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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認清現實

  他腳步一頓,心頭更為澀痛。


  “又想殺我?”他故作無謂的嗬笑一聲,“好啊,”抬手指著自己的胸口,重新抬腳,“對著這裏,順便把我的心挖出來,讓我看看我這顆心出了什麽問題,到底為什麽會這麽愛你。”


  他站定到女人跟前,看眼離自己胸口隻差5公分的剪刀,又看向女人。


  女人身形一動不動,握著剪刀的手微微顫抖,雙眸忿恨的瞪著他。


  “來啊,怎麽不動手?”他又說。


  “別以為我不敢。”


  “我知道你敢,動手。”他又朝前了2步,將胸口抵到剪刀尖銳的頭上。


  女人一驚,一把推開他,怒喝,“出去!”


  他向後踉蹌了步,馬上站穩身體,定定盯視女人怒氣噴礴的臉,突然為自己剛才那樣逼她有些後悔,同時,對自己之前抱著的那份希望又產生了不確信。


  算了。他想,他不再強求她了,其實自他決定放手那天他就是這麽想的,她的愛太難太難得到了,以後他還是把更多的愛傾注在女兒身上,讓女兒來愛他吧。


  這樣想,他釋懷不少,沒再女人房中逗留,去到保姆房間看女兒了。


  之後,他和女人達成協議,他們就假扮夫妻,不同房,他也不幹涉她的事,牽涉到女兒的除外,但她也必須讓他與女兒親近,不得以任何理由拒絕,大部分時間還是由她照顧女兒,但每晚他們則輪流陪女兒睡。


  遵照這個協議,他們也算和平共處。最開始由於女兒還小,他們不用怎麽偽裝,但隨著女兒漸漸長大,他們便在女兒麵前做一些相對親密的事,比如親吻,牽手,一家三口出行。


  說是演戲,他做的任何一個舉止卻全是出自真心,他愛女人,從未變過。但女人卻恰恰相反,與他親密過後,都將他留在她身上的所有痕跡都洗盡。


  原先他不知道,是有一次被他無意撞見了。說起那次,還是女兒2歲生日的時候。那天,他們在外麵的餐廳為女兒慶生,唱完生日歌吹完蠟燭,他與女人分別在女兒的左右臉蛋上各親吻了下,剛離開她的小臉蛋,突然女兒的頭向後一退,2隻小手分別扣住他和女人的腦袋,往中間一擠,他和女人措手不及,嘴吻到了一起。


  不知是看他們接吻,還是覺得這樣很好玩,女兒開心的咯咯笑,然後就不停的和他們這樣玩。


  女人臉龐起初掠過一瞬的難看,但隨即便滿足女兒的要求,與他這樣不停的親吻,直到女兒盡興。完了後,女人立刻離席去洗手間,過了好半天也沒回來,他急了,擔心女人出什麽事,抱著女兒去洗手間找,一打開門,看見女人正站在台盆前,對著鏡子,手用水使勁搓洗嘴唇,嘴皮都已經搓破出血,她還在搓。


  他定定看著她,一股錐刺骨的寒涼從腳底貫穿全身。


  “瑪芒~”


  女兒稚嫩的叫聲響起,女人一愣,轉過頭看向他們,臉龐沒有一絲尷尬,立刻對女兒噙起慣常的慈愛的笑,關上水龍頭,擦幹淨嘴。


  由於女兒還不怎麽會說話,她小手指著已走到他們跟前的女人的嘴,發出簡短的“嘴巴”的法語音節,示意在問女人的嘴怎麽破了。女人從他手裏將女兒抱過去,笑著跟女兒撒謊,說是剛才她吃東西不小心咬破了。女兒什麽也不懂,相信了,又咯咯笑起來。


  女人越過他,他很想伸手攔住她,問她,他真的就這麽讓她覺得髒嗎?可是女兒在這裏,他不想讓她看見他和女人關係的真實麵,隻好忍住。


  但這件事深深刺傷了他,令他怎麽也無法平靜,當什麽事也沒有發生。當天晚上,在把女兒哄睡著後,他就去了女人房裏。女人也已睡著。這是自他們達成協議後,他第一次在等女人睡著後悄悄的到她房裏。


  如過去一樣,他坐到床沿,凝視著熟睡的女人。他很久沒有這樣端詳過她了,他忍不住抬手伸向女人的臉頰,輕柔撫摸,隨即手指從女人光潔的額頭慢慢向下滑,滑過眼睛,鼻子,嘴唇,再到下巴,又回到嘴唇。


  他輕輕摩挲嘴唇上的傷口,腦海裏再次回放之前在餐廳洗手間裏女人使勁搓洗嘴唇的畫麵,心間戚然又酸澀,“塗穎,你就不能看在女兒的份上,愛我嗎?”


  在今天以前,他一直都是這麽期待的,雖然女人在演戲,但經年累月的演,總會被這份假作的幸福感染,繼而假戲真做了。可今天著實把他給打擊了,女人對他的態度真真是一點都沒變。


  “試著愛我,好不好?”他聲音有些微的哽咽,語氣帶著祈求。


  說完,他俯下身,剛要吻女人的唇瓣,隻聽女人含著哭音的輕喃了聲,“樓少棠~”


  他身體驀的一僵,睜開眼,見2條眼淚正從女人閉著的眼睛裏緩緩流出。


  “樓少棠~”女人又喚了一聲,比之前更為悲傷。


  他的心墜至萬丈深崖。女人又夢見男人了,這些年來,她是不是每晚都會夢見他?


  他看向女人的左手,這隻刻有男人名字的手,女人平時總是蜷著,偶爾攤開也都是手掌向下。他心知那是女人在自我逃避,不想讓自己看見這個名字想起男人,然後傷心。


  女人的左手此時攥得緊緊的,手背上的青筋一顫一顫的突起,想必夢中的情景令她情緒太過激動難過。


  他一瞬不瞬的盯看著她的左手,唇角勾起一彎諷刺的弧度,起身,離開了女人的房間。


  這一晚之後,他再也沒有幻想過女人會愛上他,他終於認清現實,停止了期待。雖然如此,但他卻沒有停止對女人的愛,與對她的好。


  他一如既往的深愛女人,關心她,嗬護她,盡管得到的回應也一如既往的是冷漠與無情。


  不過,他不再像先前那般覺得悲哀和苦澀了,因為他有了慰藉,那就是他的女兒。


  他的女兒與他的感情十分深厚,女兒愛他超過了愛女人,這可能緣於他極度寵愛她。


  他寵女兒可謂是到了溺愛的地步,女兒提出的任何要求,無論合不合理,他從不會說一個“不”字,全都滿足。


  他把大部分時間都用來陪伴女兒,他陪她玩,給她洗澡,教她畫畫認字,和她玩遊戲,睡前還會給她講故事,此外,他還給她買好多好多的玩具。


  女人對他對女兒這種嬌縱的教育方式有些不讚同,好幾次都跟他提出過,但他卻是不當回事,依然我行我素。女人沒轍,隻能自己對女兒相對嚴厲些,以作中和平衡。


  知道女人也是為女兒好,所以每次女人在教育和訓斥女兒的時候,他都不會和她唱反調,也都支持,但背後又會哄女兒,更寵她,女兒因此也更喜歡和他在一起。


  這種無憂無慮陪伴女兒成長的幸福時光,在女兒3歲的時候發生了改變。


  由於他的舅舅不甘心,在1年半前自己又自立門戶搞了個幫派,雖規模與勢力遠不及他的,但三不五時的給他製造麻煩。


  之前他都不太當回事,三兩下就擺平,可後來他舅舅變本加厲,不但越來越頻繁的鬧事,還一次比一次嚴重,因此他不得不正視,狠厲反擊,於是也就變得忙碌不少,陪伴女兒的時間比之前少了很多。


  其實這幾年,他一直在防著他舅舅報複,加害女人和女兒,加派了比以前多2倍的人手保護她們母女,更明令手下不得讓他舅舅踏足他們別墅半步。


  盡管他將她們保護的已算周全,可還是遇到過幾次危險,幸而每次在危險發生時都被他保護女人的手下們化解,沒有給她們造成傷害。


  這一天,他剛從馬賽飛抵巴黎就收到手下消息,說他舅舅剛去了他們別墅,他聽後大發雷霆,立刻趕回別墅。


  他這次去馬賽,就是去把他舅舅在那裏的幾個賭場給收了,加之前段時間他還吞並了他幾個地盤,他舅舅可謂是遭到致命的打擊,想必去別墅不是向他發威就是求和。


  可不管哪個,於他而言都不屑一顧,他現在已是徹底把他舅舅當敵人,絕不會手下留情。至於放他舅舅進來的手下,他也將嚴懲不貸。


  車剛開進別墅大門,就聽見女兒興奮的叫聲,“巴巴~”。他立即應聲看去,隻見女兒從花園的方向朝他們的車子飛奔過來,女人在後麵擔心的大聲提醒她慢一些。他怒氣頓時就消得所剩無幾,嘴角情不自禁挽起溫柔的笑,讓私助停車。


  他推門下車,女兒已跑到他麵前,又開心而親昵了叫了他一聲,“巴巴~”,然後伸出手要他抱。


  他一把抱起,在女兒粉紅的小臉蛋上親了口,聲嗓寵溺的也叫了她一聲,“Lola~”


  剛要問女兒有沒有想他,目光無意朝旁邊一瞥,看見朝他們走來的女人的弟弟,他刹感意外。


  因為憎惡他,這3年,女人的弟弟從沒來過這裏,也沒與他見過一麵,男人與他姐姐見麵都是約在外麵。不過男人倒是沒有恨屋及烏,很喜歡他的女兒,經常給她做蛋糕吃,還經常與女人和女兒一起出去郊遊。他的女兒也很喜歡她這個舅舅。


  他不知男人今天怎麽會突然到這裏來,是有什麽事,還是他對他的態度有所改變了,開始接受他了。


  看男人繃著臉,他後麵這一想法馬上就被打消,但他還是為他終於肯到這裏來而愉悅,於是他笑著和他打招呼。


  剛叫了男人的名字,男人就狠狠瞪了他一眼,他笑容隨之一凝,止住話。


  男人視他如空氣,轉而慈笑的與他的女兒道別,女兒沒有看出他們之間的嫌隙,依舊笑嗬嗬的。


  在答應了女兒給她做蛋糕後男人走了,他抱著女兒去到女人那裏,女人立即收起先前的冷臉,綻開以往在女兒麵前對他的假裝的柔笑。


  他們又按慣常演了一番恩愛夫妻的親昵吻戲,隨後他問女人,她弟弟為何來此,女人笑而不語。


  他知道女人又在給他使軟刀子。這麽多年來,他每次在女兒麵前關切女人,得到的都是這樣的回應。他習慣了,心中沒有任何不快與澀然,識趣的不再問,轉而與女兒交流感情。


  他已經2個多星期沒有回來,雖然每天都和女兒通電話,但還是非常想她,也非常想女人。


  聽女兒撒嬌的說也很想他,還被他逗問的拍拍胸脯,又分別指著自己小嘴、鼻子和眼睛,說這些地方都想,他燦爛的笑了,心也快被女兒的天真給融化了,重重的吻了下她的臉頰。


  與女兒又逗趣了會兒,他讓私助把買給女兒的禮物拿過來,然後抱著女兒,與女人回了女兒的房間。


  因為要玩新玩具,女兒興奮的不想睡午覺,卻是在女人嚴厲聲中不得不聽話。不舍得女兒不開心,他給她講故事哄她睡覺,女人見此離開了,回了自己房間。等女兒睡著後,他立即去到女人房裏。


  敲了幾下門,裏麵沒動靜,他自嘲的扯了下唇,肯定女人現正在浴室洗之前他親吻她留下的痕跡,他沒有等她來開,直接打開門進去。


  剛走進,女人正好從浴室出來,掩住內心的自嘲,他挽起愉悅的笑,再度關切她弟弟為何今天會到這裏。女人臉容恢複到與他單獨在一起時的冷若冰霜,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冷冰冰的說她要回海城。


  他心陡然一墜,笑臉僵住,朝她走去的腳步也生生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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