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惠妃有孕(一更)
司馬霖死死地拉住我,纖細的柳葉眉緊擰在一起,頗為不滿道:“你幹嘛那麽關心他?”
我幹嘛那麽關心他?其實我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
“他……他是皇上嘛……”
他問我,以一種很嚴肅的表情:“就這樣?”
我:“呃……嗯!”大概吧。
我們雙方都長歎了口氣,他拉著我坐下道:“你放心,七皇叔的這點小心思是瞞不過皇上的,他早就知道了,隻是將計就計,來個人贓並獲罷了。”
心頭忽的有一種難以言喻的釋然,好像壓在心口的石頭被震碎了一般。我不由自主的笑了笑,“對了,你怎麽知道的?”
“因為……因為七皇叔想要拉攏父王,我偷聽到的。不過好在如今我才是賀寧王,有皇上的親筆聖旨作證,即便父王被他騙了,賀州也不會與其為伍的。”他倒是洋洋得意起來,好像自己是個多麽了不起的主子似的。
我打趣的點了點他的腦袋,“就你這樣子,被忽悠著與他為伍的恐怕是你吧?”
“你少門縫裏看人了。”他極力反駁我,孩子氣的模樣還是一點也沒有變。
臨行前,我千叮嚀萬囑咐,讓他立刻返回封地。他口頭上應下了,可我總還是不放心。眼見著他登上馬車出城,這才安心的回府了。
他說為了我的安全,已經將手下的一名得力幹將安插入禁軍了。雖然他相信皇上必然做好了完全準備,可他還是唯恐有個萬一。有那個人的暗中保護,他也能安心回去。
這一點我自然不會反駁,反正我也不知道那人是誰,應該不會讓他影響到我的生活。
次日睡得太死,日上三竿才轉醒,索性吃了午飯之後才慢吞吞的進宮去。小玉將換衣的常服都疊整齊了塞進包袱裏,蘭音則忙著準備點心。
當初不知道她從哪裏聽說的消息,相信宮中的人犯了錯都會被罰沒飯吃,她篤定我是一天不犯錯就皮癢的人,於是很勤快的給我準備了幹糧和點心,並且自此之後再無例外。
禦書房門前似乎變了個樣,不僅是巡邏的禁衛軍,就連站崗的都少了一般。我覺得不對勁,急忙衝了進去,連那醜陋的太監服都沒來得及換。明明知道有人要謀反,這生死關頭,他還真有勇氣解除一半的守衛。
“你舍得回來了?”錦榻上的人一身淺黃色的常服,頭發簡單的束起來,一把羊脂玉簪子斜斜的插進發髻,樣子慵懶而閑適。
我愣了片刻,頓時覺得我是白擔心了。這種時候,他竟然還能抽空同自己對弈一局,看來真是是胸有成竹啊。
見我不說話,他偏過頭看我,“你過來。”
我丟下包袱靠了過去,“皇上有何吩咐?”
“對弈一局如何?”他唇角笑容淺淡,眼眸卻是流光溢彩,“輸的人要答應贏得人一件事。”
我的心一下子跌入了深淵,於棋藝方麵我就是個萬年吊車尾,和徐靖平一起拉下了晉國的平均棋藝水平。“皇上,您有什麽事吩咐一聲就是了,微臣的棋藝,您是知道的,輸定了。”
“你倒有自知之明。”他緩緩的將棋盤上的黑白子分開,紛紛撥到兩邊的棋子盒中,“想學嗎?”
說實話,其實不太想。我對它的興趣還不如對醫術的多呢。“我……”
“朕教你。”
好吧,我趕忙把嘴邊的話咽了回去,違心的道:“多謝皇上恩典。”
掌燈時分,我在他近乎要砍死我的目光中離開了禦書房,他說見過笨的、這輩子還沒見過我這麽笨的。
我很想反駁他,於醫術方麵,他就和我現如今的棋藝一個水平。但是我沒這個膽子,隻好無奈道:“是啊,皇上這輩子終於見到一個了。”
“滾……朕不想看到你。”他撲哧笑了笑,隨即板起臉將我踹出了禦書房。與此同時,小秦子又來找罵了,我眼見著他端著裝滿綠頭牌的盤子進去,沒一會便連人帶盤子一起飛了出來。
我頗為同情的靠過去,安慰道:“再接再厲吧。”說著便幫他收拾起牌子,“怎麽少了惠妃娘娘的。”不是我刻意記住她,實在是她給人的印象太深了。
小秦子若無其事的撿起牌子,小心翼翼的湊過來,“惠妃娘娘有身孕了,可把太皇太後樂壞了。這會子內務府所有最好的都挑著往那裏送,連禦書房的侍衛也抽調了一半過去護著了。”
“哦……原來是這樣啊?”我皺眉看了看禦書房的燭光,以及在燭光中閃爍的人影,“那皇上為什麽不開心?”想起下午踏進禦書房的情形,他的臉上可是半點喜色也沒有啊。
“這個奴才就不知道了。”他端起盤子就走了。我同他關係熱絡起來是結緣於內務府的板子,現如今,他已經不在那麽敵視我了。因為他沒有那麽多閑工夫和精神頭了,皇上和太皇太後兩邊施壓,他現在可真算是活在水深火熱之中了。
熄燈已經很久了,可在床榻上平躺著、側躺著甚至趴著,依舊沒有一絲睡意,大約是今天睡太飽了吧。
阿爹說睡得太多對身體不好,以前我總覺得他這是借口,騙我不賴床的借口。現在我似乎有些信他了,胸口悶悶的,有點痛,有點呼吸不過來。這種窒息的感覺比起當初跪在在昀壽宮時,當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禦書房桌案上的雞湯格外的刺眼,我盯了它好久,想破了腦袋也想不明白。司馬君然換了一身常服,拉著徐靖平、劉平恩和趙柯在商議國家大事,我不想聽,他也從來不讓我聽,所以我隻能躲到桌案旁盯著這盅雞湯,看著它慢慢冷卻。
“你餓死鬼投胎嗎?作甚盯著它看?”他如老馬護犢一般將雞湯護在懷裏。
我本來也沒想著拿那碗雞湯如何,自然不會窮追猛打。放眼禦書房,這才發現隻剩下了我和他了。
“事情都商量完了?”
“廢話。”他轉身離去,雞湯被他放在了高閣之上,“一會讓小秦子給收拾了。”
“她已經有你的骨肉了,為何還要繼續送湯來?”
皇上筆下一頓,片頭看向我。冷冷的沒有表情,卻比他生氣的時候還要可畏。“你都知道了?”
我點了點頭,“這是好事。”可是很奇怪,我不怎麽開心,或許是因為,“月娥怎麽辦?”
“哼,你管的還真寬。”他衝我嗤鼻冷笑,“先想想你輸棋的事情吧。”
我都快把這件事給忘了,“願賭服輸,皇上有什麽事情需要微臣去辦,盡管吩咐便是。”
“隨朕去避暑山莊……”
我笑了,他是不是傻了,難道不明白身為與太監同級的記注官,他去那裏我就必須去哪裏的道理嗎?
“別笑得太早。”他陰陽怪氣道:“朕的意思是隨朕去了避暑山莊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