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替罪羊
皇上數日未曾臨朝,朝中以丞相為首紛紛開始上奏,最後跪求麵見皇上,甚至不惜闖宮相見。好在太皇太後及時出現,總算製止了這場騷亂。
可是外宮騷亂雖平,內宮卻實在無法平靜。以如妃為首的宮嬪們整日裏吃飽了沒事幹的跑到禦書房門前苦求侍疾,搞得我頭昏腦脹。
江騰擋在門外,小秦子也極力阻止,才勉強將她們這群口頭上愛慘了司馬君然的女人給擋了回去。
“喂,別裝死了,我都伺候你那麽久了,還不知足嗎?”我拍了拍他的臉,確實已經不發燒了,可是為什麽還不醒呢?身上的傷口已經開始愈合了,按說都已經十多天了,也該醒了吧,我還想問我阿爹的事情呢。“你要是再不醒的話,我要麽被你那些大臣給弄死,要麽被你那群妻妾給哭死,到時候就沒人伺候你了。”
“哦,是嗎,你還有害怕的事?”
我點了點頭,“是啊。”話畢忽覺哪裏不對,猛然轉頭,床上的人正半眯著丹鳳眼,嘴角拉開一個麵前的笑容,慘白的毫無血色的臉顯得那樣無力。“你醒啦?真的醒了?小秦……”
他一把撲上來捂著我的嘴巴,急喘息道:“別喊……別喊。”
我點了點頭,他這才放開我,舒了口氣般輕輕躺了回去,“這幾天你幫朕換的藥?”
“不會吧,這你都知道?”我不禁心虛起來,畢竟我當他昏迷不醒,一邊換藥一邊罵他來著,這要是讓他知道了,拚死也要砍了我的腦袋吧。
“知道,迷迷糊糊的還是有些感覺的。”他輕笑了笑,虛弱的眼眸掙紮了兩下,“你怎麽不問……朕為何受傷?”
“遇刺了唄!”這還用問嗎?一個皇帝好端端的總不會因為比武而傷成這樣的,“月娥說我把你傷成這樣的,看了你一眼,我就知道這絕不是我所為。我就說你平時太囂張,得罪人了吧?”
“切,就知道說風涼話。”他白了我一眼,“既然是你照顧朕的,那麽到朕傷好為止,就由你負責吧。”
“等一等,比武應該是我贏了,你要依約放我回去,不可以食言而肥的。”我才不想繼續當奴才被他使喚呢。
“你真是越發的出息了,我受傷倒地,你根本就是勝之不武。以前的你才不會趁人之危!”
我:“……好吧,等你好了,咱們再打一場,到時候我一定贏你。”
司馬君然笑了笑,卻未置一詞。
從禦膳房上回來的時候天色才剛剛啟明,我伸了個懶腰,便瞧見悶悶不樂的小秦子端著一碗藥進門。一張苦瓜臉讓我覺得相當的清爽,忍不住去逗了逗,“這不是秦公公嗎,怎麽?還有人敢給你氣受?”
淩冽的目光射了過來,他惡狠狠的瞪了我一眼,“哼!”
“皇上要下朝了,這是他要喝的雞湯,我都燉好了,你待會端給他喝吧,我先去睡會。”最近心情大好,司馬君然的傷漸漸好了,不出三五天我定然能回家了,想到這裏我就開心死了。
“還不快起來,皇上叫你呢。”
剛躺下去不久就被小秦子一腳踹醒了,沒有比這個更掃興的事情了,我氣氛的瞪著,他亦是氣氛的瞪著我道:“皇上有旨,讓你即刻沐浴更衣。”
我還沒有搞清楚狀況就被他推到內殿洗澡,還在一陣催促中換上了新的官服,煥然一新的出現在他的麵前,而後不由分說的被他拉到了禦書房門前。
“傳刑部尚書白民。”
我詫異的片刻,這又是上演哪一出啊?
踏進殿內,兩旁羅列數十文武大臣。我隻得按禮節向高高在上的司馬君然行禮,“微臣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殿上鴉雀無聲,司馬君然也並未叫起,我也隻好安安靜靜的跪著,接受來自四麵八方的眼光。
“老臣有本要奏。”一道蒼老渾厚的聲音響起,我抬頭瞄了瞄,竟是趙丞相。
“奏來。”
“皇上前些日子受傷,聽說是同白大人切磋武藝時錯手被其傷到才纏綿病榻一月之餘。此風不可長……臣請將傷及龍體之人斬首以儆效尤。”
我已經聽不清他到底說了什麽,總之一長串大道理之後就懇求皇上砍了我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家夥。
“皇上,我冤……”
“住口,皇上麵前你還敢強詞狡辯?”吏部侍郎許大人義正言辭的指責我不知禮數,目無君主,總結起來還是要砍了。
他們都是串通好的嗎?
“臣有本要奏。”說話的竟是禦史中丞薑朝恩,我瞥了兩眼,算是擠眉弄眼吧,該不會他也是要處死我的?
“說。”司馬君然眉頭忽的一蹙。
薑朝恩斜跨一步,隨即上前站在我的身後,“切磋武藝本就存在危險,拳腳無眼總會有所傷及,如若因此而殺了白大人,怎能服眾,以後還有誰可以陪同聖上切磋?”
“啟稟皇上,臣附議。”徐靖平亦站了出來。
雙方吵鬧不休,我跪在殿上卻越發的覺得不安,一顆心宛如十五個水桶,七上八下不得安生。
“哼,你們把這裏當什麽地方了。”皇上冷哼一聲,底下瞬間鴉雀無聲,“切磋武藝是朕的提議,但傷及龍體卻不可不罰,即刻削去白民刑部尚書官職貶為正八品記注官,回府待命。”
我總算明白了,我其實就是個替罪羊。雖然不明白他為何隱瞞被行刺的事情,但是找我切磋很顯然是早有預謀,如此一來,我就成了那些傷口的罪魁禍首了。
馬車滾輪的聲音響徹耳畔。出了宮門,薑朝恩蹙眉瞧著我,“我送你回去吧?”
我也看了他一眼,清瘦了少許,或許是官服於他而言太過寬鬆了吧。秀氣的眉眼間滿是哀愁,叫人看了總不免有些同情,可是我卻沒辦法去接受他的幫助,“不了,我坐靖平的馬車回去,多謝。”
“也好。”他憋了半晌,才低聲歎了這麽一句。
徐靖平的馬車不算豪華,擠我一個人絲毫不成問題,但是這家夥似乎很不願意,逼得我出招威脅,才肯送我回家。
馬車路過京城的煙柳之地,耳畔依稀還有姑娘們輕聲細語。徐靖平著了魔般掀開簾子看出去,恨不得整個人都鑽出去。可不到片刻他又鑽了回來,輕歎了口氣,嘴裏不知道呢喃著什麽。
“我到了,多謝。”
他這才回過神來,“哦,你多保重,我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