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挑釁者(中)
鍾無虞一路跌跌撞撞地回到了“淨瓶楊柳”籬牆內,隻因連日來的應戰,耗費了他的精氣神,令他的頭疼複發,傷勢加劇。
“鍾大哥,鍾大哥,你醒醒,醒醒……”
是陰惜柔在倒臥於地的鍾無虞身邊大喊,鍾無虞眼睛在似睜非睜之間依稀認出是她。
……
“關郎中,關大郎中,好郎中,你說我鍾大哥這能救醒嗎?他的腦傷能治好嗎?”
陰惜柔急切地道。
關自在已經被她問了十餘遍了,實在是耐不煩了,道:“你這刁鑽丫頭,欺人時叫我‘沒用的郎中’,這求人的時候啊,就叫‘大郎中、好郎中’,唉,老朽也是奈你不何啊,若是納你為老朽的侍妾,那不是天天如此地在老朽耳旁叨念,老朽哪能受得住啊?”
陰惜柔聞聽此言,不禁咯咯笑道:“哈哈……你這老頭子,胡子一大把了,都可做我的爺爺了,還想著納我為妾,真是做白日夢啊!”
關自在又急道:“你你你,難道說話反悔了?你不是答應做我的侍妾嗎?若是反悔的話,老朽就放棄救這奄奄一息的鍾公子了,嗬嗬,老朽若是算得不錯的話,如若老朽不伸手施救鍾公子的話,他便活不過三日,你,還有那位醜八怪上官姑娘,都要守活寡了,哈哈……”
“你!好,你做的絕,好啊……我答應你,我做你侍妾……”陰惜柔無奈地向他低頭,兩眼內已是淚水盈眶,眨一眨,順勢滑落。
“哈哈……好,我要你今晚就陪我,答應我,我現在就施救鍾公子,如何啊?”
關自在狂笑道。
“好,好……我答應你……”
陰惜柔麻木地道。
關自在聞言,一把就抱住了陰惜柔,就要行苟且之事。
陰惜柔本能地想要掙脫,卻無奈,這關自在雖是一垂暮老頭,可是他在華山中每日裏采補山參靈芝,啖食野稚鹿血,令得自己身體康健,精力充沛,這陰惜柔是百般掙紮卻是在他懷內動彈不得。
“你,你,你,先將鍾大哥治好後,我,我再陪你……”
陰惜柔大喊道。
關自在已然抱住了陰惜柔,早就在她的嫩臉上啜了幾口,那臭氣可聞的涎液雪亮亮地留在了陰惜柔的臉頰上,這會聽她如此言語,哪管這麽多,一隻粗手就要去解陰惜柔的衣衫。
“啊——”陰惜柔嚇得花容失色,不禁又是大喊。
“喊吧,大聲喊吧,這裏是偏僻山林,方圓數十裏是沒有人煙的,你就算叫破喉嚨也是無用的,哈哈……”
關自在已然解開了陰惜柔的衣領處,看到了她如雪的雙肩,那兩隻老眼更是放出了精光,體內積蓄的血液瞬間衝上頭頂,他發狂一般地撲向陰惜柔。
突然間,關自在不動了。
但見有一柄雪亮之劍指在了他的腦後,持劍之人便是白日裏挑釁鍾無虞的蒙麵人,此刻,他仍是蒙著麵。
“小姑娘,快,將衣衫穿好了。”蒙麵人開口道,聲音是渾厚有力,“你,你這老頭子,真是不要這張老臉了,快,站到一邊去,好好站著。”
關自在整整自己的衣衫,在雪亮之劍的指引下,立到了一旁。
陰惜柔趕緊穿好了衣衫,瞟向了這蒙麵人,這麵目是看不清,可是這身材甚是高大,比之鍾大哥不會矮半分。
蒙麵人又開嗓道:“你這老頭子,給我聽好了,你是一個郎中,就得治人,不得害人,這躺在床上的鍾公子,你可得給我治好了,這小姑娘,你不得動她半根毫發,如若不然,你這條老命就保不住了。”
關自在聞言愣住了。
“聽到了沒有?聽到了就答應一聲。”
蒙麵人提高聲音道。
“好好好,一切便聽大,大……俠的。”
關自在苦笑著道。
蒙麵人道:“好,那快去施救鍾公子。”
……
但見鍾無虞軟躺在榻上,那頭上身上可是全然插滿了銀針,每根針皆插在要穴之上,且一插就是數個時辰了。
陰惜柔在庖廚內正在看火煎藥,心內是焦急如焚。
關自在坐在鍾無虞的榻前,眼睛一刻不離鍾無虞身上的銀針,這每一根銀針皆是紮在其七十二個活穴之上,這關自在亦隻剩這七十二根銀針了,其餘的在力鬥雄闊時皆用上了。
這七十二根銀針所紮深度不一,有深有淺,有入一半的,有入兩分的,有入三分的,亦有入七八分的,且每一根在一個時辰內皆須以指顫動幾下,以活絡氣脈,化掉其腦內淤血。
“關先生,這鍾公子如此就能治好?”
蒙麵人問道。
“能。”
關自在一邊以指顫動銀針,一邊答道。
“哦,我可是聽說那曹孟德犯那頭疼之風疾,聽那神醫華佗之言,可要以斧劈開孟德項上人頭方能治愈啊,這,你紮個銀針有效嗎?”
蒙麵人好似懂得這個醫道。
關自在側頭望著他,道:“嗬嗬,醫道之術,各有專攻,那斧劈人頭之法,雖能徹治頭風之疾,可是卻是凶險至極的化解之法,老朽這銀針刺穴之法,雖不能及時化解他腦中積血,卻如那長流之水,雖細卻能徐而解之,這才是萬全之策。”
蒙麵人聽這當世神醫之言,立刻頓悟,緩緩頷首。
……
有一絲光亮自窗欞間射進來,不覺間已然天亮了。
晨光已然到來,那久傷之下的鍾無虞呢,是否已醒?
……
林間,霞光萬道。
鍾無虞與蒙麵人相對而立。
良久,鍾無虞道:“多謝!”
蒙麵人麵上的“蒙麵”有了些許扯動,許是笑了,“足下多禮了。”
鍾無虞笑道:“在下有個不情之請,不知足下可否答應?”
蒙麵人道:“是要我摘下蒙麵吧。”
鍾無虞點點頭。
蒙麵人道:“現下不是時候。”
鍾無虞已不再言語,且緩緩舉起劍,指向蒙麵人。
蒙麵人亦如此。
二人就如此以劍相對,任憑身畔風吹日移,樹影搖動,二人就如這華山中的磐石一般巋然不動。
良久,蒙麵人放下了劍,緩緩道:“我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