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0 久違的溫柔
這時我才看清,這輛車與樓少棠的一模一樣。
心不禁一蕩。
呂少3人也全盯著眼前的這輛車看,但手卻一隻也沒鬆,我仍被他們鉗製著。
法拉利車上僅剩的一人也下了車,身子倚在車門上,望著黑色轎車。
黑色轎車駕駛室的門被打開,看見從車裏走下來的人,我心再次一蕩。
此人正是樓少棠的司機。
我詫然地盯著後車門,搞不明樓少棠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司機快速繞到後車門,拉開車門,屬於樓少棠的那雙修長的腿便立刻跨了出來。
雖然很驚訝,但此時看見他,我慌張的情緒頓時煙消雲散,變得猶為安心的。
樓少棠走出車外,瞥了我一眼,眼神依然無波無瀾,隨即單手插進褲兜,從容淡定地朝我們緩步而來。
他是來救我的嗎?
我不太敢信,一瞬不瞬地看著他。
呂少幾人也是滿麵狐疑的,但卻沒有一人表現出緊張,個個都挺不當回事的。
片刻,在離我們一步之遙的地方,樓少棠停住了腳步。
“放開她。”他啟開薄唇,聲嗓一如往常冷冷淡淡的,但語氣卻是透著不容置喙的威嚴,盯看呂少的眼睛散發出冷鷙的光。
呂少臉微微一僵,有些被怵著了,但很快就甚覺好笑的嗤笑一聲,“你哪根蔥,敢管老子閑事!”
樓少棠冷硬的嘴角似笑非笑的輕勾了下,“我數到3,你要再不放,這隻手就別要了。”
說著,他輕睇了眼呂少拽住我手臂的手。
呂少臉色白了白,手也顫了下,但沒有退縮,滿不在意的笑了聲,“嗬?你嚇唬我!”
樓少棠陰鷙著臉,“是不是嚇你,你大可試試。”他本就冰冷的聲音裏又冷了幾度。
他的表情和他的氣勢,都讓人無法質疑他的話隻是嚇唬人的虛張聲勢。
呂少臉如被打了霜,僵硬蒼白,眼睛緊緊盯著樓少棠,眼神泄露出幾分緊張和害怕。
他吞咽了幾下口水,模樣似是在權衡猶豫的。
“1、”不給他多餘的考慮時間,樓少棠開始數數了,“2、”
就在“3”字幾要出口的時候,我手臂突覺一輕,呂少3人的手已同時鬆開,縮回到自己身側。
樓少棠依舊麵無波瀾,看向我,“上車。”
他聲音和語氣都不是對呂少他們那樣的陰冷和命令,帶著幾分護佑的成分。
我微微一詫。
現在當務之急是要盡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於是我沒有深究,更不拒絕,抬腳朝他車走去。
樓少棠跟在我後麵。
在離車還有2步路的時候,隻聽呂少很不服的叫囂道:“別以為老子是怕了你,有本事你別走,等老子叫人來,給你們點顏色瞧瞧,讓你們知道老子的厲害!”
聽見身後樓少棠的腳步聲停止,我也停下腳步,轉過身。
隻見樓少棠已轉身,再度麵向呂少他們,冷鷙的目光直直射向呂少。
以為樓少棠是因為聽到他這句話怕了,才不走的,呂少臉上揚起得意的笑,豎起拇指朝自己點了點,拽得二五八萬似的,繼續道:“告訴你,我爸是警察局長,等下我就打電話給他,讓他把你們全都抓起來!”
樓少棠嘴角譏誚地勾了勾,我也暗自冷笑。
這個蠢貨有眼不識泰山,竟不知道自己挑釁的人是全海城最不怕挑釁,也無人能挑釁得動的人物。
“你說你爸是誰?”樓少棠臉上牽起淡淡的笑意,卻是陰惻惻的。
“警察局長!”呂少根本沒有看出來,趾高氣昂的回道。
“噢?”樓少棠故意拖長尾音,似是了然的笑了聲,“你爸叫什麽?”他又問。
“呂剛。”呂少大聲而硬氣的說。
樓少棠會意的輕點下頭,從兜裏拿出手機,不知給誰撥去,隻聽他跟對方說:“從下一刻起,我不想在公檢法係統裏再看見或聽見呂剛這個人,原因讓他問他兒子。”
他聲嗓依舊冷淡,但誰都聽得出其中的命令意味。
呂少皺起眉頭,表情既疑惑又有些不安的,再次吞咽了口口水。
這邊樓少棠剛掛斷電話,還不到半分鍾,那邊呂少的手機就響了。
他拿出一看,驚得小眼珠子都快彈出眼眶,抬頭朝樓少棠看,臉煞白煞白的。
很明顯,他是害怕了。
樓少棠麵無表情,冷眼睇他。
他又吞了下口水接起電話。
電話剛接通,聽筒裏就傳出對方的咆哮,雖然聽不清說了什麽,但見呂少像小雞看到老鷹一般嚇怕的模樣,我猜應是那個當警察局長的爹打來的。
果不其然,隻聽呂少顫聲說:“我……我……我不知道他樓……樓……”他嚇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臉都快哭出來了。不知他爹又說了什麽,他急得大叫:“爸!爸!”
對方好像把電話掛了。
呂少收起電話立刻就朝樓少棠跑了過來,然後撲通一聲跪到他腳邊,之前的囂張樣蕩然無存,雙手交握,哭喪著臉,道:“對不起,樓少,是我瞎了狗眼沒認出你,你大人不計小人過,都是我錯,你要罰就罰我,千萬別撤我爸職!”
樓少棠一眼都沒瞧他,轉身對我道:“上車。”
我朝像條狗一樣跪在地上求饒的呂少看眼,轉身上了車。樓少棠也隨之坐了進來。
司機關上車門。
呂少見狀忙起身追到我們車邊,狂敲車窗,“樓少?樓少?”
他又急又怕,早已哭得眼淚鼻涕一把。
“開車。”樓少棠依舊不為所動,吩咐司機。
我也無動於衷。
活該!讓你再拚爹。
車緩緩啟動,無情地將呂少一行人甩在了後麵。
我沉默地坐著,心七上八下的,悄悄用餘光瞥樓少棠。
他背在椅背上,目不斜視地看著前方,並沒有要和我說話的意思。
我捏住手猶豫了幾秒,還是側轉過頭,對他說:“謝謝。”
樓少棠也轉過臉來,目光在我臉上定了2秒,仍一語不發,隨即視線看向我腳踝。
那裏已微微腫起。
我下意識把腳收進座椅。
其實真心不願讓他看見自己狼狽的模樣,可偏偏每次在我最狼狽的時候都會被他撞見,真不知是天意,還是老天故意與我作對。
樓少棠回歸到先前的坐姿。
“前麵路口停一下。”他對司機道。
司機應命。
我疑惑地看他眼,難道他是要我在那裏下車?
心裏有些不是滋味,可又立即安慰自己:與其同他坐在一起這樣尷尬又不自在,不如下車。
片刻,車抵達路口,靠邊停了下來。
正準備開口再次向他道謝後就下車,豈知樓少棠卻搶在我前麵對我說:“坐著別動。”
說完,又看我眼腳踝,打開車門,下車。
我訝然地望著他走進前方的藥房。
他該不會是要給我買跌打藥吧?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立即就被我打消。應該不會,可能是他自己要買藥。
可如果是這樣,他為何又不讓我下車?
大腦被疑問攪得亂蓬蓬的,身體卻是聽他話的沒有動彈,坐在車裏等他。
不多時,樓少棠從藥房裏走出,手上拎著個白色塑料袋。我定睛細看,裏麵好像有個玻璃瓶,還有些什麽東西,看不太清。
車門被打開,樓少棠坐回車裏。
“老吳,你下去抽根煙。”
司機從後視鏡裏看了眼樓少棠,立刻接翎子,開門下車。
我心不由加快跳動,盯著樓少棠。
他淡定依然,下巴朝我腳輕點了下,“腳抬上來。”打開塑料袋,從裏麵拿出一瓶雲南白藥。
我微微一詫。
他真是給我買藥去了。
一時,情緒說不出來的複雜,但我表麵還是保持著平靜,朝他伸出手,“謝謝。給我吧,我自己來。”
樓少棠抿唇不語,看著我,似是在思忖的。片刻,把藥遞給我。
我接過,打開蓋子,彎腰,在受傷的腳踝上噴了幾下。一股涼意瞬間滲進皮膚。
因為很痛,我沒怎麽用力,隻輕輕地揉。
“你這樣是沒有用的。”樓少棠聲音滑過我耳際。
我手微微一頓,無謂的扯扯唇,“沒關係,隨便揉揉就行了,不是很嚴重。”
剛說完,手裏的藥瓶就被他一把奪了過去。我愣了下,轉頭。
“你想明天不能走路?”他臉色微沉,似是有些生氣的。
我又是一訝,還沒從他為何會如此態度中回過神,他已抬起我腿擱到了他腿上,手掌在我腳踝上用力揉按起來。
啊——
我痛得失聲叫了出來。
“忍一忍。”他聲嗓竟然柔了許多,語氣還含帶了幾分關切和些微的疼惜。
是我在做夢嗎?
我錯愕不已,怔然地望著他,一時忘了要收回腳,也忘了腳踝的痛。
看他低著頭,一圈一圈有力地在幫我揉傷,突然想起曾經有次我腳也扭傷了,他送我去醫院,在診室門口,他也像這樣體貼地幫我揉按。
眼眶一下酸脹,心也酸澀難耐。
很想問他為什麽?為什麽要救我,還要幫我療傷?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我不想破壞此時這種難得和諧的氣氛,更享受和貪婪他這份久違的溫柔。
也許,他隻是一時的頭腦發熱,抑或是別的什麽。
我不知道,不確定。但是沒關係。真的沒關係。
是的。之前說要放下他,忘了他,可自我下定那個決心後,一天都沒有做到。
我每天都在想他,每晚都夢見他。
在夢裏,他也是這樣溫柔,這樣體貼,如3年前那樣愛我。
我想我要食言了。
望著他英俊的側臉,我嘴角不自禁的微微上揚,苦澀又欣喜的。
又揉了會兒,樓少棠停住手,又從塑料袋裏拿出一包冰袋敷到我腳踝上。
“嘶——”我被冷得腳條件反射的一縮,他及時按住,“等下就好了。”
他抬起頭看我,麵容平靜,眼波無漾,看不出任何情緒。
我舔了舔幹燥的唇瓣,想說些什麽,可又不知該說什麽。
他似乎也是。喉結在喉間輕輕滾動,感覺也有話要對我說,可等了半晌也不見開口。
對視了片刻,他視線又移回到我腳上,拿下冰袋放回袋子裏,給我,“晚上洗完澡再敷一次。”
我點頭接過,放到包裏。
樓少棠轉頭敲了敲車窗,司機見了,趕快丟掉手裏的煙,快步走回車子。上車,重新發車。
車一路暢行,開到了我的店鋪。
以為將我送到這裏樓少棠就會走的,誰知他也跟著我進了店。不過我現在也無暇管他了,因為如秘書所言,店鋪確實已被砸得麵目全非。
牆和玻璃門上被紅色油漆潑畫得一塌糊塗,裏麵更是沒有一處好的。櫃台、展示架,電視機全都被砸爛,玻璃碎了滿地,產品也都被丟得到處都是,有些瓶身破了,裏麵的液體和霜翻了一地,牆上貼著的海報全被撕破,幾百本產品手冊被撕爛扔在地上。
見我進來,店員們像是找到了主心骨,朝我一擁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