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嬪妃三十六計之德妃
宮中的人情冷暖,我是從十三歲開始見識了,所以憐春口中的我是個什麽樣子的,一點也不會讓我意外。
打翻禦用雞湯,此事可大可小。我摸不清惠妃的脾氣,隻能可憐巴巴的瞧著德妃,然後沉默以對。
因為之前憐春並未聽我說完,所以事情便在打翻雞湯之事上告一段落了。惠妃聽完原委之後微微一笑瞥向身後的貴妃娘娘:“姐姐你看該怎麽處置他?”
貴妃娘娘年紀與她們相仿,麵上沒有一絲喜樂。水靈的眼睛沒什麽神采,一身素色宮裝擱在皇宮裏,還真瞧不出她位居貴妃。良久,隻聽她歎了口氣道:“雖是無心卻也犯了錯,但也因無心,實在無需重罰。本宮覺得皇上的法子甚好,但這終究是妹妹的事,該不該罰,該怎麽罰還是全憑妹妹做主?”
惠妃娘娘眨了眨媚眼,攝人心脾的眼神此刻瞧在我眼裏比殺豬刀還要冷冽三分。貴妃娘娘並未多留,話畢便帶人現行離開了。獨留下惠妃娘娘和擔心我的德妃娘娘,但眼下她似乎也沒有理由插手。
“憐春,你平時便太過苛責他們才會讓人以為你嚴厲有餘。”惠妃側身訓斥了憐春一句,隨即笑著望向德妃道:“妹妹知道白大人是姐姐的青梅竹馬,這點麵子妹妹還是會給的。既然皇上已有定奪,妹妹自是不敢妄自做主。不過這煲湯的事還是勞煩白大人了,不知道姐姐可有意見。
她們幾個人你一句我一句便決定了我的生死,完全當我不存在。於月娥而言,救下我是第一要任,雞湯什麽的她惠妃愛煮,就讓她煮吧。當然這些話是她事後同我炫耀的時候說的。
德妃的清雲殿離禦書房很近,想來德妃受寵的消息也不是空穴來風。我被請到她宮裏坐坐,美其名曰敘舊。雖然我實在找不出來什麽話可以用來與她敘舊。
宮娥沏好茶,端上一些精致的糕點便退了下去,內殿隻餘下我們二人,以及在她身邊緊跟著伺候的陪嫁丫鬟鬆香。
卸下一身宮裝,她隨意的伸了個懶腰,惹得鬆香眉頭皺了不知道多少下,她卻隻是笑嗬嗬道:“你怎麽一點都不驚訝啊?”
“剛開始的確很驚訝,不過想想你當初跟我說已為人妾的話時,我就忽然明白了。真是遲鈍啊!”在她麵前,我已經沒有剛開始相見時候的拘謹,盡管鬆香在場,我卻依舊肆無忌憚的大吃大喝:“早上起早陪早朝,到現在我連口水都沒喝。雞湯沒喝到就算了,還不小心打翻了,一堆倒黴事。”
“誰讓你貪嘴?”這丫頭還是一如既往的沒有同情心,當你倒黴時恨不得踩兩腳性子,完全表現在她的嘴巴上了。“鬆香,你帶人先下去吧,本宮有話要同白大人說。”
“這……”鬆香猶豫了片刻,最後還是咬牙提醒出來了,“娘娘,白大人畢竟是男兒身,這男女共處一室,怎麽也說不清吧?”
“哼,皇上就當他是個太監,你怕什麽?”徐月娥拍桌而起,在禦花園見到的德妃宣告消失了。
鬆香遇上這樣的主子,也是在無奈的很,幾番歎氣之後才悻悻的離開了,幾乎是三步一回頭,五步一轉身。大約是覺得我會對她家小姐名譽有損吧,她也不想想,這世上有幾人能動得了這個母老虎,簡直是白擔心。
我笑著拉她坐下,“說吧,什麽事情這樣神秘?”
“哎,我身在宮中,家中幾個哥哥又常年在外,老爹年紀大了實在管不住靖平哥哥了,所以有件事想拜托你。”她有擺出一副德妃的端莊模樣,分外感傷道:“你同我哥也算是穿一條褲子長大的,這點忙應該不會不幫吧。”
我嚇了一跳,這話要是從別人耳朵裏傳出來,我絕對不會相信是她說的。“我沒有跟他穿一條褲子,你別胡說八道。”
“呦,你還會害羞啊,這不是比方嘛。”月娥哈哈笑了兩聲,隨即門外回應了兩聲敲門聲,可見鬆香是有多麽的無奈啊。
月娥一把扯住我,“你說這忙你幫是不幫?”
“你先說說看?”要是什麽破爛事情,我才不會挺身而出呢。
“我哥最近行為舉止相當古怪,聽管家說經常留宿妓院,迷戀了一個風塵女子。經常夜不歸宿,老爹想管也沒轍。”徐月娥崛起了小嘴,“你會答應的吧。”
“你現在是皇上的寵妃,你找皇上下旨把他拉回來不就得了。”
她愣了愣,隨即咧開嘴笑,豪放狂傲的笑聲隨即又引來幾聲震天的拍門聲。
“那可不行,事關靖平哥哥的聲譽,我不能請皇上貿然下旨的。”她忽然神神秘秘的道:“你吃醋了?”
“吃醋?”我嗅了嗅身上,這才反應過來此吃醋非彼吃醋,但是,“吃誰的醋啊?”
“算了,跟你說也不明白。這事我就交給你了。”她隨手一甩,像拋垃圾一般將我的手丟開。“你在我這裏坐會,等雞湯好了你再端過去吧。”
圓月高掛枝頭,清冷的月色下我端著熱騰騰的一中雞湯往禦書房趕過去。江騰依舊手執寶劍在門前晃蕩,見我靠過來,他先是一愣,隨後朝我充了過來,“你怎麽現在才來?”
“諾,雞湯啊。這可是出自惠妃娘娘之手……”
“哎呀別說了,皇上一整天都沒吃東西,現在還在同徐將軍,趙丞相和薑大人在談論東南澇災的事情,你還不趕緊送進去。”江騰推了推我,恨不得一腳將我揣進禦書房。
裏麵的氣氛果真很嚴肅,我推門而入的時候小秦子正在講什麽東西交給薑朝恩,隻聽皇上歎氣道:“這件事就這麽定了,你收拾收拾明日啟程吧。”
“微臣……告退。”
“微臣告退。”
“還不進來。”
我一直在等徐靖平告退的聲音,但直到薑朝恩與我擦身而過,我發呆了好久之後,徐靖平依舊如一根死木般杵在那裏,紋絲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