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也想成親,可誰願意嫁給馬賊呢?就下來搶了女子回去。”
“她們可都還平安活著?”
“自是要平安活著,她們還得給我們生孩子呢。”
被掠走的女子的爹娘哭鬧著要打他們,“我姑娘就白白給你們這些東西給糟蹋了,你們這些畜生!!!”
拂以有些同情他們,與此同時,又覺得他們當真是活該。
受了傷的人,非得在別人的身子上劃上一刀才甘心。由一個悲劇又創造了另一個悲劇。
村長道:“不知這位相公尊姓大名?”
清齋淡淡道,“沈。”
“沈相公。”村長帶人就要行禮,“我們被這些馬賊折騰了三年,沒想到竟被沈相公一人所折服,沈相公當真是好身手。”
“過獎。”馬賊有三十來個人,若他們願意入軍,倒還能成件好事。
“不知村長打算怎麽處置他們?”拂以問道。
這問題,村長也犯難了。雖這些馬賊是沒有了去處,才來掠奪他們,可若是把壓迫他們多年的馬賊留在村裏,恐怕會造成人心惶惶。要交給橫城的衙門,又太遠,那究竟該如何處置怎麽多人?
“村長不如聽我相公一語?”
她把這題,丟給了清齋。清齋一怔,發現所有人都在看他。他便把心中所想,吐露出來:“身份狀的事容易,隻看你們可否願意入軍?”
“你們有些人,已經有了妻兒。難道要以後告訴你們的孩子:你爹是個燒殺搶掠的馬賊?”拂以又添了一把火,“讓你們的孩子以你們為恥?”
他們沉默了,過了會,終於有聲音默默道:“我們去了軍隊,妻兒又該如何是好?”
“哪能這般便宜了他們?!”突然有村民叫道,“這群馬賊殺人搶劫,掠奪少女。我們村子本來就窮,還得養這麽一群惡患。”他氣呼呼的,恨不得將眼前的這些馬賊碎屍萬段。
“就是,你們戰亂中失了家,不容易,我們又何曾容易?每年收成,大部分要上交朝廷,又一大部分都被你們搜刮走,我們這些人吃什麽去?”
這一下,完全把村民們的怒火點燃了,他們拿起武器,就準備打馬賊,馬賊頭子冷冷一笑,“若不是這兄弟,你們算是個什麽東西?一個個孬種,在我們兄弟手下,連個屁都不敢放!”
這火上澆油的事,馬賊幹得十分得心應手,他成功讓村民手中的家夥落向他們。他瞪大眼,一眨不眨。
清齋突然擋在馬賊身前,麵色平靜,即便那些棍棒險些就落在他身上了。
“恩公,你讓開!”
“你為何要保護這些馬賊?”
拂以倒是想看看,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便在一旁看戲。
馬賊頭子自己都沒想到,這個讓他們落到這境地的罪魁禍首竟然會幫他們。
“那麽你們是要殺了他們?”
“自然是要殺了他們!以解我們心頭之恨。”
“殺了他們,你們的糧食能回來?被帶走的姑娘,帶回來又該如何自處?”
“我們為何要想那些?眼前的仇人,殺了便是!”
“那你們就殺了他們唄,到時候那幾個姑娘成了寡婦,回到村子裏還得被人指指點點:那幾個人,可是被馬賊糟蹋過的。你們一旦要殺他們,後麵的事就與我們二人無關,就算他們還有同夥,再回來為他們報仇,也是你們自己村子裏頭的事了。”拂以輕笑,看著有幾個村民開始猶豫了,再加一把火,“他們從軍,是保家衛國,也是贖罪,與其讓他們這般死去,不如多給些價值。不是麽?”她看向馬賊頭子,那彪悍的壯漢,在她目光的注視之下,不由得移開目光。
“這些馬賊,未必就願意去參軍啊。”人群中,還有著反駁的聲音。
“你們不去麽?”少女嬌笑。
馬賊安靜下來,紛紛看向馬賊頭子。他沉默許久,再抬頭,看向二人,“你們當真能讓我們入軍?”
“怎敢輕言?”清齋反問,這些個人看下來,多少還是有點骨氣。
雖是做了馬賊,幹了不盡的壞事,若能收為一用,倒也不是壞事。
那馬賊頭子做了很久的思想掙紮,他確實是個惡人,燒殺搶掠,無惡不作。可他不想自己的孩子,以後也過上這種生活,更不想自己的孩子,說起自己的父親時,難以啟齒。
村民手中的火把,把這塊空地照得敞亮。
他雙手被綁在身後,掙紮著站起身,對著他,重重跪了下來,磕了個響頭。
“若能再生一次,我也不願活成這窩囊樣!”
其他的馬賊見他如此,也跟著站起身,跟著跪下。一時間,都是他們下跪發出‘噗通’的聲響。
黎明時,雞鳴了,長夜即將結束了。
人選不了出身,或許會被環境所迫,也萬不得向命運低頭。
最終還是放了馬賊,本被掠走的姑娘家,被他們送了回來,有幾個懷中還抱著孩子。
清齋寫了封長信,交給了馬賊頭子。天沙望離撫鄉不遠,當七皇子帶軍回京,兵力勢必衰弱,那是梁國的關卡,自然要注入新血。
馬賊頭子收好了信,抱拳,“多謝。”他見他不是普通人,他看著年紀輕輕,性子卻極沉穩。昨夜和他們相搏時,動作幹脆淩厲,絲毫不拖泥帶水,想來也是曾在軍中混過的。
“在下於列,敢問閣下尊姓大名?”他承認這個男人的厲害,也承認自己比不過他。但這名字,他還是要問到的。
“沈姓,名清齋。”
沈清齋,這名字好生耳熟。他細細品味,才回想起,這可不是天沙望那繼七皇子後來的年輕人?
他們馬賊對周邊村落和州城的事,自然多少也有些了解。那兩年最常與七皇子也一同出現的便是這沈清齋了。
那時,他還嘲笑他和七皇子,京城來的哪裏會有能打仗的?不都是些富家子弟、文弱書生。
過了兩年倒是把蒼人打得落花流水。
如今戰爭結束了,竟然就出現在了撫鄉這小地方。
這麽一算,也不知該說自己運氣好還是不好了。
於列帶了他的一眾兄弟去了天沙望,這群馬賊終於從撫鄉消失了。
二人在一些村民的感恩戴德下,多呆了一日。
拂以問道:“你就不怕那些馬賊半途就跑了,待我們離去之後,再來騷擾撫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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