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毒甚於蛇
靜水默默坐在妝台前，目睹著鏡中的人兒。
她美的不可方物，但卻不知她是誰？
她是師父的徒兒嗎，她是靜鏡的師姐嗎？
她已不是她。
“咚咚！”
有敲門聲。
打開房門來，一豐神俊朗的男子搖著扇站定在門外。
“嗯，還不讓我進房嗎？”
“哦，進來吧……”
靜水神情有些恍惚，顯得心事重重。
蕭無痕卻不管她，兀自坐在桌前，自顧自地沏茶飲茶，逍遙自在。
“蕭，蕭公子，你以後不要再來我的房間了，這會讓人說嫌話的。”
靜水絮絮地道。
蕭無痕卻笑道：“有什麽好說的，這男歡女愛，人之常情啊，況且你已和在下有……”
“別說了，別說了，靜水已犯下大錯了……”
靜水差點哭出聲來。
蕭無痕道：“好好好，我的小姑奶奶呃，在下不說就是，可，你已是我的人了，以後就跟著在下浪跡江湖吧。”
靜水已然不斷抽泣著，亦不言語。
“別再哭了，早知今日，又何必當初呢，你既已委身與在下，就踏實地跟隨在下吧。”
蕭無痕已然不耐煩。
靜水還是一直掉淚，蕭無痕長歎一聲，便起身離座而去。
……
案上置放著一柄劍，一柄“君子劍”，毒害陸古鬆的那柄“君子劍”。
善水真人捋著銀須，緩緩道：“砒霜之毒？不對啊。”
虛靈師太道：“那依真人之見，這劍上沾的是何毒？”
善水真人道：“此絕不是砒霜，應是苗疆之毒。”
“五毒教？”虛靈師太與西門浪同時道。
善水真人點頭稱是。
“那與青城派之毒劍就是一個路數了。”
虛靈師太亦點頭道。
“青城派毒劍？嗯，師太言之有理，這其中應是大有文章。”
善水真人悟出了這其中道理。
西門浪插話道：“晚輩以為，有人是故意挑撥峨眉派與武當派的關係，好讓兩派鬥個兩敗俱傷，好坐收漁翁之利。”
但卻見兩位掌門人沉默不語。
西門浪卻不知自己所斷是否正確，見二位掌門如此，亦不再多話。
卻心想：這五毒教應是有利益所得，不然不會出手。
……
密林野嶺之中，竟有一處大寨院。
正堂門楣上有一隸書扁額“五毒神教”，堂內正中處擺一楠木太師椅，其上端坐一人，一身苗人打扮，其眼相當尖利，其臉堆滿笑容，此乃“五毒神教”教主姬亦邪。
“姬教主，此乃金錠五百兩，此乃珍珠五百顆，皆乃我青城掌門清風道長謹具奉上，以表謝意。”
堂下立著一人，著青白道袍，腰係利劍，朝五毒教主抱拳道。
在其身側兩個箱篋內滿裝燦燦的金錠與剔透的珍珠，“好好好，清風老道送來如此厚禮，我姬某在此謝過了，不過，想那峨眉老尼數年前害死我的孩兒，我恨不得令她吃下‘五行剜心毒’，讓她生不如死，曆經五日，七竅流血而亡，哈哈……”，姬亦邪雖說得牙都咬碎，但他的麵上卻尚留笑容。
“哈哈……姬教主，你放心，我們很快就會得成，哈哈……”
堂下道士亦大笑。
“翼英道長，請入內堂，你一路風塵，腿腳已然乏力，姬某人早已備下‘龍鳳宴’，就待道長就席了，請。”
“請！”
一張鬆木方桌上，早已擺下一桌大菜，那山中野菜就有數隻大碗，此五毒神教地處深山幽穀之中，那是每頓皆有這新奇野菜，亦不足以為奇。
隻是，翼英道長見那居中一盤卻是大補之佳肴，大盤中為“青龍鬥烏鳳之合歡羹”，那“青龍”乃山中劇毒之長蟲“銀環蛇”，那“烏鳳”為林中好鬥之野珍“雉雞”，一劇毒一好鬥，一白肉一黑質，合在那湯汁中，那是氤氳生香，又輔之以八角、桂皮、陳皮、花椒、辣子、枸杞等一眾調料，令人不及下口，便舌尖生津，涎水溢流，味蕾綻開，再配以苗家燒酒，那可是人間至味啊。
可，讓翼英道長歎為觀止的是，隻見那五毒教主姬亦邪自那桌旁竹簍中伸手捏出了一條長蛇，卻見那長蛇兀自吐著蛇信，紫黑的蛇眼令人心內生寒，那蛇身是一道黃環一道黑環，環上鱗片，隨著修長的身軀的蠕動而時明時暗。
隻見姬亦邪以左手三指輕捏住蛇之七寸，右手自懷中取出一柄短刃，朝那蛇腹劃去，刹那間，蛇腹已被剖開，蛇血淋漓而出，而蛇身卻仍在不斷扭動，想必是痛苦至極，那黑血隨其扭動而飛濺，濺在衣衫上，桌椅上，人麵上，甚至是菜盤中。
那姬亦邪不管這些，置刃於桌，以一隻滿是蛇血之手伸入蛇之腹內摳出了一橢圓形墨綠色之物，此乃“蛇膽”，食之有強身健體之效。
但見姬亦邪拋卻被切腹之蛇，置“膽”入酒碗，那是一碗烈性十足的“燒刀子”，足以瞬間泡化“蛇膽”，姬亦邪立捧碗倒酒和膽入肚，尚未解饞，放下空碗，又捧起一大酒壇，倒酒入碗，居然一連喝下十碗“燒刀子”，以袖抹口，才得罷休。
翼英道長見狀已是喉頭發緊，肚內卻有一股隔夜之飯要自口中噴出，卻又被自己強行咽下，其時喉頭已然噎食多回，直至姬亦邪放碗就座才停止。
“翼英道長，請坐，讓你久等了，快動箸吧，哈哈……”
姬亦邪已坦然坐下，為翼英道長滿上了一碗“燒刀子”，又為自己滿上一杯，便舉碗敬上。
……
虛靈師太眉頭緊鎖，心頭之愁如那天空濃雲般久久不散。
數年前的一筆恩怨，看來，是要到銷蝕的時候了。
西門浪的內心亦是暗潮洶湧，每日裏坐立不安。
他時而坐在幾前，時而憑立窗畔，又極目眺去，見風撼峨眉之山，花飛枝折，看來，一場大雨即將傾盆而下。
他又回頭瞧向仍躺在床上時醒時睡的靜月，不禁擔心愈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