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麒麟與鷹嘴
冷風掠過，吹起了鍾無虞與豹五的衣袂與頭上發髻。
他們二人挖開了“常來賭坊”的“賬房先生”歸棲的山墳，二人朝他祈拜了三下，便挑開他的“壽衣”，翻過他的背來，其屍身雖已腐爛，可是其背上的一處紋刺卻還辨認得清楚。
那紋刺是——“一對鷹爪”！
“鷹嘴，鷹爪，鷹犬，對了，就是如此，這便是‘黑鷹山莊’的等級，大哥，你說是不是？”
豹五道。
鍾無虞點點頭。
“那‘玉麒麟’應是最高一等——鷹嘴。”
豹五道。
鍾無虞仍是點點頭。
“鍾大哥，你說，我們可以直搗黃龍嗎？”
豹五問道。
鍾無虞卻是搖搖頭。
……
那“麒麟錢莊”卻並不在僻遠之地，其正在人流稠密的當街之處。
鍾無虞穿了一身上等刺繡綢緞衣服，似個出手闊綽的公子哥，他邁著方步一搖一擺地到了錢莊大門之前，抬頭一瞧，便看見這“麒麟錢莊”四個金漆隸體大字鐫刻在大門上方懸掛的匾額內。
這“麒麟錢莊”門麵許是這洛邑城內最大的，數一數，到是有十餘個門麵，且進進出出之人又是絡繹不絕，細一瞧，有富商巨賈，公子小姐，亦有達官顯貴，還有江湖幫派，這許多人居然將金銀錢票皆貯蓄在這“麒麟錢莊”內。
這錢莊為何能容得了這許多人的“生存根本”呢？看來內裏大有乾坤啊，要想知個究竟，就必得入內察看不可。
鍾無虞入得內裏，但見內裏有七八處櫃台，此時在櫃台前置辦兌換與存貯的人真是多。
鍾無虞見無從插足，便坐在寬敞處的木桌旁，見案上有壺沏好之茶，便翻過一隻茶杯，見杯內甚是清淨，遂沏了一杯茶，見這茶清透馥鬱，看來是上等茗品，就啜了一口，啊，好喝。
等了不多時，見各個櫃口還是有許多人未散，便又接著沏茶喝茶，心內也不著急。
不過，鍾無虞一雙眼睛一直未歇著，他在睃視著這錢莊內的一切，見那櫃台內的收銀人皆是精明得很，對真金白銀黃銅銀票鑒別得清清楚楚，算計得徹徹底底，不少收一分，不多算一厘，收銀方從不會虧損，貯蓄方、兌換方亦放得心。
看來，這“麒麟錢莊”實是不錯，是個值得托付的地方，不過，這背後會做何種勾當，就不得而知了。
倏然間，鍾無虞見到一人自那錢莊的內門走將出來，他徑直來到鍾無虞對麵，坐下，又自顧自地沏下一杯茶，呷了一口熱茶，放下茶杯。
鍾無虞見此人手指白淨修長，保養得甚好，再見其所著衣衫，實是華麗，最終瞧其麵像，此人生就一張細白之臉，比個女人的臉蛋還細還白，又見其發鬢梳得整齊，在頭頂上插個白玉發簪，係了個白玉黃色發帶，那一束烏黑長發齊到腰際，其人雖坐著，卻可見其腰身細長，若是不多看，還以為此人是一標致的姑娘。
“公子，你是要存，還是兌？”
那人開口了，出口聲音好似枝頭鳴叫之黃鶯，婉轉動聽。
這莫非真是一女子？
“你是錢莊掌櫃的‘玉麒麟’？”
鍾無虞反問道。
那人望著他，粲然笑道：“你如何知我就是掌櫃的？”
鍾無虞笑道：“隻因在下一看你，就像個掌握萬貫錢財的錢莊掌櫃的。”
“玉麒麟”朝他抱抱拳，爽朗笑道：“公子好眼力，那本掌櫃的卻是不知公子尊姓大名啊。”
“鍾無虞。”鍾無虞毫不避諱。
“鍾無虞？嗯，好似……沒聽說過，哈哈……許是本掌櫃的許多時候不在江湖中走動了，我看鍾公子定是這江湖中的後起之秀，因此，請公子恕在下眼拙。”
“玉麒麟”有些難堪。
鍾無虞笑道：“這沒什麽，掌櫃的莫要自謙。”
“玉麒麟”又朝他施個禮，道：“那多謝了，隻是我看鍾公子衣著不凡，舉止談吐不俗，隻是不知公子有何家業啊？”
鍾無虞苦笑道：“家業，在下哪有什麽家業，在下混跡於江湖，卻還不存有什麽家業，隻是這手上有些銀兩，今日趕巧來到這裏，隻是想自己的這些盈餘有個穩妥的安放之處。”
“玉麒麟”道：“哦，有多少？”
鍾無虞便自腰間取出一個錢袋，置於桌上，“一百兩，能存嗎？”
“玉麒麟”拿過錢袋，掂一掂，“嗯，足稱，好，本掌櫃的為你寫個憑證。”
隻見他言訖，便自懷內取出一張空頭“銀票”，鋪在了桌上，又自白玉腰帶上取下一個銀白色繡花錦袋，拉開錦袋來，取出一支通體為白玉的短筆來，在那筆頭上嗬了幾口氣，便在那空頭銀票上填上了一百兩銀的字樣，又取出一支白玉篆章來，印在上麵，鍾無虞一瞧，隻見其印為“玉麒麟印”四個篆體娟秀赤色字跡。
他弄好後就遞給了鍾無虞，鍾無虞接過來，細一瞧，“好，玉掌櫃的辦事真是幹脆利落，令在下甚是感激，隻是，在下不明白玉掌櫃的為何會單獨為在下著辦此事？”
“玉麒麟”亦收下那一百兩銀子，笑道：“本掌櫃隻是見鍾公子在此等了良久，才踱出房來為鍾公子置辦的。”
鍾無虞便朝他一抱拳，道：“哦，那在下可要多謝玉掌櫃了，玉掌櫃的可真是大善人啊。”
“玉麒麟”亦朝他抱拳道：“好說好說。”
鍾無虞便為其沏上一杯茶，亦為自己沏上一杯，啜上一口，“請！”
“請！”“玉麒麟”亦啜上一口。
鍾無虞放下茶杯，緩緩道：“玉掌櫃的可知在下這銀兩從何而來？”
“玉麒麟”有些疑惑道：“鍾公子方才不是說了，你這銀子是你盈餘的嗎？”
鍾無虞搖頭道：“不是，這銀子是‘黑鷹山莊’陰莊主賞給我的。”
“誰？”
“‘鷹麵郎君’陰揚，賞給我的。”
“你是他的……”
“座上客，怎麽，玉掌櫃的認識陰莊主？”
“認，認識。”
“那玉掌櫃的為何認得陰莊主？”
那“玉麒麟”聞聽此言，倏地長身而起，一張細白之臉驀地變得鐵青，“鍾公子若沒有其它事辦，就請離開本錢莊吧，本掌櫃的恐怕沒有那麽多閑情來與你胡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