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等她把和溫承禦的關係坐實,到時候,任憑所有人知道真相,她也有理由和借口為自己開脫。
到底是自己生養的女兒。
阮畫的那點心思,池明蓴看的一清二楚。
“畫畫,你是媽媽的女兒。你是什麽樣的人,沒有人比我更清楚。你骨子裏流的是我的血,不會比媽媽更加清高到哪兒去。相反,你隻會比我更狠心,更有野心。”
阮畫的臉上,血色盡失。
母親的話,她一句也反駁不了。
時間證明了很多東西。
她想要得到的,不止溫承禦,骨子裏天生的征服欲和野心,讓她對他背後所擁有的一切更加向往。
她想要替代蘇江沅,徹徹底底的。
想要讓這個幾乎一出現就占據了溫承禦幾乎大半個生命的女人,從她和溫承禦的生活和生命裏,消失的幹幹淨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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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承禦推開門,景柯良和莊未早就一左一右各自占據一邊沙發等著了。
意料中滿屋子的煙味沒有,倒是景柯良,很是中規中矩地在泡茶。
“溫少。”莊未放下正在把玩的手機,抬頭喊了一聲。
溫杯之後,景柯良將茶葉倒進杯子裏些許,抬頭似笑非笑睨了溫承禦一眼,“我看你這幾天老是跟那姑娘膩歪在一起,都快忘了誰你媳婦了吧?”
溫承禦沒理他,徑自走到莊未對麵的沙發上坐下。順手摸出打火機,一下一下在手心裏把玩。
景柯良將泡好的茶遞過來,一人一杯,莊未端過去低頭抿了一口,閉上眼睛發出舒服的感歎聲,“唔,怪不得少夫人喜歡這東西,果然爽口。”
溫承禦也不緊不慢跟著抿了一口,唇齒留香味,他想起那個小家夥在電話裏跟自己賭氣的氣悶聲音,眉心跳了跳。
“怎麽?那姑娘口風緊不緊?跟她母親是不是一個套路的?”景柯良根本不信喝茶,湊過來忍不住先問。
溫承禦將精致的小瓷杯放在手心裏把玩,淡淡回了句,“她知道。”
常年在商場的摸爬滾打,讓溫承禦幾乎是第一時間就從阮畫的神情裏看出了端倪,她並不如她自己對自己的認知,相反,跟她母親相比,她甚至不夠光明正大,“如果我沒猜錯,她母親的身份,她也知道。”
景柯良“靠”了一聲,“所以說,這姑娘其實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比她母親心還野?”
溫承禦沒吭聲,都是聰明人,很多問題不用說透,大家也都心知肚明。
景柯良到底不是細膩人,索性將茶杯一推,隨手從口袋裏摸出香煙,給自己點了一支,順手給了莊未一支。香煙遞到溫承禦跟前的時候,他直接晃了晃手裏的小瓷杯,“你知道的,戒了,妻管嚴。”
景柯良最恨的就是溫承禦一本正經特麽的在自己跟前明在示弱暗在秀恩愛的伎倆,爆了粗口狠狠吐了口眼圈,幾個人跟前頓時煙霧繚繞。
“那你打算怎麽辦?”
如果說少年的時候他們沒有資料和實力收拾一個渣,但如今,他們想要在辛城讓一個人狠狠疼上一陣子乃至一輩子,不過是開開口的事兒。
“雖說第三者接受的道德譴責占據巨大多數,但對我們來說,這顯然不是懲罰手段不是?”
溫承禦沒吭聲,低頭品了口茶,淡淡應了一聲,“嗯。”
景柯良火氣竄上了頭,“靠,哦是什麽意思?”頓了頓,景柯良忽然意識到什麽似的忽然逼近溫承禦沉聲問,“你可別告訴我,你對阮畫有惻隱之心,這個時候顧忌著她不敢對她母親下手。你可別忘了,她和她母親都一樣。”
單憑她知道真相還刻意挑撥溫承禦和蘇江沅之間的關係,這個女人就可怕到了極點。
溫承禦失笑,穩穩放下茶杯,抬頭淡淡掃了景柯良一眼,“不,直接出手,這樣的懲罰,太簡單。跟我媽相比,她應該承受的更多才是。”
溫承禦笑,“我想讓她體會下臨近成功是什麽滋味。”
報複一個人最好的手段,首先要知道她最在意什麽。讓她以為自己已經接近成功,然後再狠狠摔下來,這種滋味,溫承禦相信不會比他母親當年被背叛好受到哪兒去。
“你們覺得呢?”溫承禦溫涼的視線掃過兩個人男人身上,後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同時笑了。
“靠,阿禦,比心黑,除了你也真是沒誰了。”
一直沒說話的莊未一邊豎起大拇指給自己的老板點讚,一邊陰陽怪氣的說了聲,“最近這人啊,都不安分。最近這事兒,都不太平。我怎麽都覺得,有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意思啊!”
說話的空隙,莊未忽然神神秘秘湊到溫承禦跟前,衝著他眨了眨眼睛,“溫少,你不是讓我派人注意老爺子的動向嘛。你猜昨兒,老爺子幹嘛去了?”
溫承禦一個冷眼掃過去,“說。”
莊未抬手摸摸鼻子,心裏暗自歎息道,跟兩個老爺們打交道,真是沒情趣啊沒情趣。
“我派出去的人,看到老爺子和裴煜城約著在後覺見了麵。”
話一出,溫承禦和景柯良同時一愣。
“兩個八竿子打不著的人,見麵做什麽?”景柯良也甚少擰了眉頭。
莊未聳肩搖頭,“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們在一起整整聊了六個小時。”莊未仔細回想著派去的人匯報會來的消息,“老爺子一早就等在那兒了,裴煜城下午一點進去,一直到晚上七點,兩個人才相繼離開。”
溫承禦的眉頭擰成一個“川”字,“還有呢?”
莊未仔細回想,“他們進去的時候神情嚴肅,出來的時候眉開眼笑,尤其是老爺子,對著裴煜城又是拍肩又是捶胸的,心情好的簡直不能用一個好字形容。”莊未狗腿地湊過來,“這算不算?”
“算。”溫承禦垂下眼眸,“繼續盯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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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點,溫承禦開車回了別墅。
別墅在郊區。
雖說距離市中心不算近,但卻集中了辛城絕大多數非富即貴的人。而當初溫承禦之所以選擇這兒的原因,是因為這兒足夠靜謐,也考慮到蘇江沅天生不是什麽喜歡熱鬧的人。而這會兒,溫承禦卻有點後悔自己當初這樣的決定。
偌大的別墅黑漆漆的,沒有一絲亮光,壓根沒有蘇江沅回來過的痕跡。
溫承禦將車開進別墅,卻沒有停在停車場的位置。車子沿著別墅花園裏的圓形跑道緩慢走了一圈,溫承禦最終將車子停在了客廳的大門口。
他沒有熄火。
推開車門下車的時候,夜色裏的冷氣撲麵而來。
腳步剛落地,園子裏到客廳那兒的燈光全數亮了起來。他走到密碼門那兒,抬手輸入密碼,大門應聲而來。
他推開門,雖然早知道結果。滿屋子的黑暗,還是讓他不自覺皺起了眉頭。
他憑借自己的對小家夥的了解,會在滿屋子的黑暗裏,接著頭頂的燈光,看到某個小混蛋蜷縮在沙發上的一團隆起。
可他到底失望了。
溫承禦不由得又響起上午打電話給她的時候,小混蛋滿是不悅和憤怒的聲音。
不知道怎麽了,溫承禦忽然就低低的笑了起來,聲音裏明顯帶著些諷刺。
他關了門,回到車子摸出手機,開始給蘇江沅打電話。
另一端的蘇江沅正盼著窩在沙發上發呆,從下午到晚上,她一直維持著同樣的一個姿勢,腦袋裏亂七八糟想了一通,連天色漸漸暗下來都沒有察覺。手機驟然響起的聲音嚇了她一跳,她朝著黑暗裏的那一點藍光撲過去,手機屏幕上“阿禦”兩個字卻讓她同時一愣,沒了反應。
她咬著唇,手指抬了又抬,卻負氣地沒有按下去。等她想到什麽想要接電話的時候,一直響著的手機鈴聲卻忽然停止。
眼前重新陷入一片黑暗。
手一鬆,手機順著掌心就滑了下去。
蘇江沅渾渾噩噩爬起來,一路跌跌撞撞摸到沙發邊開了落地燈,眼前一亮,她又順著沙發的邊緣滑進了沙發。
她感覺自己像是一條失去水分即將沒有水分的魚。
偌大的客廳裏靜悄悄的,隻有她一個人。冰冷的空氣從四麵八方朝著她包圍過來,蘇江沅環抱住自己,隻覺得那些寒意,一點點侵襲進了四肢百骸裏,冷得她牙齒都跟著輕顫起來。
腦海裏反反複複,都是阮畫窩在溫承禦懷裏巧笑倩兮的畫麵。
心口處那麽疼,她想忽略那種感覺都做不到。
但是轉念,所有的畫麵就全變成了溫承禦一個人。
男人們常說,女人是毒,一旦沾染上癮,就難以自拔。
可男人對女人來說,又何嚐不是?
她鮮豔飽滿的記憶裏,全是這個男人對自己的好。點點滴滴,從生活到身體到心靈,無孔不入,蔓延到生活和骨髓裏,如今想要剔除,怕又是一番割肉剜心般的疼痛。
蘇江沅猛地睜開眼睛,像是忽然意識到什麽似的,瞬間從沙發上直氣身,想也不想地跳下去,一路重回臥室。
不過一會兒功夫,她便換了衣服一陣風似的衝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