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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鷹麵郎君

  來人正是“黑鷹山莊”莊主——“鷹麵郎君”陰揚。


  聽此人說話,正是聲如其名,“陰陽怪氣”,但卻可聽出此人內力深厚強勁,絕不是好惹之人。


  其人身材不甚高大,身形瘦削,而其麵相特異,最引人注目,最突出的地方就是那“鷹鉤鼻”,其次是一雙陰鷙的眼睛,其三是麵如黑炭,這真如一隻老奸巨滑的黑鷹一樣,真不愧人稱“鷹麵郎君”。


  隻不過,他的千金卻並不像他,幸好,不像他,不然,真會讓人把前天晚上的晚飯甚至是早飯都要嘔出來。


  不過,這讓人自然會想到,這醜到讓人嘔吐的男人竟會娶到美豔不可方物的女子為妻,才會生下如此絕色的女兒,真是萬幸啊,讓人不竟感慨――自然造萬物,皆有靈性啊!


  鍾無虞想到這些,不竟一笑,道:“好說好說,陰莊主今日這樣歡迎在下,真令在下大開眼界啊,真是有趣,有趣,有趣極了,哈哈哈——”


  陰揚聞言亦再大聲狂笑,突又停下,道:“久聞鍾少俠劍法出神入化,武功獨步天下,今日所見,名不虛傳啊,真令老夫十分敬佩,敬佩啊!”


  不等鍾無虞答話,接著又道:“鍾少俠,老夫已在寒舍中備下薄酒,素聞鍾少俠酒量過人,且嗜酒成性,今日請少俠前來,一定讓少俠你痛飲三百杯,醉不思歸,樂不思蜀啊,哈哈哈――”


  鍾無虞聽聞此言,不禁怒從腳起,掌中寶劍捏得更緊,這一緊不要緊,卻讓陰惜柔的喉嚨十分地不舒服,令她不禁咳嗽起來。


  鍾無虞卻不管這些,大聲對陰揚喊道:“陰莊主,別說這麽多廢話,閣下的酒改天再喝,今日令千金在我的手裏,我們來做個買賣,如何?”


  陰揚麵上竟毫無表情,道:“什麽買賣?請說。”


  鍾無虞冷笑道:“用令千金換在下的妻兒,如果不換,令千金便會命喪當場,香消玉隕,怎樣?換還是不換?”


  陰揚一雙鷹眼死盯著鍾無虞,沉吟良久,不發一言。


  “爹啊,爹,你想看著女兒死嗎?娘已經被你害死了,還不夠嗎?今天你還要害死女兒嗎?”陰惜柔不禁大哭起來,珍珠般的淚水顆顆滾落下來,從腮上流經下巴一滴一滴竟落在“銀霜劍”上,一時間“銀霜帶雨、花容失色”,竟也令鍾無虞心神不寧,不禁心生憐憫之情。


  “鍾少俠,你這買賣做得一點都不虧啊,隻可惜啊,可惜,你往前看,我把誰帶來了。”陰揚說話的聲音竟還是陰陽怪氣,一點不變,似乎女兒的命在他心裏竟一文不值。


  鍾無虞應聲望去,山莊門口,有三個他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出現了――他的妻兒。


  妻子的臉上似流過淚,她受過什麽虐待嗎?


  一雙兒女,瘦了,一定是沒吃飽。


  鍾無虞想,這十年來,他從未讓妻子流過淚,每天妻子的臉上總掛著比陽光還燦爛的笑容;這十年來,他也從未讓一雙兒女挨過餓,雖然隻是粗茶淡飯,但一雙兒女卻在茁壯成長。


  鍾無虞忍不住,男兒有淚不輕彈,但在受苦的妻兒麵前卻淚如泉湧。


  隻是,這是無聲地哭泣,不像陰惜柔。


  這時,陰惜柔反而不哭了,她怔怔地反望著挾持她的鍾無虞,一時間竟被這個有皺紋的男人吸引了。


  她在想,要是他是她的男人該多好啊,他為她而哭,她在他的心裏是何等地重要啊,這樣深情而英俊的男人,誰不喜歡才怪呢。


  可惜的是,他不是她的男人,但此時她卻在他的懷裏,這又是不是一種緣分呢?


  不過,現實卻是很殘酷的,因為此時正有一把利劍架在她的脖子上,這該死的“銀霜劍”平時拿在自己手裏,並沒感覺到什麽,用它刺殺強敵,那是劍劍致命,如今卻架在自己的脖子上,這森寒的劍氣竟讓自己好似掉入冰窟一樣,冷入骨髓。


  這是一把嗜血的神兵,今天它要飲下它主人的血了。


  想到這些,陰惜柔卻並不恐懼傷心,她竟為另一件事傷心,隻因為持劍之人是――鍾無虞。


  這是好奇妙之事,她不過見他不到半日,前一刻她還在用劍指著他,他也差點成了她劍下之鬼,但現在她卻為他傷心。


  “陰莊主,你對在下的妻兒做過什麽?他們,他們怎麽會這樣?”


  鍾無虞帶有恨意的話語,驚醒了還在做夢的陰惜柔。


  “鍾少俠,你是思念過度了,產生了錯覺,你的妻兒,這不是好好的嘛,老夫把他們請來,那是好酒好菜地招待,生怕怠慢了少俠的妻兒,鍾少俠放心,老夫可絕對沒有動你妻兒半根毫發。”陰揚小心地向鍾無虞陪罪,可他的聲音卻始終讓人不敢恭維。


  鍾無虞止住了淚水,聞言冷笑道:“陰莊主這樣說來,在下豈不是要感謝於你?哼!”


  陰揚聞言滿臉堆笑,道:“好說,好說,鍾少俠你何不放下寶劍,與老夫一同入莊,老夫陪你飲上幾杯,好給少俠你壓壓驚,不知少俠你意下如何?”


  鍾無虞看他笑起來,卻甚是恐怖嚇人,這笑比哭還難看。


  陰揚見其並不答話,提高聲音仍舊道:“不知少俠意下如何?”


  鍾無虞聽其這樣說,道:“陰莊主,難道剛才在下說得還不明白嗎,我們先做買賣,再喝酒。”


  陰揚奸笑幾聲,一拍掌,道:“鍾少俠,看來傳言有假啊,誰說鍾無虞嗜酒如命,千杯不醉的,老夫隻聽說鍾少俠為醉酒而自殘兩指,發誓不再用劍,哈哈哈――”


  “姓陰的,你聽著,你快放了我的妻兒,如若不放,我定要你女兒血濺當場,死無葬身之地!”鍾無虞已是滿臉暴怒之色,他向陰揚狂嘯著,掌中之劍似已割向陰惜柔的喉嚨。


  “爹,我不是你的女兒嗎?你就當我是一個路人,你也會見死不救嗎?是的,你也會見死不救的,這就是你的本性。”陰惜柔聲音裏已滿是痛苦,已流幹淚的眼裏溢滿的是如殘陽般地絕望。


  陰揚似乎聽不見他女兒的聲音,他陰鷙的眼睛望著鍾無虞道:“哈哈哈――老夫不要女兒也罷,鍾少俠難道也不想要你的妻兒嗎?哈哈哈,你看,往我的身後看。”


  鍾無虞順聲望去,在自己妻兒身後,竟站著三個黑衣蒙麵人,三柄“鷹嘴劍”分別架在鍾無虞的三個“心頭肉”的脖子上。


  陰揚又奸笑三聲,道:“老夫不知道是三個人同時流血好看,還是一個人流血好看?哈哈哈——”


  陰惜柔又再一次說不出話來,這樣的爹可真是“天下無雙”。


  鍾無虞也說不出話來,他想不到這如花似玉的女兒在陰揚的心裏真是一文不值,也許她不是他親生的。


  “咣當”一聲,“銀霜劍”已落地,鍾無虞的雙手已無力地垂下,眼角又淌有淚,一滴一滴濺落在劍旁。


  陰惜柔頭腦裏一片空白,跌跌撞撞地向前走去,她已不想再回到黑鷹山莊,更不想回到爹的身旁,她要離開此地。


  陰揚一雙“鷹眼”裏無任何感情,隻是緊緊盯著她遠去的方向。


  旋即他又望向鍾無虞,道:“哈哈哈,鍾少俠,可真是一時俊傑啊,好好好,快快有請,宴席早已備好,就等著少俠你好好品嚐了。”


  他頓了頓,又道:“不過,老夫又想啊,鍾少俠心裏不會想著美酒佳肴,心裏就想著一件事,那就是與自己的妻兒早一點團聚,哈哈哈,這不,老夫就正好為少俠與少俠夫人,以及令郎、令千金創造了這個團聚的機會嗎,老夫想鍾少俠是一定是不會錯過的,鍾少俠,你說是嗎?哈哈哈……”


  鍾無虞拭掉眼淚,揚手指向陰揚,狠狠道:“要他們放下劍,在下不想喝酒,在下現在就要我的妻兒回到在下的身邊,否則,在下必定踏平山莊,要爾等惡人屍首分離。”


  陰揚聞言,一張黑臉似乎要變成紫色了,但仍舊陰陽怪氣地道:“哈哈哈,要少俠妻兒回到少俠身邊,老夫可做不了這個主,少俠何不先問下夫人的意見,問她可願意回到少俠的身邊?”


  鍾無虞焦急地望向自己的嬌妻藍玉,期待她帶著一雙兒女立即向自己奔過來,然後狠狠地撲進自己的懷裏,一家四口緊緊相擁。


  可是,藍玉,竟搖頭了,並眼含熱淚無奈又悲痛地望向兩個孩兒,又再向鍾無虞連連搖頭。


  鍾無虞內心要發狂了,身體在猛烈地抖動,眼睛裏似要放出火來,但,他卻無法向前邁出一步,甚至是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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