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落在石桌椅上,覆蓋了厚厚一層,樹枝受不住重,將積雪落了下來,放眼望去一片白雪皚皚,冬日寒氣透骨,那是要令人窒息之感。幾年前還有一同看雪的人,現在那人卻不在這。
一時受了寒,他咳起來,忠伯送上藥來,“今日過了,老奴再去安濟堂取藥。”
“這幾日都在下雪,熬不住的先是我的身子。”
“世子,老奴去將手爐取來。”
“嗯。”
回想,陸千何許久未出現了,倒是有派人來過幾次信,道說尋了美人,正是千裏尋美之路。
待手爐取來了,藥已經能喝了,他端起來,一飲而盡。
“外頭對七皇子的婚事津津樂道,婚期正是七日後。”
“嗯,東西準備好了麽?”
“都準備好了,隻是溫小姐……”
“無妨。”他胸有成竹,忠伯也不便再說什麽。突然有侍衛來報,“世子,珩安郡主來訪。”
珩安這一趟,是她心中掙紮了三日的結果,最後還是趁宗政遠出去,偷偷溜出來,當然,同她而來的還有司曼。也就有了現在,少女撐著把傘,懷裏抱著一隻黑狐狸。
“小狐狸,要是遠哥哥找我麻煩,你可要替我擔著點。不止是我,你自己也想來的。”
“.……”狐狸幽怨的看著她。
“若不是你說的,他才不聽呢。”她抱怨道,“不過這景棣王府就這門口也是氣派得很,在這梁國待得還挺舒坦的,都有些不想回淮國。”就算回去也沒什麽事,一天天無聊得很,還不如在這多待一段時間。還能看了不少八卦呢,隻是.……聽說景棣王府要辦喜事,得知消息也有一段時日了,景棣王府也沒什麽動靜啊。
她還在猜,會不會是騙人的。
“他應該……不會這麽早成親吧。”她嘀咕著。
不早了,人間男子還未至弱冠,就能成親了,對他們妖來說,是還不到一個眨眼的時間。
忠伯出門相迎:“郡主,老奴來遲,還望郡主見諒。”
珩安擺擺手,“是我不請自來,怎麽會是你的錯呢。”
目光落到她懷中的狐狸身上,狐狸眼珠子轉呀轉呀。
“郡主請。”
景棣王府是真氣派,格局竟比她家王府還大,聽說景棣王是世襲王,至今已經好幾代了。但牆體和雕塑都保留得非常好,回形長廊的一側一片湖水,因天氣都緣故,結了一層冰。
一身影在木長廊邊上,坐在藤墊上,係了一件披風,發絲半挽起,正在看雪。
她呆呆的看著,突然就紅了臉。
黑狐突然從她懷裏跳出,就直往他身邊去,在他身旁停下,坐在他身旁。
他瞥見黑狐在嗅著什麽,就伸手撫摸狐狸,那狐狸像是早就知道他一般,也沒有掙紮,不過摸了兩下,狐狸那金色的眼中,蓄著淚水。
“小狐狸!”珩安終於回過神,就要抱起它,他卻阻止了她,“郡主的狐兒甚是可愛,可否讓衡月再看看?”
“自然可以。”
忠伯不知在何時已經退下,又準備了一塊藤墊,上了茶。
黑狐蹭著他的手,一下兩下。
珩安見它竟這般親他,心裏有些嫉妒,心想著,好你個小狐狸,趁著遠哥哥不在,就敢這麽勾搭別的男人。
蹭了一會兒,它便跳到他懷中,縮成團。
“看來郡主的狐狸,倒是喜歡衡月?”
“我家狐狸但凡看到長得好看的人,都會上去蹭蹭。”她笑眯眯道,想著回去告訴宗政遠,看他如何收拾這隻有二心的狐狸。
衡月啞然,任由黑狐窩在他懷裏,還會伸手幫它順順毛。
“世子這府上畫棟飛甍,雕梁繡柱,今日這一來,倒是讓珩安大開眼界。”
“郡主過獎。”忠伯上了茶,還有幾塊棗泥糕。
她見棗泥糕,便皺起眉頭,“是棗泥糕?”
“世子最喜歡的點心便是棗泥糕,郡主若是不喜,老奴再準備別的。”
“不必了,多謝。”原來是他愛吃的東西。珩安不愛吃棗泥糕,因為她不愛紅棗的味道,可他卻喜歡吃甜的,讓她驚訝。
她吃了一塊,感覺好像沒有那麽甜。再吃發現還挺好吃的,就多吃了兩塊。“衡月未出過梁國,對他國還有些好奇,不知公主可否與衡月說說淮國?”
都聽說雲世子是個性子淡泊的人,珩安沒想到他會自己找話題,說不準對自己還有幾分好感呢,這麽一想,便興致勃勃道,“我們淮國人都熱情好客,又向往和平,一側濱海,所以港口都船業也很厲害,近港口那的漁夫,總是能打到又大又鮮的魚,我就喜歡溜出府,去港口喝魚湯,可便宜了,還比酒樓那實惠。啊,對了,世子喜歡棗泥糕,我們淮國有金玉糕,那是用糯米所做,軟乎乎的,裏頭的餡料包著南瓜泥,又香又甜,定會符合世子的口味。”
說了一大串後,才發現他摸著狐狸,很認真的傾聽她的話,她一時有些不好意思。“是我太吵了。”
“郡主性情率真,衡月也許久未曾見過郡主這般的人了。”連曾經的拂姐姐,在他麵前都掛上了麵具。
珩安受寵若驚,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其實我來是想問世子……”
狐狸抬頭,盯著她,她更不好意思說出口,結結巴巴,“聽,聽說.……貴府近日要辦喜事……”
“衡月身骨弱,應了算命先生的話,而立之年,尋個姑娘成親衝喜。”他淡淡道,“郡主笑話了。”
衝喜?她怔住了,現在看他人好好的,沒想到他要成親,竟是為了衝喜!
“我又怎麽會笑話你呢?”隻是,這般俊雅的青年,竟活不長久,果真是天妒英才?她心裏堵得發慌,說出來的話也是幹巴巴的,“那,那世子是娶個側妃還是侍妾呢?”
“是正妻。衡月已是如此,又何苦多害了別人?若是有一日去了,這王府也萬不會虧待了她。”他淡淡笑著,她分明是該同情他的,可她卻開始羨慕那個女子,能同這墨蘭般的男子成親,他連她的後路,都想好了。
公子無所欲求,對紅塵世俗恍若如煙。她那顆躁動的心,終究是無處安放。
待珩安拖著戀戀不舍的狐狸離去後,忠伯站在他身後,看一片雪景,道:“世子是有意斷了郡主的念頭啊。”
他沒有回答,隻是看雪落在手心,隨即化成了點點水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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