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交代後事
等到楊夫人的屋內，許清雨正好瞧見她靠坐在床上喝燕窩粥。
“哎，家裏頭亂糟糟的，你來了也沒法好好招待你，快坐，”楊夫人請許清雨坐下，將喝了一半的燕窩粥遞給身旁的小丫鬟，說道，“去準備茶水點心。”
楊夫人將自個身邊的小丫鬟打發出去，輕歎了口氣，一臉無奈地說道：“我見到我家老爺的時候，他都走了兩個時辰了，聽下人說，他是在樓子裏沒氣的。”
許清雨聽到楊夫人的話，開口安慰，“節哀順變。”
“哎，我從沒想過老爺比我現在，所以現在現在，嗚……”楊夫人掩麵哭泣，瞧著十分傷心，“我巴不得跟著他一道去了。”
許清雨連忙安慰她，“別，夫人，你可不能這麽想，你要想著你還有孩子，你走了你孩子可怎麽辦？”
楊夫人聽到許清雨這麽說，莫歎了口氣，傷心欲絕，說道：“我這樣真是對不住我家老爺。”
許清雨忙好言相勸，提出要幫楊夫人瞧瞧身子，卻被楊夫人拒絕了。
“不用看，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我這身子沒事兒，許大夫，你還是幫我瞧瞧我婆婆，她前個夜裏就發燒了，我派人請你，可你那會兒不在家。”
“那天晚上有事兒，我在縣城，我現在去瞧瞧老夫人，過會兒在來瞧你。”許清雨知道楊夫人是個孝順的，便提出先去看老夫人。
“成，我讓人送你過去。”楊夫人說後，便讓一個小丫鬟帶著許清雨去找老夫人。
她總覺得楊夫人怪怪的，卻又說不上來哪裏奇怪，覺得是自個想多了。
等到了老夫人的院子，許清雨遠遠的就聽到了老夫人歇斯底裏的哭聲，那哭聲嘶啞，一聽就是哭久了。
許清雨站在門口等丫鬟通報，不過一盞茶的時間，一直跟在老夫人身邊的翡翠兩眼通紅地走了出來，衝著許清雨行禮，說道：“許大夫，我家老夫人請您進去。”
許清雨便跟著翡翠一起進去，原本跟在她身邊楊夫人的丫鬟小布也想進去，卻被翡翠攔住了。
“小布姑娘，老夫人心情不好，除了許大夫誰都不想見，你就在這兒候著吧。”翡翠厲聲說道。
許清雨看了眼翡翠，又看了眼一臉焦急地小布，心中的疑惑愈來愈大，笑著看向小布，說道，“小布姑娘，有勞你帶我過來了，你就在這兒等著吧。”
聽到許清雨這麽說，小布不情願地點了點頭，狠狠地瞪了一眼翡翠。
許清雨心中的困惑愈來愈大，翡翠姑娘是老夫人身邊的大丫鬟，小布隻是楊夫人身邊的二等丫鬟，按照等級來說，小布姑娘應該對翡翠客氣一些才是。
不光如此，這兩個丫鬟之間好像有矛盾。
許清雨眼觀鼻鼻觀心地跟著翡翠一起進了老夫人的房間，翡翠站在門口，恭敬地說道：“許大夫，你一個人進去就好了，奴婢就在門口候著。”
“謝謝翡翠姑娘。”許清雨向翡翠道了謝，抬腳朝著裏麵走去，剛一進去，就瞧見老夫人神色懨懨地坐在床上，眼睛渾濁。
“是許大夫呀。”楊老夫人見許清雨來了，坐直身子，勉強露出一個笑容，“老婆子方才還在想你。”
“節哀。”許清雨輕聲安慰道，“保重身體要緊，楊家還需要你。”
“我這把老骨頭了，也沒什麽用。”楊老夫人扭頭看向一旁，輕歎了口氣，“我怕是熬不過去了。”
聽到楊老夫人這話，許清雨快步走到床前，直接坐在了楊老夫人的床邊，伸手幫楊老夫人把脈，臉色陡然一變。
楊老夫人瞧著許清雨的臉色也能猜出自個身體什麽樣了，聲音嘶啞著，勉強笑道：“我是個將死之人，多活幾天已是佛祖保佑了。”
不知道為什麽，許清雨看著楊老夫人的笑臉，眼睛變得苦澀起來。
“許大夫，現在這個世上，我隻信你一人。”楊老夫人說著，將脖子上的鑰匙拿了出來，遞到許清雨手中，目光落在床尾的櫃子上，“打開櫃子。”
許清雨應了聲，抬腳走到櫃子那邊，疑惑地看向楊老夫人。
“木箱子抱過來。”楊老夫人有氣無力地說道。
許清雨聽話地將木箱抱了過來，楊老夫人打開箱子，取出一個印章，塞到許清雨手中，說道：“這是我的印章，當初我孫子的出生的時候，我就把我的財產存在這裏麵，想著以後留給他娶媳婦，這東西隻有他的印章以及我的印章同時出現才取出東西，我希望你能把這個東西交給他。”
許清雨低頭看了眼手中的印章，又抬眼望向楊老夫人，說道：“老夫人，這個不應給夫人嗎？”
“我不信她。”楊老夫人說著，又將裏麵一遝紙全都塞到了許清雨手中，說道，“這是我在鎮上的一百畝田地地契、八個丫鬟嬤嬤的賣身契以及一千兩銀子，地契給你，銀子你回頭給他們，他們要是不願意走，隻求你以後給他們找個安身的地方。”
站在門外的翡翠在外麵還是能聽到楊老夫人的話，她的眼圈紅了，強忍著淚水，眼淚卻還是沒出息地落了下來。
“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我隻求你幫我這些忙，我下輩子做牛做馬……”
“老夫人，”許清雨不明白楊家究竟發生了什麽，忙打斷楊老夫人的話，輕聲說道，“你不會有事的。”
“傻孩子，我什麽樣我能不知道？”楊老夫人有氣無力地說道，望著許清雨那張小臉，模糊中仿佛看到了她的乖孫，不過她很快就反應過來坐在她麵前的不是她的乖孫，“這些東西你拿著吧，以後別再來楊家了，地契那些東西，你用我的印章就可以轉到你的名下。”
許清雨還想說什麽，楊老夫人已經開始叫人，翡翠從外麵進來，走到她麵前，做出一個送客的姿勢，恭敬地說道：“許大夫。”
許清雨也不好在說什麽了，猶猶豫豫地朝著外麵走去，想到楊老夫人說的話，等她出了屋子，才意識到楊老夫人這是交代了後事。
翡翠讓人將小布扣住了，隨後請人將許清雨直接送出楊家。
站在楊家門口，許清雨望著門口那兩尊石獅子，又看了眼門匾上的“楊府”二字，心情莫名地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