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8章 再臨故地
這一日，雲霧翻騰。
空間的束縛再也阻攔不了羅熠，他憑借自己的力量，穿梭於虛空之間，縱然不能於虛空中常在，卻也可以穿梭其間，打破空間的距離與束縛，輕而易舉的去往任何一個地方。
但凡這蒼天之下，無不可去。
上古大陸，懸於蒼空之上，無比浩大，有上古強者的偉力仍舊遺留可怕氣息，它將這無比沉重的大陸托浮起來，亙古不落，算是上古強者留下的最後一場偉大的壯舉。
雲霧翻騰，蒼風遒勁。
羅熠身形從空間的背後破碎而出，來到凶妖山林的盡頭，抬頭看去，這四周的一切都無比的熟悉。
他曾經在這裏呆了半年之久，那也是他剛剛來到上古大陸的時候，被青竹山的八長老發現了來曆，囑咐其不要隨意入世，而且此處也沒有他人到來，羅熠的那半年時間倒也過的十分自在，為自身修煉，適應這上古大陸的規則與沉重，連那翻水蛟蟒都斬了去，這才離開。
其實，那翻水蛟蟒本不應該死的，隻是它心性太過陰狠，也終究是給自己招來了殺身之禍。
再臨故地，羅熠的心境卻一片淡然。
逝者如斯，何必再看，大概那翻水蛟蟒早就已經入了輪回，頭抬到了另一個身軀裏麵，是人，是獸，又或這身邊的草木，那就未定了。
他一步跨出，來到大陸盡頭，俯視雲海翻騰。
“一年後的大戰，算不得久遠。”
羅熠感歎一聲，回頭再看這蔥鬱山林，隱約之間能夠看到遙遠的地方有人影騰起，還有獸吼傳來，羅熠都能夠聽得清楚。
他為創世神，這周圍的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
他也看到了許多曾經沒有見到的東西，就如山城前方那寸草不生的土丘，其下卻是一上古時期強者的遺跡，處在一個即將崩潰的小世界中，氣息溢出，這才導致了土丘的誕生，很是深遠，尋常的創世神都無法看到，縱然看到，也無法將其開辟出來，畢竟那一片土丘之下是無盡的岩石，極難破壞，其之下存在的遺跡自然難以進入。
“再有不到百年，這個小世界也就徹底崩潰了。”
羅熠自語一聲。
他看得清楚，感受得清晰。
逝者當逝，沒有什麽能夠亙古不朽的永恒存在，大概也就隻有這天地未曾滅過，卻也真正的變過。
他再度邁出一步，卻並未破碎空間，而是將身形化入空間波動之中，悄無聲息的離開，沒有驚動任何人，隻是忽然出現在遠處的山城之中，再臨當初故地。
這裏，並沒有什麽好的回憶。
他初入山城，卻被單飛宇盯上，差點身死，被奪了蒼白地獄，而後又被送到鬼婆娘手中，吃下五鬼食靈蟲，承受了夜以繼日的內火淬煉，幾近身死，卻也因此得到了極強的肉身，算是複活並行。
這山城，一如往常。
他將一身氣息斂去，行走在大街上，見到遠處有諸多人圍著好不熱鬧，便邁步走了過去。
人群之間，那牆上貼著羅熠的通緝令。
羅熠在人群的後方看著，忍不住笑了起來，沒有想到易文豪幾人竟然會出此主意，發布通緝令追殺他這樣的一個創世神境界強者，甚至已經傳播到了這上古大陸最邊緣的山城之中。
人們議論紛紛，對於羅熠的麵容自然不陌生。
十一年前的城戰，便是羅熠讓山城第一次揚眉吐氣，站在諸多城市的巔峰，引得整個西莫府都震動無比，隻是後來事情卻走向了另一個不可預測的方向，也一度讓山城之人扼腕歎息，不敢相信。
羅熠沒有在此處停留，他繼續行走街道上，人來人往，卻沒有人注意他。
尋常人，哪怕是靈者，又如何能夠發覺羅熠的存在。
他一步步踏過曾經走過的地方。
這山城，他還沒有怎麽逛過，那一日來到山城之後，就被單飛宇夜裏襲殺，然後丟在鬼婆娘手中，好不容易活了下來，沒有多久便直接離開山城去參加城戰。
這個大陸，他走過的地方太少了。
這西涼域，他見過的也不過就是山城和蒼雲城，走過北辰域的蘇城，見過南炎域的古炎城，其他地方倒是沒有怎麽遊覽過，對這上古大陸的人文地貌都並不了解。
若要算起來，大概被他親手覆滅的聖城也算是他見過的城市之一。
羅熠忽然覺得有些好笑。
十一年，他走過西涼，北辰，南炎，聖域，卻又仿佛沒有走過一般，留下了許多的痕跡，卻又沒有留下任何痕跡，未做過什麽事，卻滿天下皆知。
走遍山城，用了一天的時間。
日落西山，暮色漸濃，羅熠轉過拐角，走過小路，來到一家白事店的門前停下，木門虛掩。
破舊的木門滿是蟲蛀的痕跡，看起來經曆了不少的風雨，已經近乎徹底腐朽，溝壑之間長出白毛，一切的痕跡看起來都像是尋常貧苦的人家，就如這裏的人們所知道的，這白事店隻有一個沒有親人的老嫗在開，偶爾還會關門，都猜測是身體不適，不能操勞。
鬼婆娘，還停留在這裏，仍舊從單飛宇手中不斷的得到那些被暗害的人，隻是不知道她是否還有五鬼蟲來製作食靈蟲。
她和黑煞之間的事情，羅熠已經從邱紅雪那裏知曉，細細想來，這裏也算是他來到上古大陸的起點，若是沒有食靈蟲引動內火淬煉的肉身，大概他也不會走到如今的這一步。
推開門，破舊的木門發出吱呀一聲，羅熠走了進去。
這木門很破舊，發出的聲音也自然會被鬼婆娘聽到，她從那小房間中走出，臉上滿是警惕，因為她根本沒有發現任何人出現在門前，卻聽到了聲音。
見到羅熠的時候，她的表情變得愕然。
“是你.……”
她仍舊滿臉黑斑，身形佝僂，猶如暮年垂死的老人，身上也沒有什麽生氣，好像一具行走的屍體一般，始終如此的沉悶，散發著陰氣。
羅熠微微點頭，目光掃過周圍。
那些掛在牆上的喪服，堆積在角落裏的紙人，紙房子，還有一些冥幣，元寶之流，都是尋常人家才會用到的東西。
鬼婆娘無事的時候，就製作這些，這也是她打發時間唯一能做的事情，畢竟到了她這樣的程度，想要進步，已經不僅僅隻是閉關如此簡單，黑煞實力強悍，她想要重新多的黑暗創世神與這西涼域域主的位置，還需要更多的磨練。
羅熠見過她做這些東西，很數量，也不知道在這裏多久了，沒問過，她也沒說過。
“幫我！”
鬼婆娘有些激動，兩步走到近前，拉住了羅熠的衣袖。
她的身軀都在顫抖，死死地盯著羅熠，原本昏暗的眸子綻放道道精光。
“你有《混沌策》，突破了創世神，有無上的大神通，實力強大，你一定可以幫我，讓我重新回到黑暗創世神的位置，重新成為域主，甚至得到永恒不朽的生命！”
鬼婆娘死死抓著羅熠的衣服，身上蔓延著黑氣。
她太過激動了一些。
羅熠神情淡然，但是目光卻有些複雜。
他不知道應該如何跟鬼婆娘說，那域主的位置，又不是什麽好東西，存在於天道之下，又如何能夠獲得永恒不朽？
也就天凡這一例罷了，他身上有著太多的神秘，也不是因為成為了域主才得到的永生。
鬼婆娘盯著羅熠，漸漸明白了什麽。
她張了張嘴，麵容枯敗，又轉而變得陰狠起來，揮手打出大片的黑暗，化作可怕的黑龍斬向羅熠。
“不幫我，我要你何用！去死吧！”
她尖利的聲音撕裂長空，整個山城都在震動，可怕的黑暗瞬間籠罩了暮日，滾滾烏雲凝聚而來，黑暗降臨。
羅熠沒有反抗，任憑她這一掌落在身上，將身軀打得潰散破碎，然後消失在這裏。
鬼婆娘滿臉陰狠，抬頭看向遠處，仿佛能夠穿過牆壁的阻隔見到重新在天空中出現的羅熠，隻是卻並沒有繼續追出去，因為她知道自己絕對不是羅熠的對手，麵色不斷變換，又哭又笑，狀若瘋癲。
半空之上，羅熠抬頭仰望著這漆黑的大幕，揮手間便將其徹底震散，露出後方隱約浮現的漫天星空。
山城震動，無數人抬頭見到了羅熠。
又哭又笑的聲音在山城中回蕩，一道道漆黑的煙霧不斷的蔓延，鬼婆娘衝白事店裏衝了出來，臉上掛著眼淚，又哈哈大笑，口中不斷念叨著“沒希望了！死了吧，都去死吧！”。
她不斷出手，將一個有一個生靈斬滅，黑暗蔓延，無數人恐慌躲避，卻又如何逃得過徹底瘋了的鬼婆娘的手段，那一條條鮮活的人命不斷死亡，連單飛宇也被嚇得衝出城主府，遙遙的向著羅熠衝來，尋求庇護。
他剛到半空，就被一道黑光斬殺，變成了兩段，血染長空。
羅熠始終平靜，沒有出手製止。
這裏，已經再也沒有什麽值得他留念的東西了，大概不久之後就會淪為一座死城，連周圍的幾個門派都會被殃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