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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滅門之禍

  想想那淫蟲西門浪要變成刺蝟了,可還真是有趣,嗬嗬!

  不過,這隻蟲子命還真長,陽壽還未盡呢,閻王爺不肯收他呢。


  “看來,你這該死的淫蟲,運氣還挺好,上次有人救你,讓你僥幸逃過一命,哼,想不到這次,又有人助你,哼!”


  陸古鬆狠聲道。


  “我本該死,可你們卻不能傷及無辜之人,峨眉虛靈師太與你們素無仇恨,又與武當淵源頗深,師太因要護送二位受傷的徒兒回峨眉,你們卻在此橫加阻攔,妄造罪孽,你們就不知羞愧嗎?”


  西門浪很佩服自己,居然說出了這麽一番大道理來,他臉上是沾沾自喜,得意得很。


  “哼!果是無恥之人說出無恥之話,你作孽在前,居然還能反咬一口,我陸某人是深表佩服,哼,今日我陸某人不在你身上捅下數十個血窟窿,我就不姓陸!”


  陸古鬆已是說得臉青如鐵。


  “你姓不姓陸,又關我何事,唉,數年前一切是我不對,可這其中亦有你的過錯,如不是你貪念劍道,冷落妻子,我又豈能得手,其實,你們夫妻二人已是名存實亡,知其原因者恐怕寥寥無幾,隻因你出自名門正派,自身醜事不敢被外人知道,可我卻從你昔日的枕邊人口中悉得了一切,你,陸古鬆,早已不能人事,卻任憑你的妻子備受煎熬,空度十餘年青春,唉,可惜啊,她終是死在你的劍下……”


  西門浪已然眼角有淚。


  “師兄,這事是真的嗎?”


  “青竹劍”吳青竹,“墨梅劍”程墨梅二位已然放下掌中劍,不再與虛靈師太、靜月相鬥,趨步過來問道。


  陸古鬆大喝一聲,道:“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你們,你們,居然相信一個大淫賊,也不願相信你們的師兄嗎?你們,你們提起劍來,和我一道殺了這忤亂綱常的欺世賊。”


  言訖,突施冷劍朝西門浪刺去,這一劍出得突然,西門浪竟毫無準備,看來西門浪是必死無疑了。


  今日這西門浪也不知“死”了多少回了,可偏偏又一次次地“活”過來,這次,“老天”還會眷顧他嗎?

  不過,至少,眷顧他的尚有一人——靜月。


  可,靜月,卻救不了他。


  陸古鬆掌中的劍明明已刺中了西門浪的咽喉,可,卻彎曲了,而後他整個人與劍竟橫移了過去,腳下不由自主地側跨了幾步,才勉強定住。


  靜月不禁小口大張,不敢相信,這到底是何故?


  “師父……”


  陸古鬆,吳青竹,程墨梅,三人棄下利劍,盡皆跪下,低頭謝罪。


  靜月四周環視一遍,才看見一老道慢悠悠地走來。


  待其到得近前,隻見這老道須眉皆白,卻又麵色紅潤,步履堅實,其道袍兩袖皆長過手掌,不明就裏之人,還以為此道人是一雙手殘廢之人。


  “無量天尊,武當派掌門善水真人一向在山中閉關修練,久不至人世,不想今日卻到得此地,讓老身仰得尊容,老身實是感到三生有幸啊!”


  虛靈師太作禮道。


  善水真人亦還禮,道:“無量天尊,老道亦有許久未能見得師太,亦有許久未能登得峨眉,可,老道對那‘雪芽仙茶’猶是思之,念之啊!”


  虛靈師太笑道:“好說,好說,哪日得空老身便陪得真人喝上幾日茶,下得幾日棋,不知真人意下如何啊?”


  善水真人麵帶微微笑意,道:“好好好。”


  他又轉向三個徒兒,語帶嚴辭道:“鬆兒,竹兒,梅兒,我等乃修道之人,理應收斂戾氣,隻求一團和氣,既使有難解之恨氣,亦有化滅之法器,爾等且站立起來,收好跌落之劍,乃隨為師回去再行修練。”


  陸、吳、程隻得乖乖站起,垂手聽命。


  “好一招‘上善若水’啊,實是無上妙招啊,晚輩真是大開眼界啊!”


  蕭無痕搖著扇自馬車上跨步而下,朝著善水真人抱拳道。


  “這位想必就是那藍極天莊主的大弟子,蕭無痕,蕭居士了,不知蕭居士有何賜教?”善水真人亦還禮道。


  蕭無痕收扇稍欠身道:“後輩不敢,隻是,後輩以為真人就此放過這隻西門大淫蟲,未免有傷令徒之心啊!”


  陸古鬆聞言亦點頭稱是。


  善水真人卻笑道:“此事雖是本派醜事,那姓西門的也確犯下罪孽,以致鬆兒失手錯殺妻子,不過,逝者已去,一切皆無,那罪孽亦自然而滅,我等又何苦糾纏於此事呢?”


  蕭無痕還待再說,卻聽虛靈師太道:“真人所言極是,蕭居士豈不聞‘容乃公,公乃全,全乃天,天乃道,道乃久,沒身不殆。’能容人之所不能容,乃為道也,陸道友,可是如此?”


  善水真人仍笑道:“師太所言極是,我等修道之人,講求道法自然,一切皆不能太過,為人處事應學之於水,所謂‘上善若水’即是也。”


  陸古鬆沉默無言。


  蕭無痕亦隻能苦笑著搖扇。


  西門浪內心卻仍是忐忑不安。


  善水真人突又問道:“師太,你是否有兩位愛徒身中劇毒尚未解除?待老道去看看?”


  虛靈師太喜道:“想是真人有良策救人,真人,請入馬車內。”


  二位門派掌門同入馬車內,善水真人道:“不知師太兩位愛徒是何道號啊?”


  虛靈師太逐一指著道:“此為靜水,此為靜鏡。”


  善水真人笑道:“看來這位靜水小道與老道頗有緣分啊,老道自當盡力救治,靜水,善水,可皆為水啊,一靜一善,道法相通啊。”


  虛靈師太不禁微笑頷首,又見善水真人自那寬大的袖袍中取出一黃色小瓷瓶來,徑直往靜水口中便倒,倒得一半,又轉而倒進靜鏡的口中。


  不久,虛靈師太居然見到靜水與靜鏡緩緩睜開眼來。


  “師太,看來,你可真要請我到貴派去喝幾天茶,下幾天棋了。”


  ……


  遠望峨眉道觀掩映在秀美的山色之中,一片安祥寧靜。


  可,太寧靜了。


  虛靈師太,善水真人行在最前頭。


  “師父……”


  一身中數劍,兀自流血不止的道姑從道觀觀門處滾落出來,言語已漸趨微弱,稍遲疑,她便倒撲在門外台階上。


  虛靈師太急奔過去,扶起撲地不起的道姑,探其鼻息,已然斷氣。


  “啊,啊,啊!”


  靜月、靜水、靜鏡三聲淒厲的喊叫,尖銳刺耳,又令人心顫。


  虛靈師太踏進本派道觀,隻見“純陽殿”外,屍首遍地,血染門牆,一縷縷香魂已悄然歸天。


  “清道觀”、“飛來殿”“上清宮”“青羊宮”……杳無一人,內堂零亂不堪,箱開櫃散,祖師牌位一個個被利劍削斷,被供奉之“三清天尊”皆被推倒,帷幔盡被撕毀,香火滿屋飛騰。


  “師父……師父……全……全完了……”


  靜月師姐妹三人尋完所有道觀宮殿,本派內所有留守道姑盡皆被殺,所有錢財金銀被洗劫一空,道觀所有設施被悉數破壞,這無異於“滅門”。


  西門浪與蕭無痕對此是目瞪口呆,無話可說。


  善水真人雖修為高深,亦麵露懼色,連一句安慰之言亦說不出口來。


  靜月三人卻隻有慟哭,昔日的師姐妹啊,竟死得如此之慘,令人完全無法麵對。


  “轟隆隆——”


  突然之間,峨眉上空晴天霹靂,立即便下起瓢潑大雨。


  大雨如注,傾倒在峨眉派一片狼藉之上,亦洗盡了屍首上,地麵上,門牆上的斑斑血跡。


  而,虛靈師太自踏進本派之門,就未再移動一步,亦未說過一句話,她,一張溝壑縱橫的老臉上,全是雨水,亦不知是否有淚水?

  西門浪隻是看見,那如潑的雨水在那些溝壑中形成一條條“小溪”,而後匯成“大河”自她的下頦不斷流下,而她的整個道袍似泡在水中一般,風吹打著她,雨劈砍著她,而她卻隻是一動不動。


  她的腳下仿佛生了根,是啊,這裏即是她的根啊。


  可,竟有人來此“連根拔起”啊,竟有如此狠毒之人,這到底是誰?

  隻見虛靈師太點頭,又搖頭。


  她似在確認什麽,又似在否認什麽,但她的一雙老眼卻茫然無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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