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舊地重遊
“鍾夫人，這裏有你的記憶吧？”
極天劍莊中，赫然出現了“鷹麵郎君”陰揚與藍玉的身影。
藍玉自踏進天山之後，此處的山令她動容，此處的水令她落淚。
莊前，好似看見爹爹在朝她招手，莊內，好似看見爹爹夾菜入她碗中，莊後，好似看見與爹爹一起在觀林間落日。
演武場中，同門在肆意舞劍。書齋內，同門在觀書對弈。茂林裏，同門在吹簫弄笛。月夜下，情郎在耳邊竊竊私語。
可是，煉劍爐旁，卻是令人痛不欲生，情郎推爹爹入那火堆之中，兩個皆是自己所愛之人，自己真不知從何恨起。
是恨爹爹拋下自己，以身殉劍？還是恨情郎醉酒之下，一劍誤傷爹爹，以致爹爹跌入火中呢？
而後自己憤而離莊出走，恍惚中來到一處幽穀，名曰“幽蘭穀”，見穀中遍生幽蘭，杳無人跡，亦不想要那情郎尋著自己，便長住在此中。
不想，情郎踏盡絕峰深澗，一路披荊斬棘，終是找到了我。
……
“你並不知道劍莊被毀？”
陰揚聽了很久的故事，問道。
“後來才知道的，唉……”
藍玉歎道。
“那你為何……”
陰揚確是有些不解。
“隻是因為他是我的心上人，況且木已成舟，當時已生下了小玉兒，我也隻能選擇原諒了他。”
藍玉以情愛決定了理智。
“隻要是自己所愛之人，就算他犯上天大的錯誤，自己也會選擇原諒他的。”
陰揚若有所思地道。
“想不到看似威嚴的陰莊主也如此懂得男女情愛啊。”
藍玉有些詫異地道。
陰揚笑道：“誰都有年少輕狂之時啊，況且男女之愛本是人之常情啊，鍾夫人又如何不理解呢？”
藍玉點頭道：“嗯，我在想陰莊主所思所愛之人必是那畫中之人。”
陰揚點頭道：“嗯，夫人所言甚是。”
藍玉問道：“那畫中人如今又在何處呢？”
陰揚道：“畫中。”
藍玉致歉道：“哦，請陰莊主見諒，我多問了。”
陰揚搖頭道：“這區區小事，鍾夫人言重了。”
藍玉還是有些好奇，道：“那陰莊主所愛之人想必已離開你多年了，這許多年來，陰莊主仍是對她念念不忘嗎？從沒想過另娶賢妻嗎？”
陰揚仍是搖頭道：“嗬嗬，鍾夫人說笑了，老朽人之將老，天年已近，無須再續琴弦，且畫中人始終占據在老朽的懷中，任憑歲月荏苒，亦不會再有人代替於她。”
藍玉聞言甚覺感動，想這其貌不揚的陰莊主竟如此癡情，真是令人意想不到啊。
卻又聞陰揚道：“那鍾公子亦是對鍾夫人甚是癡情啊，不辭辛勞，跋山涉水，就是要尋找於你，老朽是不及鍾公子的萬分之一啊。”
藍玉笑道：“陰莊主真是能看透人的心思，實是厲害，隻是我夫君若真是如你說的一樣，如今他亦不會離我愈來愈遠了。”
陰揚笑道：“不會的，總有一天他會再一次地回到你的身邊，隻是他現在太忙了。”
藍玉突然正經道：“想必是陰莊主讓他太忙了吧。”
陰揚卻仍是笑道：“否也。”
藍玉語帶叱聲道：“難道不是這樣的嗎？”
陰揚卻平和道：“這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鍾夫人豈不懂得？”
藍玉冷冷道：“可是偏偏就有人淩駕在江湖之上，玩弄人於股掌之間。”
陰揚哈哈大笑，道：“鍾夫人所說之人，莫不是老夫麽？”
藍玉卻逼視他道：“是你，你願承認麽？”
陰揚仍是大笑道：“承認如何，不承認又如何？隻是，鍾夫人，你莫不要忘了，令郎、令愛仍在老夫的府中，哈哈……”
藍玉聞言已是咬牙切齒，恨不得立刻掣出“鳳棲劍”來將他劈成兩半，但她卻壓下了怒氣，“我的兩個孩兒，陰莊主可要將他們侍候好啊。”
陰揚仍是一副笑臉，道：“這個嘛，請鍾夫人放心，你兩個孩兒如今好得很呢，隻是，你如今該要為老夫作作貢獻了。”
“你還要我貢獻什麽？我夫君都將那《極天劍法》交與了你，你還想要什麽？”藍玉聲調變高了。
陰揚陰陽怪氣的腔調又來了：“那《極天劍法》確是當世珍寶，可惜的是，老夫才疏學淺，隻是參悟到第五層，後麵幾層實是一層深比一層，難以參悟啊。”
藍玉道：“那你就繼續參悟啊。”
陰揚道：“繼續參悟此是必須的，可是，鍾夫人是知道的，我黑鷹山莊莊廣人多，張口吃飯的人多，伸手要錢的人亦不少，因此，老夫如今還真是缺少一樣東西，那就是錢財。”
藍玉冷哼道：“笑話，堂堂陰莊主還會缺錢？”
陰揚道：“缺，且缺了很多，因此，老夫不得已要鍾夫人幫幫忙了。”
藍玉道：“我身上可是分文皆無啊。”
陰揚道：“夫人身上確是分文皆無，可是此劍莊當中卻暗藏著天下奇珍異寶，夫人隻需告訴老夫這珍寶藏身之處，老夫立即著人尋回鍾公子，且讓你一家永遠團聚，老夫亦保證絕不再騷擾於你了。”
藍玉恨聲道：“這寶藏我說過，我並不知道藏在何處，就算我知道，我亦不會告訴於你。”
陰揚聞言冷笑幾聲，道：“鍾夫人可真是貞烈之女啊，實是令老夫深感佩服，可是，鍾夫人難道亦是鐵石心腸之人？你會將你一雙兒女的性命置於不顧？”
藍玉聞言亦笑道：“陰莊主的算盤可是打得真好，隻可惜，算盤打得再好，也會有誤算之時。”
陰揚聞言便覺事情不妙，卻還是氣揚道：“不是老夫自誇，老夫辦事甚為周密嚴實，從不會有失手之時，又怎會有失算之時呢？”
“有，你有失算之時。”
陰揚聞有人聲自他背後傳來，他猛一回頭，瞧去，立在其背後之人，居然是——豹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