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昔日廢妃(二更)
他忽然閃身躍到我的前麵,“那你先告訴我大哥到底跟你說了什麽?你從來都不會露出這樣愁眉不展的表情。但是今天,你從書房出來之後就一直皺著眉頭,你們之間肯定有事。”
“有有有,行了吧。”我歎了口氣,不知道何時歎氣成了一種習慣,“師傅讓我小心行事,不管做什麽都不能連累你和月娥,所以老將軍的死,你們就不要再插手了,我會查清楚的。”
“你胡說什麽呢?”他一把壓住了我的肩膀,雙眼蹦出一股子怒色,“我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長大的哥們,我怎麽能放你一個人深入險境呢。”
“相公。”
我心下一驚,同徐靖平雙雙轉頭,他相當迅速且很自覺的拉開了與我之間的距離。
敏佳和聲和氣的朝身邊攙扶的丫頭道:“你先下去吧。”
“是。”丫鬟一雙水靈靈的眼眸掃過我和徐靖平,隨即還是轉身離去了。
敏佳郡主雖然懷孕,但日子不長,也就未曾顯懷。如今這腰身一如往常,身姿妖嬈如弱柳扶風。淺粉色的廣袖衣裙在清風的吹拂下緩緩飄動。剛邁出幾步,徐靖平連忙殷勤的過去攙扶,“你怎麽出來了,外麵寒涼,也不知道加件衣裳。”
“我忽然想起來有件事需要聽聽你的意見,剛想去書房找你,誰知道在半路……”她的眸光恍然是望向我的,精致絕美的容顏閃過一絲難以名狀的表情,隨即恢複正常,彎起嘴角淺笑道:“相公,大嫂給我肚子裏的孩子挑了幾匹蘇繡錦緞,我想選一匹做幾件小衣,正想讓你去瞧瞧,看哪一匹好呢。”
“這些事你自己決定就好了。”徐靖平尷尬的笑了笑,傻愣愣的模樣仿佛回到的初相識的事情,或許他本就是一副忠厚模樣,卻偏偏要裝得深沉。
我轉身離去,再浪費時間,出門就得天黑了。
“白姑娘,你也來看看,給個意見吧。”敏佳郡主衝我笑得極其燦爛,明眸皓齒,膚如凝脂,在這樣的雨後朦朧裏顯出一種飄渺虛無、宛若仙子的美。
我愣神的望了望她:“我還……”還有事,就不去了。
可惜這話沒能說出口,就被徐靖平搶先了。“她還有事,這點小事就不用麻煩她了。”
那一瞬間,敏佳臉上的錯愕讓我驚詫。
黑夜中的紙燈籠隻能著涼腳下這一方土地,加上晚風颯颯,燭火搖曳,我們花了許久才摸索清楚司馬君然交代的地方。早就接到消息的小賈和魯叔候在徐府之外,一路跟著我進了這京城北市的偏遠巷子。
地方雖小,但勝在幹淨。沒什麽商賈大戶,也沒有多少貧窮乞丐,家家戶戶門前都掛著兩盞紙糊的燈籠,進了巷口,就免去了我手提燈籠攔路的麻煩了。
“確定是這個地方?”這是一處簡單的院落,算是這一片四合院中較小的了。我們從後門旁的院牆突入,省去了敲門的麻煩。
小賈拍著胸脯保證,這便是我交代的地址。魯叔一巴掌招呼了小賈,“你小子終於不滿大街找女人了。”
我一笑置之,連忙翻牆進去。
東北角的一房間內燭火明亮,我正要在窗戶紙上戳個洞往裏窺視,就聽見一怔敲鑼的聲音,接著便有人喊道:“著火啦!”
房間的門應聲拉開,一女子匆匆闖了出來,身上隻著一件雪白色的中衣,外麵披著一天青色的鬥篷。俏麗的容顏甚是熟悉,眉眼之間滿是詫異,她忽的伸手指著我:“你……你不是死了嗎?”
我愣了愣,這才驚覺自己根本沒有蒙麵。急忙上前捂著她的嘴巴,“別叫,火不是我們放的,我也剛剛趕來的。”
她瞪大了眼睛瞧著我,半晌才點了點頭。稍一鬆手,她就退縮到了牆角。我無心理她,急忙讓小賈和魯叔去救火。
身後的人扯了扯我的衣角,借著門口掛著的燈籠瞧了我半晌,“你果然沒死?”
我是沒死,可是眼前的女子不該在冷宮裏待著嗎?怎麽會在這裏?看她如今這一副小家碧玉般的穿著,應該在這裏生活了有一段時間了。“你怎麽從冷宮裏逃出來的?”
她未曾開口,身子卻瑟縮起來,明顯看出來有些發抖,倒叫我有一絲不忍了。“你放心,我可沒有那個閑工夫把你送回去的。”略顯淒楚的笑容在她的容顏上浮現,扶著牆壁緩緩站起來,櫻唇微微抿緊,隨即開口道:“是不是……是不是皇上讓你來找我的?”
無論外麵是否火光衝天,眼前的商攬月卻獨獨要領我進屋,隻因為我是司馬君然派來的人。她似乎是無條件相信我,從桌子上倒了杯茶遞給我,勾起嘴角笑得異常溫和,“不用擔心,沒有下毒。”
這個……我根本不是害怕被下毒,隻是捉摸不透她此刻的想法。“外麵都著火了,你不怕嗎?”
“死過一次的人又有何懼。”她的淡然讓我佩服,眸光中不再是之前的算計和狠戾,多了一份恬靜與安適,“皇上派你來,想必是為了帶走那個孩子。可惜了……”她忽然望向窗外,漆黑的夜空下火光衝天,“方才那著火的屋子就是那孩子住的地方,你帶來的人能救出他最好,救不出來也隻能說是天意。”
我急躁的站了起來,手背劃過桌上的杯盞,一盞清茶落地,散開陣陣茶香。
“你怎麽不早說?”說罷便急著往外跑去。
商攬月一把拉住了我,青蔥玉指死死扣住我的袖子,“你不能去,如果你出事了,他斷不會饒了我,也不會放過他的。”
“你胡說八道什麽啊?”我大力拂開商攬月,“就是他讓我來帶走那孩子的,如果那孩子死了……”如果死了,他和靖平之間的誤會該如何澄清啊?
“他本就是個活死人,半夢半醒之間隻會說些胡話。”終究拉不住我,她隻是癱坐在地上,似是自說自話一般,“我不明白他為何讓你帶走那孩子,隻是到現在為止那孩子都沒有醒過,就算今日不葬身火海,想必對你們也沒什麽用處。再說,在他心裏沒有什麽人什麽事情會重要得過你了。”
“這就不勞煩你操心了。”我甩門而去,門外站著一個低眉頷首的中年婦女,有些發福的身子顯得珠圓玉潤,低著頭叫我瞧不清臉。見我離開,她也未做阻攔,站在那裏一動不動,跟個頂梁柱無甚差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