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大人物
帝都這幾天都下著小雨,青石板鋪就的地麵被雨水弄得泥濘不堪,帝都的老百姓們為了不沾染自己的鞋服,都盡量避免出門,在家中等待著雨過天晴。
帝都皇城朝南有一處巷子,這裏是帝都百姓平時曬太陽的好去處,往日的這個時候正是巷子茶館生意最好的時候,不過現在因為陰雨人也少了許多,僅有的幾個喝茶的茶客也算是心不在焉,希望這場陰雨能夠早點過去。
浮滿雞糞和各種hui物的路麵還不時飄著幾片菜葉,濕潤的空氣中彌漫著泥土的腥味。下午時分,隻聽巷子裏傳來一陣“啪”“啪”的腳步聲,一個理查司打扮的少年緩緩地行走在巷子裏,這個少年撐著一把油紙傘,懷中還揣著一個鼓鼓的東西,神色不知為何有些古怪。
這個少年自然是沈魚飛,此時沈魚飛一臉疲憊地搖著頭,完全不顧泥水糊滿他的靴子,撓撓頭道,“該死,那個老頭到底是什麽人?”
他從礦洞一回來就開始找讓自己送信的老頭,可是費了很大力氣也徒勞無功,甚至連一點頭緒也沒有,但現在他可以肯定的是那個老頭一定不是天機閣的人,而且他讓自己送信的事背後肯定藏著什麽陰謀。
他真想狠狠抽自己一耳光,當時心裏一激動就喪失了理智,屁顛屁顛地跑去給人家送信,之後發生了那麽多的怪事,搞得自己差點連命都丟了。
滿腹疑問的沈魚飛看著線索就這麽斷了肯定心有不甘,於是又跑到礦井裏再去找線索。
這不,他剛剛從礦井回來,他去找了那個南田和年輕軍官,可得到的消息竟然是南田已經死了,而那個軍官也不知所蹤。
為什麽南田會死了?
現在一想到這事就恐怖得讓沈魚飛害怕,而且少年是千頭萬緒也理不出來個所以然,隻能鬱悶地歎著氣。
正在沈魚飛心中疑慮重重的時候他懷裏突然鑽出來一個小腦袋——原來是一條小黃犬。
隻見這個小家夥拚命地朝他搖尾巴,還不時tian他的臉,沈魚飛笑著摸了摸小黃犬,示意小家夥安靜一點。
這個小黃犬名字就叫小黃,是沈魚飛在老家梓潼外的野地裏撿來的,沈魚飛把它從小養到大,這次來帝都履職實在是割舍不下這個小家夥,所以把它順路帶到了帝都。
這隻小黃其他什麽都好,就是飯量真是驚人的大,沈魚飛吃一碗這小家夥就要吃三碗,而且每次吃完還是一副意猶未盡的模樣,讓沈魚飛的錢袋痛苦不堪。好在這小家夥不挑食,給東西就吃,不然沈魚飛本就捉襟見肘的本錢恐怕早就已經用幹淨了。
“汪~”
而此時小黃低哼一聲,眼睛就像被釘子釘在前麵麵館一般根本無法挪動,腦袋還不停蹭著沈魚飛,顯然是想去麵館裏開開葷。
沈魚飛無奈的歎口氣,他也想吃啊!可是問題是他帶的錢已經用得差不多了,吃了這頓恐怕好幾天都要餓肚子了。
就這樣,一人一狗在麵攤前極其整齊地咽著口水,畫麵有幾分詼諧。
“唉,先吃了這頓再說吧……”
終於,沈魚飛下了個狠心,帶著小黃往麵館走去。
……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遲到了……”
理查司殿內傳來一陣高呼,就看到沈魚飛愣愣地衝了出來,這小子
一邊跑一邊還整理著有些淩亂的衣服,同時把懷裏的小黃拴緊,顯然是因為剛才吃麵耽擱了些時間。
而沈魚飛一抬頭,卻看到整個理查司的人站的整整齊齊像看怪物般的看著自己。
他這時才突然想起來徐鳳徐司首說今天有大人物要來司裏問問案子,要他們千萬不要丟了理查司的麵子。
“糟糕!”
沈魚飛暗道不妙,同時注意到大殿正中站著一個身著軍裝的中年男子,這個男子的修為深不可測,沈魚飛覺得之前是通幽境上層,離到達偽神境僅僅一步之遙。這名中年男子不怒自威,而他身後還跟了一個矮小的侏儒,可以看出身上的修為肯定不低。
——這難道就是徐司首口中的大人物?
似乎才感覺到了自己出現的突兀,少年有些尷尬地咽了口唾沫,老實地站的筆直。
“你現在來幹什麽?還不滾下去!”理查司司首徐鳳擦了擦腦門的冷汗,狠狠地斥責了這個新來的傻小子。
沈魚飛看著徐鳳滿臉的驚怒,知道自己闖了禍,趕緊退了下去,可前腳剛出門就聽徐鳳又急匆匆地道,“回來!”
沈魚飛心中瞬間湧出一萬句罵人的話,當著這麽多人把他就這麽呼來喝去,就不能給點麵子嗎?
但沈魚飛還是老老實實地小跑過來,剛一站穩就聽徐鳳低聲對尋重遊道,“大將軍,這小子是新晉的參事,也在查這個案子,不如問問他?”
大將軍?!
沈魚飛心一跳,不由得有些驚喜,帝國隻有一個大將軍——那就是尋重遊!
傳聞中這個現在在軍隊中如日中天的大將軍也是平民出生,在帝國森嚴的等級下這無疑是非常困難的事情,但這個尋大將軍就憑著自己在戰場上的一股闖勁生生地從最底層少將一步步升到今日的大將軍,現在已經是僅次於帝國大元帥胡可的存在,可以說在軍隊中是不折不扣的大人物。
沈魚飛有些意外,這個案子怎麽連大將軍也要過問了?
沈魚飛心中正奇怪著,隻聽尋重遊沉聲問道,“你是查佛宗這個案子的人?”
“是。”沈魚飛眉頭微皺,點點頭。
尋重遊在徐鳳耳畔低聲道,“把所有查這個案子的人都叫過來吧,我問問他們。”
徐鳳趕緊招手,不多時,殿內就出現幾個與沈魚飛年紀相仿的少年。
徐鳳望著幾個少年朗聲一笑,指了指坐著的尋重遊,“這就是帝國尋重遊大將軍,他有事要問你們。”
沈魚飛等幾個少年立刻躬身行禮,還沒等鬆下來就又見徐鳳眼睛一眯,又指了指角落那個侏儒道,“這位大人就是東廠的司首——褚橙褚大人,他今天陪大將軍過來,來,給司首打個招呼。”
徐鳳這話說的語重心長,別有意味,沈魚飛等人一聽,頓時警覺了起來,在帝都若是不知道理查司和東廠的恩怨可也算是枉為帝都人了,更何況他們還是理查司的參事。
這個東廠在帝都的名聲很臭,相當於帝國的灰色機構,很多時候帝都官員人在家中,也會被他們找上門帶走,而且栽贓陷害這種事也是他們經常幹的,所以帝都百姓有一句話,“寧惹鬼,勿沾東廠!”
東廠還有個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的地方,裏麵辦事的都是從各地收來的孤兒,他們從小就接受嚴格殘酷的訓練
,而且似乎長期壓抑人性的訓練讓他們有些心裏扭曲,他們經常會使用各種恐怖變態的刑法,所以帝國用他們專門來幹那些“髒活”“累活”。
由於都是帝國的調查機構,東廠和理查司明裏暗裏都有不少的爭鬥,兩家的司首自然也是關係不太好,東廠不滿意理查司每次都去辦那些輕鬆而且功勞大的案子,而理查司覺得東廠不過是一些心裏變態的小人,雙方各不相讓,久而久之也就是不小的世仇。
這些少年心中都有些困惑,這個東廠的老大今天跑來幹什麽,莫不是要在大將軍麵前損損理查司的威風?
而此刻這個褚橙臉上五顏六色的,想來是因為見這幾個少年皆是英姿勃發,比起東廠自己那些人不人鬼不鬼的“孩兒”不知道好了多少,心裏肯定有些發堵。
隻聽他“哼”了一聲,皮笑肉不笑地道,“我和徐司首也算老交情了,不必如此。”
沈魚飛等人聽得這話隻是覺得背後冷颼颼地,一陣發麻,像褚橙這種人表麵笑嘻嘻,背地裏卻隨時可能捅你一刀,在他麵前還是小心為妙。
還未等眾人多想,隻聽尋重遊淡淡地道,“今天找你們來是想問一下你們關於古佛肉身被破壞一案,我想聽聽你們的看法。”
尋重遊其實對於理查司派一群小孩子去查這麽重要的案子心中有些不悅,但由於他謹慎的性格使他還是想聽聽這些少年的見解。
此言一出,幾個少年先是一陣沉默,隨後眼中都是思索之色。突然,隻見一個麵貌英俊的少年站了出來,朗聲道,“秉大將軍,小人理查司太懷逸,我覺得此事並不難。”
眾人皆是一驚,對這個少年注目而視,敢在這裏口出如此狂言不是胸有成竹就是狂妄自大過了頭,但這少年看起來躊躇滿誌的樣子,似乎是真的有些自己獨到的見解。
“說說看。”
“首先,我們要尋找動機,古佛肉身被毀誰是最大的受益人。”太懷逸低聲道。
“你覺得誰會獲益?”尋重遊皺眉,問了一句。
“古佛肉身沒有什麽實際作用,隻是佛宗的象征寶物,這又不是什麽金銀財寶,看起來毀了他似乎不會得到什麽好處,但是——大家不要忘了,有時候發泄仇恨也是一種收益”
“繼續說。”尋重遊喝了一口茶,淡淡地道。
見眾人目光聚焦到他身上,太懷逸微微翹首,“但如果佛宗曾經得罪了某個勢力,對方想要出這口惡氣,這個說法自然就說的通了。”
“所以呢?”尋重遊輕輕地吹了一口茶,又問道。
“所以,小人以為,是西北白奴族所為。”太懷逸這才點點頭,挺胸道。
在場眾人皆是麵露沉思之色,顯然在思考這個少年所說的可能性。徐鳳皺眉不語,顯然有些疑惑,尋重遊和褚橙二人卻是麵無表情,仿佛頗不以為然。
過了會,隻聽尋重遊還是淡淡地道,“說說你的看法。”
太懷逸眼中喜色一閃而逝,接著說道,“白奴族在西北大漠荒涼之地,寸草不生,曾有數次舉兵侵犯帝國搶奪食物,當年正是佛宗掌門借用須彌大陣降臨菩薩,堵住了白奴大軍侵犯帝國的陰謀,這可算得上是結了一個不小的恩怨。”
眾人暗暗有些心驚,太懷逸此言的確不假,說起來佛宗和白奴族在之前確實有點恩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