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皇上醒了(一更)
午後醒來的時候,陽光大好。窗外花紅柳綠,窗內……
身上的衣裳已經換好了,被清洗過的身子已經沒有來昨夜的黏膩感,除了這一身酸痛之外,還算清爽。
司馬君然單手支著下巴,半笑不笑的望著我,“娘子醒了?”
“嗯,醒了!”我半眯著眼睛,實在困倦的很。“什麽,娘子?”好在我聲音略有些嘶啞,這才不至於暴露眼前的情況,“你沒發燒啊。”摸了摸司馬君然的腦門,“大清早……嗯,都下午了,你還沒有睡醒呢?”
某人一臉黑線,立刻伸手過來抓我。
這個可不是好現象,我急忙往床裏麵縮了縮,“別鬧了,我真的不行了。”腰酸背痛就差腿抽筋了,若是再惹毛了他,讓他好一頓折騰,我這條老命可就丟在這張龍床上了,這多不劃算啊。
“求我。”某人倨傲的緊。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於是乎我很狗腿的貼過去,“我錯了,求你。”
要不這脊梁骨怎麽是彎的呢,過剛則易折嘛。我自認為還算懂得看人臉色行事,這種時候,脊梁骨就該識相的彎上一彎了。
收到飛鴿回信已經是幾天之後的事情了,師祖夫婦親自出馬,這一點我還是相當的開心的。這樣的話,至少司馬君然的毒不會是一件棘手的事情了。
江騰站在身邊瞧了我許久,直到我將紙條子火燒了,他才敢靠近。如今我除了在昭陽宮裏活動的時候,大多時候都換上一身禁衛軍的軟甲,這樣來去要方便的多。
“公……殿下找我?”
點了點頭,轉身望向他時,天邊仿佛一道驚雷閃過。眼前這豬頭是哪位啊?
“江……江騰?”本來冷酷俊逸的一張臉,如今青紫一片,臉頰處還腫了起來,可見下手之人的狠辣無情,怎麽忍心專門照著臉打呢?“你昨晚被人灌麻袋裏痛扁了吧?”
“沒……沒有。”江騰猛然驚詫的望著我,“屬下……屬下是昨晚巡夜的時候摔得。”
嗬嗬,摔跤能摔成這樣,哪顆石頭這麽長眼,“算了算了,你不願意說,我也不問了。今天找你來是有件事情拜托你一下。”
前太醫院院判府裏僥幸存活的孩子在宋崇明的極力搶救下醒了,我自然不能錯過這等機會了。本來以為一個孩子不會知道些什麽,救醒他不過是出於對善心,也希望能借他之口,哪怕是編造謊言,也要讓靖平乃至整個徐府歸順道君然這一邊來。沒曾想那老太爺竟然將自己的秘密悉數告知了那小子,指望他能夠憑此保住一條性命,殊不知這也正是一道催命符。
月娥全程旁聽,未免中間再出什麽意外,還特意寫了一封信作為證明,交給了我。
“這封信給你,連同孩子一並送到徐靖平手上,不得有誤。”
夕陽西斜,昭陽宮裏的人依舊很多。不為別的,隻為一睹龍顏。因為我們商量之下,時機漸漸成熟,有必要讓皇帝刷一下存在感了,所以皇上醒了的消息不脛而走。這各宮妃嬪無不爭著搶著趕來昭陽宮侍疾陪伴,這一舉動讓月娥很是惱火,本就不喜歡和這群人打交道,現在好了,不得不和她們扯東拉西的浪費一個下午,嘴皮子都磨破了,愣是沒看見一個願意離開的。
我索性躲了起來,免得自曝身份。苦了月娥一人,端著貴妃的身份,挺直了腰板守在了龍床邊上,眼角還要拚命擠出幾滴淚水,以示她對皇上是如何的擔心,茶飯不思,一連個把月,人都清瘦不少。
清冷的月色緩緩鋪陳在整座昭陽宮的上空,琉璃瓦泛著淡淡的光輝。我仰躺在屋簷上,目光卻被院子裏兩道落寞的身影吸引住了。江騰今晚負責守夜,可身邊卻還站著徐靖平。兩人隻是比肩站在院子裏,無視宮殿外一圈禁衛軍,目光直勾勾的望著殿內。
我最煩看到司馬君然那一群姬妾的哭聲,這人死了,你哭一下是無可厚非,如今這人活了,還要哭個死去活來,那就不是有點兒煩人了。更何況,一人哭還能忍受,一群女人哭,就更讓人難以忍受了,那就好像是一個個扯著嗓子比賽誰的聲音更高似的。
如此一來,這殿內還有什麽好看的呢?
回過神來的時候,徐靖平已經飛身上了屋頂,腳下一點,輕輕落在我的身側,放蕩不羈的坐了下來,一手搬起我的腦袋,“你送來的人說明了一切,多謝……多謝你讓我放下心結。”
我仿佛明白他的意思,又似乎什麽也沒有搞懂。猛然坐起身子,我蹙眉打量起他來,“靖平,你怎麽了?”從前這小子是一根腸子通到底,無憂無愁。也就是追求敏佳郡主那會子,學會了幾句酸溜溜的詩句,傷春悲秋、附庸風雅了一番。如今這人都已經被他娶回家了,他還有什麽可愁的呢?
“我能有什麽?不過是怕你在上麵睡著了,著了涼,裏麵那位可不會放過我。”他眉頭一挑,目光盯著琉璃瓦。
殿內的動靜似乎小了很多,目光移向院子裏,嬪妃們三兩結伴,緩緩的離開,竟然形成了一條長長的隊伍。我不由的長歎了口氣,“他到底有多少妃妾啊!”我知道的就那麽幾個時常露麵找茬的,如今竟然有那麽多,實在嚇人。
“恐怕他自己也不知道。”打趣似的笑了笑,徐靖平忽然拉著我翻身下了屋簷,臨近窗口的時候,單手托著我的腰將我推入寢殿。再回首,他早已經沒有了蹤影。
月娥揉了揉脖子,鬆香便殷勤的上前給她舒鬆脛骨,嘴角含笑道:“我已經讓嫣兒那丫頭去太醫院學習了,一會要不要試試她的手藝。”
“好啊。”月娥略顯疲倦的臉上閃過一絲無奈,繼而轉頭看向司馬君然,“這事你再想想,我也再想想吧。”說罷便領著鬆香姑姑出了正殿。
躺在床上的人猛然坐了起來,手指勾勾,衝我笑了笑。蒼白的唇瓣微微彎起幾不可查的弧度,溫潤得如那三月末的綿綿細雨,撩撥著醉人心弦的百花香。
“娘子,過來。我有事同你商量!”
我蹙眉瞪了他一眼,“說了不讓叫娘子的。”我們沒有拜堂,更何況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了。雖然打小不曾想過自己有這麽一天,但是事已至此,我也沒有曾想太多,隻是這光明正大的喚我娘子,委實有些羞煞人。
他也不惱,隻是一笑掩之,之後愛怎麽喊依舊怎麽喊。這才是最氣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