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羅霓裳的答案
上官雲其實也是剛剛想到這個問題，他覺得這倆人應該是之前就見過，隻是羅丫頭認得出太子，但是太子沒認出來她罷了，現在大抵是尹伊泄露了羅丫頭的一點信息，所以讓太子想起了塵封已久的記憶。
“舊相識……哎呀，壞了！父王你既然猜到了為何剛剛不攔住他呀！”
尹伊這下是急了，她就知道羅霓裳絕不是一個看到帥哥就失態的人，若說剛剛她有一絲懷疑的話，她現在已經可以十分確定了，這個太子搞不好就是羅霓裳的內心的那個秘密，她心心念念的那個男人就是她的三皇兄——上官軒宏。她可不能讓羅霓裳受到傷害，她要趕去保護她，所以她趕緊把糕點丟到了桌子上，著急地從椅子腳蹦下來趴到地上找鞋子。
“為父也僅僅是猜測，沒有憑據就冒言勸阻太子，我看你是腦袋糊塗了，今日怎的如此蠢笨，這麽明顯的問題都看不出來！”
上官雲看她腦袋開竅了，突然開懷笑的不停，既然是舊相識那麽羅丫頭便不會有什麽危險，倒是自己的女兒呀，真的是心大到讓人操心呀。
“父王！你居然罵我又蠢又笨，太傷人了！看我回府告訴娘親，讓她幫我出氣！不行，我還是不放心，這個太子，真的是狡猾！我要去看看他到底要幹什麽！”
尹伊越是著急越是找不到剛剛被甩到椅子下麵的鞋子，她聽到自家爹爹這番損她，確實是又氣又惱。但是此刻她也沒工夫去計較這些了，趕去一探究竟才是正事。好不容易穿好鞋子，尹伊便一溜煙往伊人閣的方向追去。
“展風，跟上去，記得攔著她點兒。這群年輕人呀……”
把展風也遣走後，熱鬧的廳堂此刻隻剩下上官雲一人在悠閑的品茶，他麵帶微笑，目光淡然，不知在想些什麽。
伊人閣不遠處的花園。
“請留步，羅姑娘可曾聽過一個叫元宏的男子？”
上官軒宏循著剛剛羅霓裳消失的方向，一路沿著追了過來，若她真是她，那便是他的不是了。
三年前上官軒宏奉命去江城賑災，歸途中途徑鹽城三裏亭時被人暗殺，身負重傷躲在一處樹林，卻被經過的一架馬車救下，恩人是一白紗蒙麵的小姐，她讓他喚她十五姑娘，隻因那日是六月十五，所以她便隨性起了這個名字，倒讓他覺得這個女子與尋常女子不同。她費盡心力帶他躲過了刺客的搜查，將他偷偷安放在一處郊區別院，並悉心照料了他許久。為了掩人耳目，他化名元宏，逗留在鹽城多日，在此期間孤男寡女兩人互生情誼，度過了一段十分愉快的時光。悠閑的日子隨著他的傷勢的好轉很快便結束，有一日他收到了六皇弟上官軒逸加急的的飛鴿傳書，說是父皇尋他，命他即日回京。他向她解釋自己有急事需要回家，問她是否願意一路隨行，但是當時她卻有著諸多顧及，並未答應他的提議，恍然間兩人約定，兩年後他若來鹽城尋她，她便嫁他。
但是他失約了，可以說有苦衷，也可以說他不夠上心。回京途中，經過鳳凰城的時候，友人邀請他去天歌坊看歌舞，他見到了名震四國的絕代佳人——碧清落，年輕氣盛的男子總是仰慕才貌雙全的佳人，在友人的奉承和起哄之下，他的征服欲開始作祟，與旁人打賭要贏得碧清落的青睞，果不其然，俊美的他隻需承諾中的隻言片語便哄得這位傾城佳人的芳心，並順利帶她回了靈城，贏得了一眾的豔羨。終日美人在懷，時時歌舞升平，靈城的生活很是奢靡，久而久之，他便淡忘了小城中那位救他的蒙麵姑娘。
很快，約定的日子就到了，他本想過按時去鹽城赴約，將她帶到靈城報恩，但是父皇當時卻命他出使北辰給北辰帝孟烈賀六十大壽，在北辰待了一月有餘，回國時已然逾期過了約定日，而且回京之後諸多事務纏身的他也完全將這個約定拋到了九霄雲外。有時深夜輾轉難眠時，他也會想起當年的恩情，但是他也想著這般不守諾，人家姑娘也斷然不會再等他，肯定已經嫁做人婦，於是，便耽擱呀，耽擱呀，就再沒去過鹽城。
“不曾聽過。”
羅霓裳並沒回頭，她其實看他追來便心中起了漣漪，說明他還記得鹽城的救命之恩，還記得當年那個稚嫩的蒙麵女孩，可是她，卻從他身上再也認不出半點元宏的影子，當年的他青澀、認真、熾烈，如今的他，高貴、沉著、冷漠，他的眼裏哪裏還有她的影子。尋找了那麽多地方，尋找了那麽長時間，現在看來，上天在冥冥中或許已經給了她答案。
“我知道是你，十五姑娘，元宏永生忘不了你的這雙眼睛。”
上官軒宏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將她拉到懷中，用手擋住了她眼睛以下的部分，仔細端詳了一番，然後他的突然神情變得十分喜悅。
“太子殿下，民女不知您在說什麽，這裏是王府，那麽多雙眼睛都看著，請您不要做於禮不合的事情。”
羅霓裳趁他傻笑的時候，非常靈巧地掙脫了他的束縛，然後退到了兩米開外。
“你撒謊！明明識得我的模樣，卻故作疏離，明明就是十五，卻矢口否認，本太子知道，失約之錯，你怪我也是情理之中！十五，我總是欠你一句對不起的！”
上官軒宏懷中落空有些失意，他曉得她的怨，曉得她的恨，總是他有錯在先的。
“我不怪你，太子殿下的記性不錯，我是您記憶裏的十五，不過，那又如何呢，您早已不再是我記憶裏的元宏。”
羅霓裳終於忍不住掉下了眼淚，她再也無法故作堅強，當滿心期待尋找的戀人竟是以這樣的出場出現在眼前，而且他並未如她想象中見到她那般歡喜，她怎麽能當做安然無事，說著不怪，但她終究還是怪他了。
“救命之恩永世難忘，十五，我從未忘記過你的恩惠。午夜夢回間，我總是看到你的這雙眼睛。你說得對，當年的元宏今日已經不在了，現在站在你麵前的是上官軒宏，但是，當年的十五今日也不在了，站在我眼前的是羅霓裳。一切都過去了，霓裳，隻要你願意，我們仍然可以重新開始，我仍舊可以實現當年的承諾，娶你為妻！”
上官軒宏上前拉住了羅霓裳的手，一臉的愧疚和真誠，他今日再見到她，才發現她在他心中從未遠去，反而記憶讓他對她的感情越來越深。他一定要和她在一起，這次，他絕不會放手。
“娶我為妻？嗬嗬，上官軒宏，你以為我是來找你討要報答的嗎？你口口聲聲說你未曾忘記過我的恩惠，竟讓我覺得有些茫然。這些年來，你府中不斷增添新的夫人，接下來你還要娶西夏公主做太子妃，我的太子殿下，你所謂的兌現承諾，難不成就是讓我去做你的妾室嗎？”
羅霓裳自嘲的笑了笑，他以為她想聽的是這些答案嗎，原來一切都是假的，他其實從未了解過她的真心。
暗處的尹伊看著羅霓裳流著眼淚微笑的樣子很是心疼，這不是她第一次看到她哭，但是卻是第一次看到她如此絕望。她本想一個箭步衝上去給背信棄義的上官軒宏一個狠狠的耳光，但是卻被身後的展風以“靜觀其變”的借口死死拉住了，她被展風製止住動不了，隻能用憤怒的眼神暗中將上官軒宏燒成碎片。
“這……霓裳，西夏公主之事已經板上釘釘，無法改變，這就是帝王家的悲哀，不能隨意選擇自己的正妻，我希望你能理解。不過，本太子可以答應你，等你進府後，封你為僅次於太子妃的一等尊貴夫人，若是將來即位，也可許諾你後宮僅次於皇後的皇貴妃之位分，本太子能為你做的隻有這些，你可滿意？”
羅霓裳聲嘶力竭的聲聲質問，讓一貫巧舌如簧的上官軒宏也有些啞口無言，他知道她是與尋常女子不同的存在，但是這是他現在唯一能給她的承諾了。女子總是以丈夫為天的，他許了她萬千女子都羨慕不已的尊貴的身份地位，總該能彌補她心中的憤懣和不平了吧。上官軒宏竟然還私心想著，隻要她願意接受這些甘居人下，他就可以輕易地折斷她的翅膀，讓她再飛不出去他的手掌。
“太子殿下，當年您走後，小姐曾默默追隨您到鳳凰城外想與您一起回去，但是老爺以死相迫，小姐為了父親才不得不回去鹽城盡孝。去年的六月十五日，你們約定的日子，小姐早早便去了別院，一日又一日，小姐足足等了您三天三夜，滴水未進，直到昏厥，從此落下胃疾，臥床兩月有餘才得治。可是當時的您又在哪裏呢？三個月前，小姐在郡主的幫助下使了金蟬脫殼之計好不容易才從羅府逃出，每天都沒有忘記尋找您的蹤跡，可是，既然您是高高在上，權力無邊的太子殿下，您可曾用您的一點憐憫之心找尋過小姐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