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5章 遊世界
“時代.……滅亡？”
端木狂走了上來，驚愕的看著羅熠。
“你說的是.……什麽意思？”
羅熠的這番話是說給已經送入了空間波動中，遠遠離開的邱紅雪聽得，但端木狂也同樣的聽到了他的這番話。
“就是字麵的意思，時代滅亡。”
羅熠看了他一眼，神情不變。
“這個世界將會迎來鮮血與死亡的洗禮，以枯骨鋪築通往新時代的道路。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麽生靈能夠逃脫，必然會被卷入其中，要麽成為新時代的開拓者，要麽，成為鋪築新時代道路的無數枯骨之一。一將功成萬骨枯，功成新時代，萬骨鋪路。”
說出這番話的羅熠，表情仍舊無比的冷漠，落在端木狂的眼中仿佛是一隻純粹的惡魔。
他身為南炎域十一大盜之首，也隻是想要劫掠四方，給各大勢力以沉痛打擊罷了，卻從來都沒有想過如此瘋狂的事情，破滅一個時代，建立一個時代，萬骨鋪築道路，鮮血淋漓……
端木狂甚至能夠感覺到羅熠的這番話中，每一個字都已經帶上了鮮血的顏色，被殺氣充斥。
然而，羅熠的表情卻如此的冷漠，是對於整個世界所有生靈的漠視。
他將生命當作草芥，當作通往新時代的鑰匙，如此的隨意……
端木狂的身體不受控製的顫抖起來，他無法想象那是一場怎麽樣的劫難，整個世界所有的生靈都會被卷入其中，無法逃脫，要麽死亡，要麽苟延殘喘的活下去，成為羅熠口中所說的新時代的先驅者。
但是，這樣的一場災難，又有多少人能夠活下去？
少.……
極少……
非常少！
端木狂不斷的倒吸涼氣，努力的讓自己冷靜下來，但是他卻發現自己根本沒有辦法冷靜。
“這不是我的決定。”
羅熠又開口。
端木狂愣了一下，不明白羅熠說出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這是天道的意誌決定的。”
羅熠看著端木狂，忽然笑了起來，慘烈，悲壯，無奈，憤怒，凶戾，各種不同的情緒交雜在他的眼眸中，如此的複雜。
“我所欲，破滅天道，破滅輪回，破滅所有的一切，將這片天地都覆滅，讓其重生，開始一個新的曆史，而不僅僅隻是新時代。我願以我之魔軀，魔血，魔魂，魔性鋪築，覆滅天道，重新誕生這一方世界的輪回與規則，重新誕生一切！”
殺氣迸發，衝天而上，仿佛要將這蒼穹都殺戮。
這天地之間的風，變了……
端木狂張了張嘴，卻不知道應該如何回應。
他知道，羅熠是在問的他的意誌，是選擇與天道共存，將自己的一切賭在天道之上，也或者選擇羅熠，將所有的一切都傾注其中，賭羅熠能夠覆滅天道，建立一個新的曆史。
這是一個無比艱難的決定。
而且，也沒有其他的選擇。
端木狂在猶豫，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
“我給你時間，你若來，一月後，北辰域蘇城後山。若不來，再見，為敵。”
羅熠笑了起來，仿佛染著鮮血。
他轉身離開，將空間破碎，遠遠的離開了南炎域。
“大哥——！”
倪天工，付青山幾人從遠處而來，遙遙的呼喚著，他們已經清楚的看到了羅熠來過，而且也已經離開，卻沒有趕上與羅熠說上一句話。
端木狂從沉思中驚醒過來，轉頭看向遠處飛來的幾人。
他麵色複雜，不知道如何跟自己的這些兄弟說。
事情的發展，往往都是超乎所有人預料的，有些事情，根本不是人為能夠掌控，局麵的變化，也絕對不是世人能夠理解。
有言道，卦不敢算盡，恐天道無常。
天道本就無常。
那是這片天地與世界之下的最高主宰，沒有誰能夠理解天道的意誌到底想要作何。
若是在之前，羅熠大概也會歎一聲天道無常，但是如今，天道的意誌也不過就是這世界之內的一尊生靈，不過就是永恒不朽，以自己的意誌掌控天下局勢罷了，他看遍人間繁華與落寞，看過時間流淌的長河，看過歲月的荏苒與時代的變化。
他變得淡漠，超然，將所有的一切都掌控在自己的手中，再也沒有任何的顧忌。
他站在最高處，俯視著天下萬般生靈，將所有的一切都掌控在自己的手中，要這時代變化就變化，要這天下大亂就大亂，要鮮血洗禮也無人能夠阻攔。
生存在其下之人，隻能默默地在其掌控之中，負重前行。
羅熠得到《混沌策》，卻並沒有超脫天道的意誌掌控，仍舊在其手中，哪怕他不能決定羅熠的命運，卻也可以將他身邊的一切推動，逼迫他走向一個既定的方向，一步步前行，最終來到他的麵前，然後存留一線的生機，看他為搏取這一線生機而不斷拚搏奮鬥。
隻是，如今的羅熠卻又如何是為搏取這一線生機，他隻是比天道的意誌更加瘋狂，欲要顛覆所有的一切，將這曆史的長河覆滅，然後開辟一個嶄新的世界！
羅熠踏破空間而來，立於高山之上，俯視天下。
他將自己放在如天凡等同的位置，站在這群山之巔，釋放自己所有的靈魂力量，去看這個世界的沉沉浮浮與繁華落幕，看這個世界的本質黑暗或是光明，看主宰之生靈的扭曲或是正直。
有人淒慘有人笑，有人哭泣有人愁，有人幸福有人孤苦，有人瘋癲有人傻鬧.……
看著世間生靈起落變化，看螞蟻上樹，看狡兔三窟，看高山流水無窮無盡，看雪山崩塌風寒如刀……
他步步踏出，離開山巔，行走人世。
這個時代即將落幕，這所有的一切都將會成為過眼煙雲徹底顛覆，人類，妖獸，花草樹木，也或這天下各種奇妙的生靈，都將會成為過去，永恒的消失在時代的覆滅之中。
他看花開花落，看清泉石上，看春草複生，看夏花盛放，看秋葉蕭蕭，看冬雪伶仃……
所有的一切盡收眼底。
他走過山川大河，看萬物，看世間，將這個時代所有的一切都盡數收入眼底。
見過花開花落，見過戰亂紛爭，看生命的死亡與誕生。
羅熠仿佛已經忘記了自己，忘記了仇恨，忘記了所有的一切，將自己化入清風，吹遍這世界的每一個角落，踏過這世間的每一片土地，讓自己的心神承受這世間萬物更迭的洗禮，變得空靈，清澈，近乎於道。
他走遍上古大陸的每一個角落，見過祥瑞，見過凶戾，見過平和，然後離開這一方世界，踏入無盡海域。
他將自己化作一條尋常的遊魚，在無盡海域中暢遊，見過各種奇形怪狀的生物，見過神秘莫測的海底，見過沉落海中的遺跡，見過大洋流動的水勢，他卷動浩瀚的長流，在無盡的海洋之中流轉，最終停留在那龐大的生物麵前。
它的體積，堪稱這個世界最巨，與燭龍一般。
“小家夥。”
它被驚醒了，睜開猶如星辰一般的眼睛，看向羅熠。
“又見到你了。”
它打著招呼，聲音猶如滾滾長流，帶起這海底激蕩四方。
鯤獸。
與死神，孟婆等同的存在，受天道之名永沉海底，鎮壓無盡海域的波濤，讓這個世界不會因為無盡海域的翻滾而被徹底的吞噬，以容下萬物生長。
羅熠沒有說話，隻是靜靜的看著他，麵上若古井無波，平靜安和。
鯤獸也沒有再說話，他的雙眸猶若星辰一般，橫亙兩方。
從其中，羅熠看到了它破繭成蝶，化成可撕真龍的鯤鵬，振翅一展便是九萬裏之遙，扶雲直上浩瀚蒼穹，肆意遨遊。
它也有著自己的夢想，不甘永生鎮壓這無盡海域。
羅熠看到了它的渴望與希冀，笑了笑，轉身離開。
遺棄之地，這個已經破滅了舊時代，進入新時代的大陸，所有的一切都仍舊停留在無比古老的時期，所有的一切都在從頭開始，不斷的演化。
羅熠見到了幸存的人們重新回到了石器的時代，與諸多的野獸妖獸共存，為了生存而捕獵，將所有的遺跡都踐踏摧毀，然後嚐試踏上修靈的道路，不斷的摸索前行。
他再度化作一縷清風，拂過這片大地。
他感受到了這一方稚嫩的世界中所孕生的天道，見到了它從無到有的變化，也見證了它的意誌正在孕育，猶如一個身在母親肚中的胎兒，正在緩慢的成長。
當它破繭而出，擁有了真正的意誌，大概也會化出一個不滅不死的存在，與這個世界共同成長，然後去見證一個又一個時代的興盛滅亡。
大概無限的歲月之後，這一方世界也會變得徹底成熟，甚至衰老，其本身的意誌也會漸漸的厭倦，開始試圖推動時代的發展與變化，就如天凡一般，去做出各種不同的選擇，將曆史的長河當作自己的畫卷，在其中不斷的描繪。
未來該當如何，時代是否可以走在正路，一切都不可知。
當那一切來臨的時候，羅熠覺得自己大概也已經不複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