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我在等你(二更)
房內靜的出奇,徐靖平的手還維持著出掌的姿勢停留在半空中。而那雙深邃的眼睛此刻閃爍著疑惑的光芒死死的盯住我,似乎在懷疑我到底是真是假。
“喂,你怎麽了?幾個月不見就不認得我了?我是白子明啊!”
“子明。”他木訥的出聲,隨即搖了搖頭。兩隻手輕摁著腦門,臉上閃過一絲難受的表情,轉瞬即逝。“真的是你?你怎麽會在……”話未盡,他便起身小心謹慎的檢查了所有的門窗,最後看了眼昏倒在地上的阿泰,很無奈的搖了搖頭。
我笑嘻嘻的跟了過去,“酒醒了,一個人在家喝那麽多幹什麽?”
他的身子猛然一怔,自顧自的斟了杯茶飲下,這才稍微清醒一些,“你怎麽來了?聽說你在別宮失蹤了,我想那裏也關不住你。”
別宮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我知道什麽?”他冷哼一聲,涼絲絲的笑意從他唇角蔓延開來,“從什麽時候開始你們兩個都喜歡什麽事情都瞞著我?”
我疑惑的望著他,“什麽?”
“什麽?”語氣越發的涼薄了,他甚至用著從未有過的眼神寒涼的瞥了我一眼,“你被冊封為辰歡長公主的聖旨下來的時候,皇上才肯跟我坦白你是女子的身份。之前不管我怎麽問,他隻說你安全的很,其他的什麽也不肯說。
如今你回來了,他才告訴我你曾經逃離過別宮,不想受封。總是到……呃,總是到這個時候才想著跟我坦白。就像廉王爺和德王爺的事情,他也直到今時今日才肯同我透露隻言片語,你們到底拿我當什麽?”
“兄弟啊!”脫口而出之後,連我自己也覺得司馬君然做的有些過分了。麵對靖平帶著酒醉的抱怨,我的聲音越發的沉下去,“對不起啊,沒有告訴你我是女兒身之事,是因為我怕死,也怕你受到牽連。皇上知道這事並非我自己告訴他的,所以……你不要生氣。
還有……關於我受封的事情,事先我並不知情,如果知道是今天這副局麵,我寧願從來都不曾來過京城。我爹死了,娘的墳墓被盜至今找不到是何人所為……我……”
臉頰上的溫暖險些讓我眼眶一紅,靖平帶著兩坨緋紅的臉緩緩湊近,臉上的愧疚溢於言表。
他的掌心很暖和,劃過耳垂之後壓著我的後腦勺,迫使我的額頭抵住他的肩膀,帶著歎氣的聲音緩緩在耳畔響起,“對不起,我不是怪你……我隻是……隻是怪我自己,為什麽那麽粗枝大葉,為什麽那麽後知後覺。”
世界似乎一下子靜了下來,我靜靜的靠在他的肩膀上,知道他是想安慰我,心中踏實多了。徐靖平還是我的好朋友好兄弟,沒什麽能改變我們的關係。
“對了,你今天晚上怎麽喝了那麽多酒?”
半晌沒有動靜,再抬頭時,他已經憨憨睡去。眉眼舒展開來,似乎在做著什麽美夢。
廢了好大得勁才將他挪到床上去,蓋上被子的時候隱約覺得窗外有人窺視。我急忙追了出去,來人身手不錯,我剛一出招便被那人擋了下來。
定睛一看,卻頓時讓我傻眼了。
從來沒想過會在這裏見到他,自然也就下意識的轉過身去,死死的扣住麵巾。心撲通撲通的跳躍著,緊張得我手心裏滿是細汗。
“就這麽不想見我?還是說你在為別宮的事情怪我?”
不是不想見,也不是怪他。隻是事到如今,我甚至不知道該拿什麽樣的心情去麵對他。
我是你妹妹啊,最絕望的身份!
“我在等你,等你很久了!”
他的聲音宛若綿柔的酒,醇香誘人,卻又辛辣刺喉。他是默默的站在我的身後,長歎一口氣才道:“敏敏,你一點兒都不想見我是嗎?”
不是,“你什麽時候連竹瀝哥哥也收買了?”我轉身看著他,臉上的麵巾卻始終沒有勇氣揭開,仿佛隔著一層薄薄的黑紗,我能更自然更坦白的麵對他似的。
他似乎也看出了我的心思,並未想過要拿下我的麵巾。四下看了看才道:“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跟我來。”
也不知道是出於心中的疑惑,亦或是別的。回過神來,我已經跟在他身後來到一處偏遠的院落,裏麵燈火通明。一眼望去卻沒有什麽護衛,唯一有的便是著一身帶刀侍衛軟甲的小賈。
我一驚,甚至來不及問什麽便被他塞進了房間。小賈很是乖覺的將門合上,一道影子壓在門窗之上,證明他此刻正忠心耿耿的守衛著這裏。
“聖旨的事情……”我率先開了口,不想尷尬卻還是一句話將我們帶入了尷尬的牢籠,可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啊。
這時候一掌拍死自己的想法都有了。
半晌得不到他的回應,再抬頭時他已經近在眼前。我們之間隻有一掌的間距,隻要我一抬手就能碰到。
他緩緩抬手,在注意到我要後退之時搶先一步拉住了我的胳膊,另一隻手輕巧的揭開我的麵紗,隻聽他輕聲呢喃:“我沒有收買金竹瀝。”
我愣了愣,這才反應過來他是在回答我之前的問題。
“你信嗎?”他似是看出了我的疑惑,苦笑著問了一句。
理智告訴我不該相信,可我最終還是點了點頭。那抹苦笑終究轉變成輕鬆的笑容,他歎了口氣道:“我說過我在等你,等你很久了。
自從你進京我就知道了,但我也明白你不會去見我,也不會去見薑朝恩,所以你隻會來這裏。
正好有些事情我也需要同靖平攤牌,所以我每晚都會來守著,因為你一定會出現的。”
他好似做成了一件天大的好事,語氣中有著前所未有的輕鬆和自豪,我莫名的抬頭望著他,總覺得他今天有些奇怪,可麵上看過去又實在看不出什麽來。
他自嘲的笑笑,“我既開心,因為我猜對了;又很難過,因為你真的來找他而不是去找我。”
“你怎麽了?”連日來的忐忑不安在這一刻陡然升騰出來,我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君然,你到底怎麽了?”
他的雙臂在聽見君然二字之時環了過來,一把將我摁進懷中。一股淺淡的酒氣鑽入我的五官,醇香卻又有些嗆人。我的臉壓住他的胸膛,幾乎是砸上去的,顴骨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