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意外來客
“好,我來說!”
這話並不是“玉麒麟”說的,而是站在房門處的一個披散著頭發的獨眼怪人說的,這怪人說著便走進房來,且一路“哐當”作響,鍾無虞低頭一瞧,便見在其左手中拖著一條長鏈,在長鏈的末端赫然熔鑄著一隻鐵鬼爪,而他的右手的衣袖在迎風擺動,原是他整支右臂已斷,他一路拖著鬼爪,一路以那隻獨眼鬼魅般地盯著鍾無虞,最後在鍾無虞對麵椅上坐下來。
那俏丫鬟卻好似不怕他,施施然行至他身旁,自椅旁幾上翻開一隻茶盞,為其斟上一盞茶。
那獨眼怪人放下長鏈,一把就抓住她的嫩手,隻見他的獨手是粗糙暗黑,指甲內還留有泥土,手背上長有半尺長的粗黑體毛,他卻以如此之手握住了俏丫鬟的手,還將她拉入了自己的懷裏,讓她坐在自己的膝上,以那隻黑手不斷摩挲著她的手、臉、頸,甚至是腿。
而那俏丫鬟卻毫無拒意,全然由他肆意亂摸,“夠了!”卻聽得“玉麒麟”大喊道。
那俏丫鬟便自怪人懷裏掙脫出來,提起茶壺就移步回來了。
“怎麽了?是何事令得我美豔的玉掌櫃大發神威啊?”
在房門口又進來一人,隻見此人頭帶方巾,身穿直裰,麵相和藹,全然一副飽讀詩書的儒生模樣,且他的手中果真就捧著一本經書,卻是永遠將那書翻在同一頁,鍾無虞眼利,便瞧見那一書頁上隻有二字——要命。
莫非此人就是江南“翰香堂”的堂主“要命書生”司馬賦?
“司馬賦詩成駙馬,書生要命變孤魂,司馬兄,別來無恙啊!”
鍾無虞朝他一拱手,那司馬賦側目望向他,“唉,鍾無虞甚是愚,說你無虞卻有虞,你可真是虞上有愚啊!唉……”,他一邊歎氣,一邊便在那獨眼怪人下首坐了。
“獨孤鴻,獨上月樓,孤心懷愁,鴻願難求!獨孤兄,久違了!”
“要命書生”將那經書置於案上,便朝獨眼怪人一拱手。
那俏丫鬟卻又行將過去,為“要命書生”斟上一杯茶,“要命書生”便亦朝她拱一拱手,俏丫鬟便欠身朝他施禮,而後又行回去了。
哎,那獨眼怪人居然是淮北“闕月樓”樓主“獨孤鴻”,他為何變成了這副模樣?
“哎呀呀!喝什麽茶呢,玉掌櫃的,有酒嗎?我要喝酒,那茶我實是喝不慣,拿酒來!”
鍾無虞突見一隻大酒壇自房門外飆飛進來,直朝鍾無虞撞來,鍾無虞見其來勢凶猛,便運力入掌,順其勢而旋之,在旋了三圈之後,終將其穩穩地托放在地上。
“哈哈……好,實是好,鍾公子實是好把式,一隻手掌就托住了我的酒壇子,哈哈……”
說話間,一聲如洪鍾,虯髯光頂,身高九尺,衣著落拓的粗漢子大踏步地跨了進來,其懷抱內還有一隻碩大的酒壇子,粗漢子行到書房中央,將懷中那隻大酒壇子重重地砸在地磚上,便見得灰塵撲麵,地麵就出現了幾道大裂口,亦聽得壇內酒水激蕩不停,粗漢子又叉開如缽盆大的手掌,一掌拍在酒壇封蓋上,那內裏動搖之酒便瞬時安定下來,他又啟開大手掌,封蓋便開,丟掉之,一手抓起大酒壇,舉過頭頂,那酒就如大瀑布一般,自他光溜溜的頭頂上灌下,頃刻間,那酒便將其全身浸透,卻無一滴流在地上,粗漢子將那空壇子自半空中摜在地上,摜得粉碎,又咂咂須髯密雜的大嘴唇,“哈哈……好酒,真是好酒,哈哈……”
“什麽好酒?髒了本掌櫃的地方,快滾一邊去!”
“玉麒麟”威喝道。
粗漢子轉向她,瞪大雙眼,像個十足的凶羅漢般地射向她,可是,轉眼間,他又轉怒為喜,躬下九尺長的大身軀,朝“玉麒麟”行下大禮,又像個小孩子似的乖乖地退到了一邊,見旁近有條木凳,便拉過來大喇喇地坐下來。
“‘黃河九九八十一幫’總瓢把子‘龍吐雲’,真是豪氣幹雲,喝酒也如此非同一般,隻是如這般飲酒,就將酒給糟蹋了。”
上首的“要命書生”朝他施禮道。
“哼!你這個窮酸書生,知道個屁啊!如我這般喝酒,那是一個痛快,可是旁人皆以為我是個酒瘋子,竟將酒自頭頂上倒下,似乎一滴酒未喝,實則不然,而是我的全身皆在飲酒,哈哈……痛快,實是大痛快!”
龍吐雲高聲道。
“別嚷了!嚷得本掌櫃的耳朵疼。”
“玉麒麟”又叱道。
那“龍吐雲”遂收了聲,噤若寒蟬了。
這“黃河九九八十一幫”總瓢把子“龍吐雲”飲酒真是與人迥異,他不以口飲酒,而以全身毛孔飲酒,而那美酒入其孔,就好似千萬條酒蟲一般慢慢鑽入他的身體內,那種舒坦勁直是叫人欲仙欲死,且是欲罷不能,但這世上恐怕也隻有他一個人會如此飲酒,要想找出第二個人來,將這大地翻個底朝天,也是找不出來的。
“佩服,佩服!龍總幫主如此飲酒,實是天下一絕,天下無人能出其右,鍾某人敬拜龍總幫主!”
鍾無虞直起身軀朝他抱拳作揖。
龍吐雲亦直立而起,朝他作禮,“我龍某人聽聞鍾公子千杯不醉,卻沒有親見,現時機會正好,我龍某人地上還置有一壇自家幫陳釀的花雕酒,鍾公子可與龍某人一醉方休啊?”
鍾無虞笑道:“這壇內真是花雕酒?”
龍吐雲大笑著頓首,道:“這是上好的花雕啊!鍾公子,來嚐嚐如何啊,別再故作斯文,飲那苦茶了。”
鍾無虞亦是大笑道:“恐怕今日諸位來此,並不是請在下喝酒的吧?”
龍吐雲掃一眼房內諸位,但見各位神情肅穆,還真不是來請人喝酒的,“哎,我說,獨眼人,窮書生,你們笑笑如何啊!我們難得遇上鍾公子,又難得相聚,今日良辰吉時,就請這鍾公子飲上幾杯花雕酒,如何啊?我就知這鍾公子嗜酒,且最喜這花雕之酒,今日就讓我等皆陪鍾公子醉上一杯吧!”
可是,獨孤鴻,“要命書生”司馬賦,還是神情如一,無甚變化,且皆將眼光掠向“玉麒麟”。
“什麽時候了?還喝酒?”
“玉麒麟”蹙起雙眉,厲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