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隻得裝作斯文一點
“外公說什麽呢，外公吉人天相，自然會長命百歲的。”
“這話啊，哄三歲兩歲的小孩子。外公也明白，這一把年齡了，能多活一天算一天，許多事都不要太在意，可一想起你跟杜歆兩人……”
“外公，好好的，提這個幹嘛。”蕭容容有些嗔怪外公的多事了，甚至又瞪了杜歆一眼，肯定是他在外公麵前來說了什麽，外公才來敲打她。
杜歆隻是裝作沒有瞧見她的眼神，微微扭過頭去。
“你也別怪杜歆，要怪，你就怪外公。當年就是外公，一門心思想撮合你們下一輩，才要給你們訂什麽娃娃親。”老爺子正了臉色：“我的想法，也是想你能配個良人，兩家世代相交，把這情誼給傳承下去，誰料得倒是害了你，讓你年紀輕輕的，便離了婚……”
“外公……”蕭容容輕叫了一聲，怎麽外公還把這問題越扯越深沉了。
“外公，是我不好，處理事情不當，才讓你們老一輩的操心。”杜歆站在一邊作了檢討。
哼，說得比唱的還好聽，蕭容容冷哼了一聲，他叫處事不當？
“別以為你作了自我檢討，我就不批評你了。你作為一個男人，首先就要做到心胸開闊，對自己的媳婦，就得好好的包容。容容是被我從小寵慣了，有點嬌氣，我是知道的，可不能因為她有點嬌氣，發點小脾氣，你們就鬧著要離婚。”老爺子開始訓斥杜歆，義正辭嚴，就如當年訓部隊的人馬一般。拐杖重重的柱在地上，發出砰砰的響聲。
杜歆畢恭畢敬的聽著，不敢哼一聲。
蕭容容心中那叫得意啊，哈，平時你不可一世，臭拽得不得了，也有收斂的時候啊。
可是，還沒有得意完，老爺子調轉火力，又瞄準她了：“還有容容，你也是，平是寵著慣著你，倒沒什麽，可是，哪能有什麽別扭就鬧著要離婚呢，這又不是小孩子過家家的事，一別扭了就離婚。要是這樣，當年我跟你外婆不是離了十次八次。”
“外公……”沒料得外公批評自己，蕭容容苦了小臉。
她一苦了小臉，老爺子心疼了，隻得放緩了語氣：“容容啊，也不是外公想凶你，你們的事，確實太衝動了。前兩天我快死時，都還記掛著這事，難道我當初要作主給你們定親這事，真的做得不對。”
“外公，當年你作主的這事，確實是一樁天大的好事，是我沒有好好珍惜，才鬧到這般局麵，確實讓親者痛仇者快。”杜歆再一次做了深刻的檢討。
蕭容容氣得又想掐他兩下了，難道真的是長年在外報告做多了，這批評與自我批評，檢討與自我檢討做得溜熟。
“唉——”老爺子又是長長的歎了一聲，這一聲，又是歎得蕭容容心中發毛。
“本來啊，老了，這年青人之間的事，就應該少過問，可是，俗話說，寧拆十座廟，不毀一門親，我也不想眼睜睜的看著你們就這麽離婚了各走東西。適才我也問過杜歆了，他說他對你的心思，從來不曾變，他也認真的認了錯，希望你給他個機會重來，容容啊，看在外公的麵上，你們能合好麽？”
老爺子一口氣說完，拉著蕭容容的手，就等她的回答。
“嗯，外公別生氣，我跟杜歆合好就是。”蕭容容看著外公的殷切眼神，點了點頭。
沒料得這麽順利，蕭容容能痛快的點頭答應合好，杜歆頗為驚訝的望了過來，蕭容容卻已經是夠下身子，推動了老爺子的輪椅：“外公啊，我推你四下走走，老是坐在這兒不舒服，我答應了你，你也得答應我，好好養傷，早點身子好起來，我還要帶你出去吃小吃呢。”
“好，好。”老爺子高興得大笑起來，果真人老了老了，跟小孩子沒有多大的差別，要人陪著哄著。
杜歆陪了一會兒，就要告辭，他要趕回部隊，也不能多作停留。
“容容啊，你替外公送送杜歆。”老爺子如此吩咐。
這意思，幾人都是明了，不過是讓杜歆跟蕭容容能說點什麽體已話，好消除彼此之間的隔閡，畢竟蕭容容嘴上是答應合好，可神情模樣，還是別扭著的。
“好的，外公。”蕭容容甜甜的答應著，果真是乖巧的送杜歆出來。
兩人順著花園中的石徑向外走，直到轉角，老爺子不能再看到這邊，蕭容容立馬變了臉，傲嬌的一扭脖子，指著醫院外麵：“你自己認識路的吧？我就不送了。”
可是，杜歆卻是一言不發，伸手一把就將她攔腰抱了起來。
這個變故，蕭容容可是沒料著，剛要掙紮，杜歆已經在她耳邊道：“別動，地上有隻蟾蜍。”
“啊——”蕭容容驚叫起來，一把就吊住了杜歆的脖子。
她這個嬌嬌女，可一慣就怕這些東西，杜歆倒是清楚。
“你快打死它，你快打死它。”蕭容容隻管緊緊的勾住杜歆的脖子，將頭埋在他的肩窩處，大聲嚷嚷的指揮著杜歆。
“益蟲呢，放它一條生路。”杜歆倒是難得的心慈手軟。
杜歆都不承認要打死它，蕭容容沒折了，她可多看一眼的膽量都沒有，又哪能親自動手打死它。
她隻管吊在杜歆的身上，不肯落下地來。反正杜歆的體力臂力一向好，也不怕他抱不住。
“走了沒有？”片刻之後，蕭容容小聲的問了一句。
“沒有，在我腳邊呢。”杜歆好閑以整的應了一句。
“啊——”蕭容容又是驚叫了起來，居然在杜歆腳邊，那萬一跳上來了怎麽辦？她趕緊將手臂勾得更緊，嬌小身子更是主動的向著杜歆胸前靠了又靠。
媳婦主動的投懷送抱，杜歆當然是樂得消受。他眯了眼，心情頗為愉悅：“寶寶，其實這隻蟾蜍還是挺漂亮的，在蟾蜍中來說，應該算得上是白馬王子之類的，再不濟，也算得上是花樣美蟾蜍。”
她吊在他身上是又驚又怕，他還氣定神閑的站在這兒對著癩蛤蟆評頭論足。
聽著他一本正經的一口一個“蟾蜍”，蕭容容氣惱了：“癩蛤蟆就是癩蛤蟆好了，還文皺皺的叫點學名。”
“既然寶寶喜歡斯文人，我也隻得裝著文雅點。”
蕭容容愕然了一下，她什麽時候跟他說過她喜歡斯文人了？隨即她明白過來，他是指皇甫玉。
“誰說我喜歡皇甫玉了？”她大聲嚷嚷著，極為認真的反駁杜歆的話。
聽著這個一慣不討他喜歡的名字，又從她嘴裏蹦出，他有些不爽了，抿了抿嘴唇，臉上的線條，又剛硬了起來。
可是，蕭容容就是不會看臉色，或者一慣隻是不看他的臉色，這小丫頭，天生就似乎是跟杜歆作對。
她將他的臉板過來，故意氣他一樣：“跟你說，不許你背後說皇甫玉的壞話。”
杜歆這下真的來氣了，哪壺不開她拎哪壺啊，他都沒提“皇甫玉”三字，是她自己在提，還居然警告他，不準說皇甫玉背後的壞話。
他是一個要背後講人壞話的人？
他隻是鼻腔裏重重的哼了一聲，以示自己的不屑。
蕭容容懶得再跟他計較，伸手又掐在了杜歆的腰間：“快走，別看了。”
杜歆現在當然不敢再讓她惱了，既然蕭容容都當著老爺了的麵答應跟她合好，他得見好就收。
他抱著蕭容容轉過花徑，才踏上了醫院住院部的長廊。
“放我下來。”一進長廊，蕭容容就要掙紮下地來。
“不，讓我多抱一會兒。”杜歆卻是將她給抱得更緊了，仔細想來，自家的小媳婦，好久沒有這麽乖乖的讓他抱過了。
“別作夢了。”蕭容容騰出手，卻是往他的胳膊窩下麵一伸，杜歆怕癢，終是鬆開了蕭容容，將她放下地來。
“我跟你說，剛才當著外公的麵，我答應跟你合好，隻是不想外公生氣難過。我可沒有想過真的要跟你合好。”蕭容容站穩身子，小心的退後兩步，脫離了杜歆的掌控，才將心中打的主意說了出來。
要是跟杜歆就這麽兩句話就能合好，那以往兩人鬧的一切，又是為了什麽。
她感覺，自己跟杜歆是不可能再合好的，隻是現在外公身子沒好，她不想外公再生氣，才假意答應的。
杜歆看著她，並不意外，剛才蕭容容當著老爺子的麵，那麽爽快就答應兩人合好，這本就不符合蕭容容這個傲嬌小丫頭的個性，果不然，才過一個轉角，她就暴露了出來。
“要是外公知道你在騙他，他不是更傷心？”杜歆皺了皺眉，問蕭容容。
蕭容容低下頭，對了對小手指，剛才隻想外公不再難受，順著老爺子口氣答應，可後麵的事如何處理，她還沒想得這麽長遠。
“反正我不管，我才沒想好要跟你真的合好，剛才的話，是不作數的。”想了半天，蕭容容還是想不出多大的理由來。
杜歆看著她，眼神慢慢的嚴厲了起來，這小丫頭，真是慣壞了。
他眯了嚴厲的雙眸，不答話，卻是伸手一把就將蕭容容給打橫抱了起來，就向醫院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