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殺?他殺?
“根據死者家長的法,死者是一名大四學生,一個月前剛找到實習工作,打電話回家報平安時態度正常。”
“繼續啊。”老板舔了舔自己嘴邊殘留的番茄汁,手捂著滾燙的咖啡杯,上麵粗製濫造的紋理摸上去手感有些糙,但也勉勉強強過意得去。
“但是根據死者同學的法,在死者找到實習工作後的兩個星期……”
“情緒波動嚴重?”
“是的,據死者原來是個挺陽光的學生——他是三好學生一點問題也沒有。”
老板停住了莫淮的話,一口幹了杯裏的咖啡,嘴角微微挑起,似乎是碰上了什麽極其有趣的事兒,而不是一般人避之唯恐不及的人命官司。他從收銀的櫃子裏取出一本雜誌,算是青少年必備讀本吧。書頁在莫淮麵前飛速地翻過,最後停在了其中的一頁上,其上用白紙黑字明明白白地印著一篇約莫一千多字的論文,文章的旁邊則配著一張圖,上麵是一個稚氣未脫的學生,穿著一件做工粗糙的寬大西服,臉上掛著有些牽強的笑容,與整本雜誌和煦的氛圍有些許令人不適的違和感,仿佛是有人扯著他的嘴角,硬逼著他笑起來的一般。
“符合你所描述的本市大四青年,是這一個嗎?”老板一邊向莫淮核實,一邊用記賬的黑筆寫下了死者的名字-—“錢才”,挺有意思的名字。老板用手撐著下頷,眉梢微微抬起,等著莫淮回應。
“是。”
“那麽,請繼續吧。講一講,他在哪裏實習?”
“一家新開的百貨,他在裏麵擔任會計。”
“會計啊,挺容易得罪人的。僅次於你吧。”老板明裏暗裏地刺了莫淮一下,眼神中掠過一絲戲虐,像是看戲看到了緊要關頭的觀眾,坐在座位上,肆意點評著演員的表現。
“他殺?”莫淮沉思了一會兒,不知不覺間像個學徒似的向老板請教起來。
“拋開後續內容不談,你自己從目前呈現出的問題中能發現什麽?”老板離開櫃台,拿著雜誌在莫淮身邊坐了下來,臉上漸漸出現了一抹讓人不寒而栗的微笑,而莫淮似乎根本沒有察覺,依舊對著筆記本發呆,手上的筆不住地比劃著。
“一切事物都是有理由的。比如,如果我的目的是要在這裏,把你這個難纏的記者解決掉,我就會先讓你的朋友散播消息,等你決心要來時,再讓他加以勸阻,這樣的話,你的死就是一場意外了。”老板敲了敲桌子,合著節奏出了一番有些威脅意義的話,而莫淮那個二愣子卻故意沒反應過來,緩緩地抬頭盯著他:
“為什麽會在鬧市區?”
“鬧市區啊……你算是有點腦子了。”老板把兩隻手環抱於胸前,瀟灑地向後一躺,破舊不堪的藤椅發出“吱呀”一聲的垂死掙紮,“你知道的,雖然死在鬧市區和死在別的地方本質上沒有任何區別……”
“但是鬧市區人員流動更頻繁,加上他又是死在牆角……”
“看來你把他的案子當作他殺了。”老板從口袋裏拿出一隻有些破舊的大哥大手機,勉勉強強撥了個號,裏麵傳來一陣忙音,不過老板似乎並沒又掛電話的意思,隻是把大哥大放在了積灰的桌子上,靜靜地等電話接通。不過或許是撥號對象真的很忙,又或許是出於對來電號碼的抵觸與無可奈何,十五分鍾的忙音後,這個電話才終於被打通了:
“什麽事!”一個不耐煩的女聲從電話聽筒裏衝了出來,“你可別想我了,我沒那麽閑,聽你這個混賬老哥廢話!”
“警官大人。”
“閉上你的狗嘴。老哥,這事兒沒得談……”
“真的?”
“廢了你的話!”
“錢才的案子不用我介入?”
“那個大四學生,我你瘋了嗎?都了他是自殺了……”
“我幹你這一行的時候,老妹你才多大?”老板眯起了眼,似乎對於這場談話早已穩操勝券。
“行吧,也給你妹提點建設性意見。”
“掛了?”
“拜拜了您嘞。”電話那頭傳來一陣砸電話的聲音,然後便消停了。
“走吧。”老板撐著扶手站起身來,眼睛在陽光下緩緩睜開。。
“去哪兒?”莫淮收起了筆記本,提著那個大得驚人的包,不知所措四個字明明白白地掛在了他的臉上。
“去了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