，宛如一處修道的洞福地。
道宮之中，石頭緩緩睜開雙眼，被損毀得太過於嚴重的身軀絲毫不能動彈，仍然在靈液池中緩慢的修補著。若不是這一池液化的靈氣不斷的瘋狂修補著他的身軀、重塑他的筋骨，此時他已經是一具裸露荒野、殘存不全的遺骸了。
“我還沒死！”石頭醒來後發現自己躺在一個陌生的地方，這裏的靈氣濃鬱得讓人全身舒暢，簡直就像是一處仙家府邸一樣。
“這是什麽地方？”
“原來她就是月靈。”月靈和丫頭就在一旁，兩人嬌玲瓏的身姿沉睡在升騰翻湧的靈霧之中，精致的臉蛋兒忽隱忽現，從出世到現在總共也沒見過幾個姑娘的石頭不禁看得有些呆了。
“這裏是大荒國嗎？”在世界之中的時候丫頭就常常和他起大荒國和她的國師叔叔與伯伯，想來這裏應該就是大荒國了。
“應該是他的國師叔叔將我帶到這裏來的。”石頭心想。
“嗯，不對。”身在靈浴池中的石頭忽然一驚，他注意到了一個奇怪的現象，從兩個姑娘的身上隱隱散發出兩種截然不同的氣息。
一種氣息讓他的內心都有了一絲的悸動，如此霸道，他從未在別人身上感受到過這種氣息，就連強如肖戈也隻是在境界上讓他感到有一絲壓力而已；而另一種氣息卻讓他感到祥和、安寧，浸泡在靈浴池中的石頭不由得大感疑惑。
更有甚者，丫頭和月靈身上若隱若存的氣息甚至能夠影響他的神誌，這並非是境界的壓製帶來的，隻有血脈，或者是某種強大的種族賦才能讓人感到如此。
“月靈，日靈，難道太陽神日靈要我照顧的人……。”石頭心中不由驚歎，“那麽這個丫頭又是什麽來曆，怎麽會有如此霸道的氣息！”
從丫頭身上傳來的霸道氣息愈來愈盛，甚至讓他的筋骨血肉再生的速度都緩慢了一絲，然而月靈身上一股淡淡的神聖柔和的生機卻又將之消除，讓他殘破不堪的身體感受到一絲舒暢。
忽然，一直沉眠在氤氳霧氣中的兩個姑娘在石頭一直注視的目光中，就這麽憑空消失了！
“友無須擔心，此地已經不再適合她們修行，反而會影響友的恢複，先已經送她們到書院休養去了。”大荒國皇帝渾厚的聲音從石頭的身後傳來，他緩緩走到石頭的身前。
石頭想要起身拜見，卻發現自己現在全身上下能動的就隻有眼睛和一張嘴了。
“晚輩見過前輩，請前輩恕晚輩無禮了。”石頭語帶歉意的道。
大荒國的皇帝身著一身長袍，慈祥的麵容上自帶一股威嚴之氣，渺的身軀或存或無，如同大海虞淵，仿佛隨時將羽化而升仙一般；一雙黑瞳深邃如浩瀚星空，使人不知不覺就會迷失在其中，西荒最為強橫的存在之一，大荒國的皇帝、大荒的主宰之一。
大荒國的皇帝輕輕罷手，“無妨，友無需多禮，稱呼我為伯伯即可。”
“晚輩石頭謝過前……伯伯。”石頭再次“行禮”謝道。
大荒國的皇帝一聽到石頭稀奇古怪的名字，忍不住笑了一聲，“你這名字，難怪了。”
“……。”石頭也略微有些尷尬，隻能保持不語，畢竟他也不知道自己叫什麽名字，這名字還是在世界中的時候，李青雲給他起的。
“敢問伯伯，剛才的丫頭和月靈…？”
“你是想知道她們的身世吧！”大荒的皇帝笑了笑道，“她們兩人的來曆倒還能推算到一絲，不過我卻不能告訴你，倒是友你，實在是讓人捉摸不透啊！”
“不滿伯伯，其實石頭，也不知道自己是從何未來？”石頭有些落寞的道，絲毫沒有隱瞞自己的身世，畢竟似眼前這等神明，須臾之間便能洞悉一切。
不過一想起自己的出世，石頭心中不禁有些感慨，難道自己真的是從石頭中蹦出來的嗎？
“友你在此處歇息片刻，老朽故友來訪，待友你身體恢複好以後可以前來一敘。”大荒國的皇帝道。
“謝謝伯伯。”
古樸的道宮之中此時隻剩下了石頭一人。靈液的滋養已經讓他破碎不堪的身軀再生出新的筋骨血肉，並且恢複的速度也已經是越來越快，五髒六腑也開始在這具肉身之中重新長出來，“咚”的一聲，一顆大心髒複蘇，逐漸的開始恢複跳動。
數日之後，一副新的身軀在靈浴池中重塑完成，石頭從浴池中走出，緩緩舒張了一下雙臂，低頭看著自己這副孱弱的肉身，孱弱無力，不及原來的百分之一，現在隻能是比一個凡俗的生靈強上許多。
在世界內的戰鬥，讓石頭頭顱之中剛開辟出的識海也盡然破碎，破碎後的識海沉沉如寂，像是一道無形的枷鎖，死死的鎖住自己的身軀，再也無法用神識感應到外界的事物，不過幸好元神隻是退化了，沒有立即消散，不然自己就真的死了。
對此石頭並不感到意外，畢竟他受的傷太過於嚴重。想當初他在靈浴池中睜開雙眸看到自己的第一眼，白骨凸現體外，血肉不存，全身上下結著一層厚厚的血痂，像是披上一件血衣一樣，能活下來已經是萬幸了！
並且大荒國的皇帝日前也曾告訴過他，他的身世太過於玄妙，在他的身上牽連著一樁無上的因果，讓人心生恐懼，連神明都隻能規避開。
有人猜測他是神隕時代被封印的神靈，到這一世才出世，隻有在那個時代，才能在命運中烙印著連神明都感到懼怕的因果；也有人猜測他極為可能是開紀時期遺存的生靈，隻有那個時期的生靈才會如此強橫，也隻有在那個時期，道法完全，才可能修出先的元神！
石頭並不知道外界眾人關於他的推算與傳，也不知道此刻他已經成為了無數年輕一輩的大敵。因為關於他的傳太過於駭人，讓人不敢相信，也不願意相信，雖然有神明作證，卻仍然讓人難以信服。
似肖戈這樣的中州人傑翹楚，也不能打破境界的壓製，跨境界而戰。自古以來，能在同境界跨階一戰的已是同輩之中的佼佼者，能跨過一個大境界一戰的人萬中無一，已是資蓋世般的妖孽，隻存在於傳之中，更何況是能夠逆搏殺的人物，以凡人之軀，搏殺修道之人。
像是大荒國國師這樣的人，跨境界擊殺人仙殿輪回境強者，除了自身修為達到尊以外，也與人仙殿老仆氣血衰敗、步入暮年有關，彼時的人仙殿老仆，步入輪回，受劫後修為僅比尊要強上一些，遇上帝先這樣的人，隻能算他倒黴。
然而即便如此，也足以襯托出帝先的強橫，這種人自地初開以來，每一個無不是於時代稱尊的存在，將來必定會成神。
而石頭更是創造了一個逆的神話——一個初入識海境的修道者，居然硬生生的掙脫了勢，最終還活了下來！
哪怕那隻是尊的一道意念，但也不是區區識海境的修道者能夠承受得住的，無論你在同境界是多麽強橫無敵的存在。這是境界上的差距，是人力無法彌補的，更何況在某種意義上，尊已經是凡俗之力的巔峰存在，代表了的意誌，違逆意的人必將遭劫。
人修的是諸大道，與合為一體，調動的力量化為己用，在自身的領域——勢之內，任何低境界的修道者都將被無情碾壓。
而石頭打破了這一神話，隻有真正親自見到了這一過程的無啟艱難的相信了這個事實，連他的師兄——大荒國的皇帝，也很難相信，石頭在世界之中的壯舉，聽起來實在是太過於荒誕，就如同蜉蝣撼樹，最終還將樹給撞到了一般。
更令人難以接受的是，這個逆的少年掙脫勢後，居然還能與數十位識海境修道弟子展開搏殺，一巴掌拍碎數十個人的神魂，其中不乏識海境中期、後期甚至是識海境大圓滿的存在，這已經不是他們所能認知的道法，就算是禁忌之術，也太過於霸道！
不過這些隻有大荒國的皇帝與無啟知道，兩人並未將石頭在世界之中的這段神識影像告訴他人，因為人境以下，能夠修出元神者，古今從未有過，這已經是仙人之姿，像這樣的人，日後有望超越神道，踏進更高的領域，若是讓他人知曉了石頭能夠修出元神這一事實，或許會有似人仙殿老仆這種不要臉的人出手針對石頭。
更為奇異的是，石頭在世界之中所使用的道法，就連兩人都看不透，為之震驚，是石頭身上又一個令神靈感到不可思議的地方，這種道法，不存於這個時代！
自古以來，從未聽過，有人能夠在如此低微的境界，將別人的魂魄從自身的識海之中牽引而出，這已經超過了禁忌，若是傳出去，就連神明都會為之瘋狂！
自古及今，隻要沾染上“禁忌”二字，就足以讓神明都為之瘋狂，皆因“禁忌”涉及到的領域，常常不在史冊之中記載，超越世間一切道法，為無上的秘藏。
然而石頭的道法，在“禁忌”之外，或許直接與道的源頭有關，這樣的道法，如何不令神明為之瘋狂。
若是石頭被神明盯上，對他來，將會是一場躲不過去的殺劫，畢竟神明是西荒最為頂尖的存在，想要針對一個在他們眼裏如同螻蟻之人，實在是輕而易舉，隻需要一念之間便可。
與此同時，在大荒國的皇都龍庭之內，無數其他聖地、書院還有教門的大能之人齊聚，有神明對大荒國的皇帝冷冷嘲諷道：“幾個不成器的弟子而已，殺了也就殺了，何必用如此法欺瞞我等！”
“你是在質疑我？”大荒的皇帝頓時麵色微微一寒，冷冷看著那人。
“難道不是嗎，識海境的螻蟻而已，怎麽可能與人意念相抗？”又是一尊強橫的存在冷冷嘲諷。
龍庭之中的氣氛一下子變得肅然起來，在一位神明的息居之地，公然質問別人，簡直是赤裸裸的挑釁，全然不顧及神明應有的顏麵，更何況被質問的對象還是大荒國的一國之主，大荒的霸主，西荒最為強橫的存在之一，曾有傳聞，觸及到了神道之上的領域的人。
“放肆。”果然，大荒的皇帝勃然大怒，他一位神明，被一而再而三的挑釁，顏麵何存！一股恐怖的威壓刹那間朝著兩人壓去，兩人還未來得及抵抗，身軀就被壓迫爆碎成血霧，隻剩下一個頭顱，更令兩人感到恐懼的是，連頭顱之中的識海都在不斷的龜裂。
眾人隻知道這老貨脾氣暴躁，卻沒想到暴躁到這種程度，一言不合就動手，一尊輪回境大圓滿，幾乎接近神明的人，連同另一尊輪回境強者一起，就這麽被當著眾人的麵打爆了，要知道這還坐著幾尊真正的神明啊。
“道友你行事太過霸道了。”有神明似乎不滿他的做法，終於冷冷開口，氣氛一再的尷尬。
大荒國的皇帝沒有理會，自顧自的看著已經重塑身軀的兩人，毫不在意的道：“在我眼裏，你們也不過是螻蟻一般的東西。”
何等的霸氣！
“弑兄何必與這等不成器的東西一般見識。”書院的院長在一旁勸道。
“院長的是。”大荒國的皇帝向院長微微點了一下頭，以示尊敬，“像這樣的螻蟻，應該直接殺掉才好。”
眾人聽著前半句，還以為這老貨大發慈悲了一回，然而後半句卻聽得眾人心驚肉跳，感情這老貨一開始就想要宰了這兩個不知高地厚的“年輕人”。
眾人這才想起，這老貨還有個原名叫帝釋，那個千年前曾經當著人仙殿殿主的麵，一巴掌將殿內一位神明抽成灰灰的猛人！若不是殿內一尊恐怖的存在蘇醒，不定人仙殿此時已經化作一片廢棄之地了！
書院的院長微微一笑，並沒有再什麽，其實他的本意亦是如此，和兩個不入流的螻蟻還需要費什麽話，直接打成煙灰就好！沒見人家已經給你留情麵了嘛，你一個連神的門檻都沒觸到的人，還不知高地厚的去挑釁一尊神明的威嚴，殺了也不為過。
“帝釋你最好給我一個交代。”先前話的那尊神明見帝釋根本不曾理會他，隱隱怒道，在他身邊，同樣坐著兩尊神明。
聽到這句話後，帝釋不氣反而笑出來了，“交代，哈哈，這真是千萬年來我聽過的最好笑的笑話，從來都隻有我向別人要一個交代，何時也有別人學會向我要起交代來了！”
帝釋的臉色忽然變得陰沉，冷冷道：“哼，三個狗東西，我看你們是活得不耐煩了，自以為觸摸到了些許神道法則就很了不起嗎，在我眼裏，你們不過是土雞瓦狗一般，送死也不見得有這麽著急的，正好拿你們去填補我大荒的邊關。”
“今日你們就別走了，你們不是問我要交代嗎，我這就給你們一個交代。”帝釋緩緩升入外，飛出龍庭上空，朝著書院的院長道：“勞煩院長為我護住大荒龍庭。”
忽然，人們發現大荒皇都龍庭之地的上空，一人不知何時就站在那裏，之前眾人的神識居然沒有探查到他。人仙殿的三尊神同樣駭然，他們自信三人可以力敵帝釋，然而陵寢上空的那人卻讓他們感受到了一絲恐懼。
“我名為無啟，你們可以滾了。”無啟無喜無悲的完這句話就消失了。
“什麽，他居然來了！”中州皇朝的一尊神明驚歎，有些不敢相信，沒想到肖未成的都是真的，隻是令他沒有想到的是，這個幾乎被西荒遺忘掉的人，怎麽會突然來到西荒。
帝釋從皇庭內拘禁出兩人的元神，正是先前被他壓碎的兩人，冷冷看著兩人的元神片刻，忽然一巴掌抽飛到那三尊神明麵前。
“你。”三尊神明怒極，卻不敢話，就連他們也沒想到，帝釋如此生猛，全然不顧及他們的身份。
“這兩人死都死了，正好拿去填補我大荒的邊城。”帝釋不耐煩的道，“好了，這就是我給你們的交代，帶著你們的交代，滾吧。”
空中的三尊神明怒然離去，雖然他們已經跨入了神道領域，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在麵對帝釋的時候，總是不自覺就生出一絲懼意，更何況還有一個讓人仙殿都不敢招惹的存在就在大荒國之中。
“果然還是原來那個老貨！”眾人心中歎道。
帝釋返回龍庭之後，再沒有人敢向他要一個交代，就算不懼這個老貨，可是還有一個極為可能比這個老貨更狠的角色呢！
石頭走出靈浴池，身體已經沒有大礙，隻是在世界之中身體損毀得太過於嚴重，連魂魄都差點消散了，剛重塑的身軀想要完全恢複原樣還需要一段時間。
若不是在大荒國的皇都之處，這種靈氣濃鬱到霧化的聖地，又得到帝釋和無啟的幫助，石頭絕對不可能生還，更何況是修補好破損的身軀。
大荒國的靈浴池之中，靈氣極為濃鬱，就算是一介凡人此時站在此處，也極有可能立刻就悟靈升識海，成為修道之人。然而石頭的身軀修補好之後，他的識海卻是不複存在，這就是他強行掙脫勢的後果，識海消散，元神崩潰，能保留下魂魄已經是萬幸。。
境界被打落之後，想要再次開辟出識海幾乎是不可能了。
“難道這就是我的宿命嗎，我不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