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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身世之謎

  星光下,荒野外,一少年在盡力奔跑,其速度如豹,其雙腿好似永不知疲倦一般,在不停地追逐著前麵的目標,隻因他想早日解開心中謎團。


  隻可惜,前麵那“目標”雖是一嬌小女子,卻身輕如燕,如飛一般地在荒山野嶺中逾越,後麵的少年已漸漸追不上她,一丈、二丈、三丈……


  少年已然停下腳步,眼睜睜地目睹著她嬌小的身影隱沒在這荒原之中,四處隻餘下黑魆魆的山石雜草,在那肅然穆立,好似在嘲笑著少年的無力與無奈。


  這女子為何要殺死崔老鬼?為何又一直藏身在這聲色犬馬之地呢?


  她把她的身子獻在那許多好色男子的眼前,這難道是用不知多少個屈辱之夜等來今日之封口一劍?

  嗬嗬,這女子,比之古時韓信受胯下之辱尚要委屈百倍啊,這究竟是何樣的女子?

  世上女子千千萬,或柔弱如水,或剛烈如火,或善如菩提,或毒如蛇蠍,卻從不見哪一個女子會失去羞惡之心,自損清白。


  豹五坐在一處凹凸不平的岩石上,靜靜地思索,良久,亦是無所得,此又似他如謎的身世一般,他思來想去,翻來覆去,輾轉反側,淘精費神,亦是無所得。


  無所得啊,無所得,要何時才能得呢?

  人常說“有失便有得”,可本已失去了許久,為何時至今日今時卻還不能得呢?

  “少俠,大俠,不不不,少爺,大爺,老爺,祖宗,我的老祖宗呃……”翠煙樓老鴇被豹五點住了穴道,又被無刃劍架在脖子上,此刻正在聲聲哀求,“老祖宗呃,你就發發慈悲,放了我這可憐的老婆子吧,你就看在老婆子一個人,孤苦無依的份上,放了我吧,老婆子求求你了,少俠,如是要錢,我老婆子身上還有些銀兩,你……你就拿去吧,就當作老婆子孝敬大俠的。”


  這老鴇絮絮叨叨地哀求了一大堆話,卻隻見豹五仍是無動於衷。


  “快說,那頭牌洇脂究竟是從何而來?她為何又要殺死崔老鬼?”


  豹五在無刃劍上又加了力,隻聽見老鴇身上的老骨頭在嘎嘎作響,這老鴇哪經得起這般大力,這衰老的身軀再稍等片刻就要化為烏有了。


  老鴇是連連擺手,已然說不出話來了,豹五見其卻隻有進氣,沒有出氣了,看來這老鴇就要壽終了,這該死的老鴇就該早些入地獄,受那油鍋反複翻炸之痛。


  “住手!”


  豹五猛轉回頭,卻見那仍身著薄衫的洇脂竟回來了。


  她臉上桃花妝已然褪盡,唇上酒暈妝全然拭去,滿頭珠翠皆已拋卻,一頭烏黑長發垂至腰際,那楊柳細腰隻有盈盈一握,乍一看,這是一天然少女,可目光再往上,那高聳的雙峰隱隱從蟬翼般的衣衫中噴薄而出,是個正常男人,相信那一雙色眼就會久久地停在此峰之上。


  豹五本是血氣方剛之少年,在那翠煙樓上於刀光劍影中尚未看清這女子,此刻在一回頭間不期然地撞見,就覺羞愧難當,眼光不知該看向何處了,掌中劍不自覺地放了下來,而那老鴇方才喘出一口粗氣,見此情形,便想溜之大吉,可又動彈不得,她便目視著返回的洇脂,那洇脂手一揚,便有一粒石子疾速彈射在老鴇身上,這老鴇便覺全身一鬆,知道穴道已解,便撒腿就跑,頃刻間便逃得不見了影子,嗬嗬,這老鴇的逃跑功夫真是一等一的厲害啊。


  那洇脂悄然在已無人跡的長街的石凳上坐了下來,示意豹五亦坐下,豹五搖搖頭。


  洇脂淒然道:“豹少俠,妾身在入這煙花之地前,已有夫家,素來過著平淡如水的日子,可,世事多變,那崔老鬼見妾身有如此華而不實的身段,遂施法強占了妾身,又害了妾身那羸弱丈夫與公婆二人,就此將妾身霸搶而去,於此過了一段日子,卻好景不長,他又將妾身賣入這煙花之地,妾身在那樓中受盡那百般折磨屈辱,妾身麵上隻裝笑意,而心內隻恨不得親手結果了他,可他卻是精氣得很,防妾身如防盜賊一般,妾身根本無法得手,便每於無人處傷心落淚,心想此仇再不得報,妾身正在愁眉不展之際,豹少俠卻如神兵天降,救了妾身,讓妾身得以手刃了仇人,妾身心內自是對豹少俠有一萬個道謝。”


  豹五冷冷道:“那你為何要逃?你的劍術又從何學來?”


  洇脂卻笑道:“豹少俠你要殺我,我能不逃嗎?至於妾身的劍術隻是自練而已,妾身如此說,豹少俠還懷疑嗎?”


  豹五卻搖搖頭,道:“你……多穿些衣衫吧,天氣太涼。”


  不等她回應,豹五居然是頭也不回地走了。


  洇脂卻是臉露媚笑,待豹五走遠,笑容立止,眼中盡是蔑視之情。


  “我娘呢?”


  “你娘啊,死了。”


  “怎麽死的?”


  “被害死的。”


  “誰?是同一個人?”


  “對。”


  “為什麽?”


  “因你娘太美,所以被奸人設計搶去了。”


  “太美?人美就會遭奸人所害嗎?”


  “對。”


  “這奸人,你知道是誰嗎?”


  常勝將軍不開口,是不敢說,還是不知情?


  但豹五卻不願意逼他。


  “娘,你看,這張畫像中的女子好美哦,和娘一樣美。”


  “美,確實是美,小小年紀就貪戀美色了,和你爹爹一個德性,生性風流。”


  “和爹爹一樣,不好嗎?爹爹不是娶了娘嗎?若是沒有娶娘,又怎會有小魚兒呢?”


  “對對對,精靈鬼,快走,等下被人發現就不好了。”


  藍玉拉起鍾小魚就走出了夫君初次入“黑鷹山莊”飲酒的房間。


  “常叔叔,我暫且叫你常叔叔吧,你,有我爹爹的畫像嗎?”


  “好,有,我這就去取來。”


  ……


  “這,這,這不是與我一個模樣嗎?這……”


  “是啊,你爹樣貌英俊不凡,勝過古之潘安宋玉,又天生神力,因之能娶得你娘……”


  “所以便遭人嫉妒以至陷害。”


  “對。”


  豹五一雙粗大的拳頭緊握,鋼牙也已咬碎,就差出劍傷人了。


  “畫師是誰?”


  “是古之畫聖‘吳道玄’的嫡傳‘吳妙手’。”


  “吳妙手,真是妙手啊。”


  “他就居在此城中。”


  “哦。”


  “去找他吧。”


  “嗯。”


  深夜,黑鷹山莊。


  陰揚的居室裏卻還是亮著燈燭,火光自那白而透明的綾紗燈罩中熠熠而出。


  隻見“鷹麵郎君”陰揚端坐在書案前,凝視著案上的一軸畫卷。


  良久,方才卷起,置於身後的檀木格中,而後吹熄掉罩中燈火,解衣睡覺。


  “吱呀!”一聲,好似房中有暗門被打開一般,又聽得“吱呀!”一聲,暗門又合上了。


  在一處雖與鄰人相連卻又顯幽靜的莊院門前,豹五停下了。


  門前有一株古樟高聳,其主幹粗大,須五人合圍才能抱住,其枝椏樹葉散如龐大傘蓋,給整個莊院投下了遮陽的濃蔭。


  豹五踏上門前三級石階,隻見門楹上鑲嵌著鐫刻“吳府”二字的匾額,門側屋簷處還挑著“乞賜封燈”,上書一“畫”字,豹五上前扣響門環,不想,門卻是虛掩著的,一推便開了,踏進莊院,隻見一堵白牆大屏風映入眼中,其上繪就山野蘭花圖,真是惟妙惟肖,屏風腳下一字擺開的是十五盆大大小小的蘭花,此時正值花期,這或白或紫,或青或黃的蘭花恣意綻放,馥鬱芬芳,沁人心脾,又與屏上所摹蘭花雜然一起,竟分不清地上是真,還是牆上是真。


  隻是屏上畫中餘白處還書有古詩四句:春蘭如美人,不采羞自獻,時聞風露香,蓬艾深不見。詩下有刻篆兩枚,一篆為“吳妙手印”,一篆為“妙手如蘭”,看來此“吳妙手”是嗜好蘭花,故取此篆名。


  豹五繞過此屏風,立於天井內,隻見正房雕花紅漆門洞開,而堂內並無一人,卻見正中茶幾上卻有未飲完的茶在兀自冒著熱氣,看來莊院方才來過客人,但此刻卻已離開,想是那吳妙手剛送客外出,此時還未回呢,但轉念一想,不對啊,這莊院內怎地連個仆人也沒有?


  豹五隻得在天井內等待,耐心地等待。


  “這是哪位貴客啊?竟在此立著,快快進屋坐下歇息,喝杯熱茶。”


  豹五驀然回頭,卻見一人自屏風處轉過身來,向自己打拱作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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