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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能活在黑暗裏的吸血鬼

  上車前,男人還親吻了下女人的臉頰,女人幸福柔笑,兩人感情不僅沒受到破壞,似乎還升華了。


  他雙眸如釘,緊緊定在他們兩人身上,握著方向盤的手越收越緊,力道大的像是要把方向盤都捏碎。


  他萬分不解,開車跟著他們,然後馬上打電話給鄭可兒,詢問到底是怎麽回事。


  鄭可兒告知他,男人已向女人坦白了與她的事,還當著女人麵打發她走。因是怕他會發怒自己辦事不利,鄭可兒馬上就向他保證會再加把勁,一定把男人和女人拆散。


  他已完全沒有心思去聽鄭可兒什麽立誓保證,腦子裏想的全是剛才男人做的事。


  他驚訝於男人竟會為了女人,傷自己虧欠的人的心,也驚訝於女人竟會不計較男人對她的欺瞞,原諒了他。


  到底是他對女人還不夠了解,還是他低估了這兩人之間的愛。


  他第一次對自己產生了懷疑,但是很快,這份懷疑又被他對女人深重的愛所蓋過。


  是,現在看來,男人對女人的愛是高於一切,可他堅信,與他相比還是不如,隻要女人認知到這點,加之接下來她若知道男人還有個兒子,一定不會再對男人有所愛戀,會投入他的懷抱。


  看他們的車停在了他餐廳的門口,他有些意外,緊接著便是高興。他想女人一定是看到前幾天他刊登在雜誌上的餐廳介紹而來的。


  這是他特地找記者做的專訪,目的不是向大眾宣傳他的餐廳,隻為讓女人知道,這裏有她最愛的那道菜。


  他沒有馬上跟著進去,坐在車裏看著他們坐定在靠窗的某桌,待他們點完餐後,他才進到餐廳。


  由於女人坐的位子是對向門口的,所以當他緩步朝他們那桌走去的時候,女人很快就看到了他,原本笑得燦爛的臉一下僵住,坐直身體,像是全身都豎起了警戒。


  他內心很澀,但臉上的痞笑卻沒有減弱。這時,男人回過頭,也看到了他,臉當即陰沉。


  雖說他與男人已是撕破了臉,但現在公眾場合,他還是要給彼此留點顏麵,這是作為紳士的素養,盡管是虛偽的。


  可是男人才不這樣想,麵對他偽裝出的友好,男人視如空氣。


  他毫不介意,本來就沒指望過他會給他好臉,轉眸看向女人,痞笑的神情收斂,自然流露出似水溫柔,“Lisa,昨晚我夢見你了,在夢裏,我們做了一件非常美妙的事情。”


  他沒有胡說,昨晚他確實夢見她了。夢中,他和女人在他遐想過無數次的,那棟法國鄉村的房子的花園裏一起栽種鬱金香,女人看他額頭上出了汗,拿手帕幫他擦,擦完後他們就在驕陽下深情接吻,孩子們在一旁嬉鬧奔跑。


  雖然夢中他們並沒有做更親密的事,但他卻故意用愛昧挑逗的語氣說這話,他覺得自己其實是有點幼稚了,可就是控製不住自己這麽做。


  見女人輕蔑的冷笑,男人被挑起怒火,神情肅殺的直視著他,用冰冷到極點的警告語氣令他滾蛋,他又笑了,笑意裏有對男人的蔑視,也有對女人的苦澀。


  瞥眼男人放在桌上已握成拳頭的手,他清楚男人又想揍他了。昨天那2拳男人可是用了十足力道,不僅把他嘴唇打裂,還生生是要把他們的哥們兒情份給打斷的,當然,他沒有躲的用意也是一樣。


  可是,哥們兒情是斷了,但他們的關係現在還沒有真正的斷絕。


  他們還有生意往來。


  他黑色的生意男人從不染指,可見得了光的那部分,他們一直合作無間。此前,男人到法國也是為要和他合作在南非采礦,除這個項目,他們目前也還有好幾個大項目在進行著。他不相信男人會連生意也和他斷,畢竟關係到幾十億。


  聽他語氣很不屑的問他是否確定要和自己反目成仇,男人冷笑出聲,用比他還不屑的語氣,說隻要自己想,沒有不能。


  他微微詫異,以前是知道男人是個有魄力的,卻是不知道能如此魄力,為了塗穎竟什麽都能拋得下。


  老實說,這個男人他是真心欣賞。若不是塗穎,他們會是一輩子的哥們兒,他願為他出生入死,肝腦塗地。


  可是,塗穎是他第一次愛的,也許也是這輩子唯一一個愛的女人,所以他不會讓步。再者,是男人先不講兄弟道義的,他隻是以牙還牙,沒有錯。


  想到女人,他對男人的欣賞瞬間就又被憤惱所取代。他拍了拍男人的肩,痞痞一笑,“好了,不打擾你,好好享受和我女人最後6天美好時光吧。”


  他以為他的挑釁會再次遭到男人的拳頭,可是接受到的卻是女人的巴掌,那一瞬,他愣住了。


  女人的手力還是那樣大,想必現在她手掌與他的臉頰一樣如火燒吧。但女人沒有在意,隻狠狠的怒瞪著他。


  餐廳一下陷入安靜,所有人都在看著他們。這是他第一次在眾人麵前遭到侮辱,而且還是被自己最愛的女人。


  可是,他沒有怒,這一刻他發現,他對女人的愛竟已深到,能原諒她對他做出一切,他從前所難以原諒的事。


  他自嘲的輕笑出聲,舌尖頂了頂辣痛的臉頰,嘴角勾起慣常的痞笑,用滿是戲謔的口吻讚揚女人的掌功和膽量。


  女人不言語,男人卻是徹底爆發,再次令他滾。


  他對男人態度依然輕蔑,然後看向女人,眸光堅定的對她道:“你,我要定了。”


  他再次確定,這輩子非女人莫屬。


  在兩雙憤怒的眼刀迸射下,他離開了餐廳。


  一出餐廳,他馬上給餐廳經理打了個電話。剛才在被女人甩耳光之後,服務生告知女人她點的那道她最愛的菜售罄了,女人不得以退了單。


  他怎麽允許讓女人失望?他開這家餐廳的目的就是為了滿足她能吃到那道菜。他讓餐廳經理無論用什麽方法立刻給女人做這道菜,如果辦不到就滾蛋。


  餐廳經理不敢違命,連連應諾。不過15分鍾,他就收到了餐廳經理的反饋,說已給女人上了這道菜,他問經理女人有沒有很高興,當聽到經理肯定的回答,他嘴角勾起愉悅的笑,笑弧過大,扯痛了被女人狠抽的臉頰。


  因為男人的威脅,之後的幾天,他一直密切關注著南美的動向,索性男人沒有動作,那批貨順利出了,他終於放下心。


  但這期間,鄭可兒的表現卻是不溫不火,這讓他很不滿意,於是下最後通牒,命她3天之內必須要讓男人和女人分開,否則就把她和兒子送回英國,繼續過從前地獄般的生活。鄭可兒極為害怕重回過去,忙向他保證一定辦到。


  與之前幾次保證不同,女人這次的語氣是有百分百的把握,他起了疑惑,問她:“你要用什麽辦法?”


  女人像是在猶豫要不要說的,片刻,道:“塗穎不能生孩子。”


  “什麽?”他眉心一跳,心猛窒了下。


  “塗穎子宮先天畸形。”


  他一下噤聲,大腦陷入空白。


  “你是怎麽知道的?”片刻,他定住神,心跳得有點蓬亂。


  鄭可兒將自己偷看女人身體檢查報告的事告訴了他,並說今天就會帶兒子回樓家認樓少棠。


  鄭可兒聲音帶著即將得到勝利的笑,他卻是沉默不語了,無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隻覺自己握著手機的手越收越緊。


  不能生孩子對於任何一個女人都是致命的打擊,如今女人不孕,加之馬上就要得知樓少棠有個兒子,這對她無疑是雪上加霜。


  這事對他十分有利,而對女人卻是十足傷害。


  可是沒有辦法,這個傷她必須要承受了。


  鄭可兒還在等著他指示,他喉結艱澀一滾,“好。”


  結束通話,他立刻打電話給法國的醫院,找到生殖科的權威,告知其女人的病況。他想幫女人醫治,可得到的回複卻讓他失望。


  他坐進皮椅裏,心情無法平靜,心疼的感覺在一點一點的吞噬著他。


  他幫不了她,隻期望她能堅強一點,等這件事過後,他一定好好彌補她,再也不讓她受到一星半點的傷害。


  片刻,待心情平複,他打開電腦看餐廳監控,竟然看見了女人。


  她正站在餐廳等位區,與身邊的同伴,一個與她年齡相仿的漂亮女人在交談,兩人應該是在等位。女人的臉色不太好,心情看上去也微微低落。


  他心疼地伸出手,撫摸屏幕上女人的臉,隨即看眼用餐區的影像。


  沒有一張空桌。


  自從餐廳上了那期雜誌後,不論是不是用餐時分,餐廳都是這種爆滿狀態。他不覺自嘲一笑,餐廳原來是為女人開的,現在反而讓女人吃不上飯了。


  見女人好像要走,他立即打內線給經理,讓他攔住女人,並把她們帶到3樓花園,讓她們在那裏用餐。


  雖然他原沒打算這麽早就讓她知道有這麽個秘密花園,但擇日不如撞日,反正她遲早也是會知道的。


  因為這個花園他從不允許除他以外的任何人進入,所以沒有裝監控,他隻有從服務生那兒得悉女人在花園裏的情況。


  當聽服務生說女人在初見到花園時很驚詫,他笑了;在聽到女人對這個花園讚不絕口時,他笑弧加深;又聽女人讚揚餐廳老板有品味,他笑容凝了凝。女人是因為不知道他就是老板,若是知道一定不會這麽說了吧,想到這裏他又笑了,不過是自嘲。


  不久,服務生又來向他匯報,說女人好像遇到了什麽傷心事,哭了。他心揪疼,肯定定是她在向她女伴說自己不能生育的事。


  可他無能為力,就連安慰的資格女人也不給他。


  他深吸一口氣,卻難以排解堆積在胸腔裏的酸澀窒悶的感覺。他拉開抽屜,從裏麵拿出一個深紅色絲絨首飾盒。


  首飾盒裏是一枚紅寶石胸針。這塊紅寶石不是普通的紅寶石,是象征他們家族榮譽和地位的,誰擁有了它就代表擁有了至高無上的權力,能任意支配整個家族和幫派。


  他把紅寶石切割成了3塊了,用其中一塊打造成了這枚胸針,形狀是女人最愛的鬱金香花形。


  他把首飾盒交給服務生,讓他等下給女人,就說是餐廳送給第888位幸運顧客的禮物,女人的單也一並免。


  服務生應命,拿著首飾盒走了。片刻,向他回話,說女人很喜歡這枚胸針,已經別到外套上。


  他很高興,可同時又覺有點可悲。隻有用這樣的方法,女人才肯接受他的心意,自己好像是隻能活在黑暗裏的吸血鬼,一旦見光立即魂飛魄散。


  但,無妨,隻要能讓女人笑顏逐開,他甘之如飴。


  他下了樓,坐到靠窗的一張桌子,等著女人下來,製造與她第N次的巧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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