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6章 迷
兩日後，北辰域。
高原荒涼，臨近諸天，北辰域有高遠險地數不勝數，擁有上古大陸最高的地勢，每到夜晚能夠清晰的看到誅天星辰，仿佛近在眼前，能夠伸手觸碰到，因此才會被成為北辰，隻因探手可摘星辰。
當然，這隻是一種誇張的說法，並非真的能夠探手摘取星辰。
蘇城，高山上。
空間破碎，羅熠攜帶兩女從其中踏出。
武焓靈身上穿著羅熠的衣物，兩人身高相仿，雖然稍有些緊縛，但卻也合身，更何況並無其他的選擇隻能如此。
空間破碎的波動引來了眾人的注意，紛紛出現在這不大的小院中，邱鳳天，華文軒，葛小薇，包括許久不見的月清寒和鮑雷，都紛紛出現，見到從虛空之後踏出的羅熠與禹子昂、武焓靈，都是麵露驚色。
他們仍舊不知道羅熠已經踏入創世神境界，畢竟這幾人的實力算不得很強，隻是踏入神道，連主神境界都沒有進入。
真要算起來，也就禹子昂和武焓靈兩人踏入主神境界
蘇玲瓏仍舊壓製著修為，沒有太過顯露鋒芒，她溫文爾雅的站在那裏，仰頭看著立於虛空之上的羅熠三人，眸中閃爍神光，從其身上所感受到的氣息猶如深沉大海一般，難以捉摸。
“你來的倒是比我預料中的早一些。”
孟婆從房間中踱步出來，腰肢輕晃，麵露笑意。
“創世神境界的感覺如何？”
她仰頭問著羅熠。
“還好。”
羅熠微微點頭，與兩人一道落了下來。
孟婆微笑，眼神中閃爍著明滅不定的光芒，不知道在想著什麽，卻是沒有繼續開口。
武焓靈和禹子昂的回歸，也意味著他們一行人終於再度到齊，而並沒有任何一個人流落在外，一直飄泊不定的生活也算是終於來到了盡頭，幾人也都是湊在一起，有不少話要說，連原本與眾人有一些隔閡的禹子昂都是被幾人圍在一起，尤其是蘇玲瓏。
她可是通過華文軒幾人知道禹子昂與羅熠的關係的，當然會有更多的話要說。
而蘇玲瓏的存在，禹子昂也早就已經清楚，雖然她已經不再是以前的蘇靈兒，但卻並不妨礙其在羅熠心目中的地位，禹子昂自然也有一些女兒家的心思。
兩人性情相悖，卻聊得最是投機。
羅熠隻是看了一眼，便不再多言，與孟婆一道去了後山，有話要說。
“天凡，這個人你知道嗎？”
他一邊走，一邊開口，眉宇之間帶著些許的沉重。
“天凡？”
孟婆愣了一下，微微皺眉。
她被羅熠叫來，自然知道他有話要跟自己說，卻沒有想到會如此的直接，其他的不說，直接就說起了正題。
“看來你已經見過他了。”
“這麽說你知道？”
羅熠停下腳步，轉頭看向孟婆。
“他到底是什麽人？”
孟婆眸光閃爍，卻是沒有直接回答，大概是在思考應該怎麽去說，也或者是在整理自己的言辭，想要將什麽隱瞞下來。
山風輕拂，過了許久，孟婆才終於歎了一口氣。
“具體的……我也並不是十分的清楚。”
她有些複雜的看著羅熠。
“你應當明白，這個世界已經無比的成熟，經曆了許多時代的興盛滅亡，更迭交替，從古至今，已經過了無數歲月。”
她轉身走到那水潭旁邊，靠著一塊巨石坐下，抬頭望著這無盡的蒼穹，眸中滿是複雜的光芒，不停閃爍，其內心也是十分的複雜起伏，有著不小的波動。
這個名字似乎勾動了許多的東西，而孟婆顯然也是知道的。
她不像羅烈，羅烈隻是半途繼承了死神的傳承，繼承了這份力量與應該知道的一些東西，卻沒有自古以來的記憶，而孟婆則是在陰界形成的時候便已經存在的人物，與燭龍，鯤獸，都是天道之下執行各自任務之人，不能行走於世間，所以才能知道很多東西。
死神可以行走世間，而且可以更迭換人，盡管他的消失會將很多的東西都抹去，但所知道的東西實在是有限。
羅熠也走了過來，仍舊站著。
“自天地完全成型，天凡這個名字，就一直存在。”
孟婆忽然開口。
羅熠的瞳孔猛地一縮，死死地盯著孟婆。
她露出一個十分奇怪的笑容，看著羅熠，讓他心裏有些發毛。
“我可以告訴你的東西不多，但是不久之後的未來，你卻肯定能夠得知他真正的身份。天凡，天生而凡，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知道他真正的麵目，包括我，包括燭龍，鯤獸，死神，都不知道。他的實力如何，他存在了多久，沒有一個確切的數字，也或者我真的知道，隻是時間太久，已經徹底的忘掉了。”
“你到底想說什麽？！”
羅熠身上迸發可怕的氣勢。
他死死地盯著孟婆，顯然對方知道的東西很多，但是卻總是含糊其辭，沒有說的明白。
孟婆，本應該是陰界的主宰，受天道之命掌管生死簿與陰界秩序，控六道輪回，自古以來都是如此，隻能夠呆在陰界，以孟婆湯將進入陰界的靈魂生前一切全部抹去，然後讓其輪回轉世，再度回到陽界。
生生死死，她，掌控著生命的起點與終點。
燭龍掌控天地陰陽，瞑目為夜，睜目為晝，而鯤獸則是奉命鎮壓無盡海域，它們都不能隨意入世，縱然有著無窮的偉力，卻也隻是在天道之下承受著束縛，永恒的呆在一處。
偶爾它們也能夠出手管理一些事情，隻是卻有著極大的限製。
這個世界，天道主宰，之下的孟婆，死神，燭龍，鯤獸，卻是這片世界的管理者，而下才是九大創世神，創世神，主神等等一切生靈。
燭龍仍舊呆在不周山，沒有能力出來。
鯤獸也在無盡海域之下，永恒沉寂。
唯獨孟婆，她離開了陰界，而且無比的順利，沒有任何波瀾，順利的讓人生疑。
以前羅熠從來都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但是成為創世神之後他卻發現了不合理的地方。
天道之威，掌控一切，在孟婆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她肯定就已經被發現了，但是天道卻從來都沒有出手阻攔，甚至任由其行走陽界，哪怕出手殺人，哪怕多次幫他，也沒有給自己引來任何的麻煩，隻是她自己說有一些限製，卻並無大礙。
很奇怪。
羅熠想起當初第一次進入陰界，離開的時候，踏上黃泉，他們兩人卻直接失散。
再度相遇時，卻已經在黃泉盡頭。
進入黃泉路之前，孟婆明明說她進入其中也會有很大的麻煩，需要因靠他的力量，準確的說是《混沌策》的氣息掩蓋才能走出，但當時卻並非如此。
當初羅熠隻道是因為他的意識陷入黃泉環境，並沒有察覺到孟婆就在他身邊，但仔細想來，他三劍破開黃泉之時，孟婆卻並不在他的身邊。
那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麽.……
羅熠死死地盯著孟婆，身上迸發殺氣。
“你不用這樣看著我，沒用的。”
孟婆臉上的笑容看起來著實有些怪異。
“你就繼續走下去便是，走到盡頭，你就會知道所有的一切。現在知道了，對你並沒有任何的好處，反而有著無盡的害處，阻攔你的腳步前行，最終沉淪於這紅塵之中，再也沒有辦法掙脫。”
孟婆站起身來，忽然湊到羅熠近前，素手輕拂其麵龐，明眸善睞，相距不過咫尺罷了。
她笑容更甚，卻讓羅熠背後都冒出寒氣。
“有的時候，眼見並不一定為實，耳聽也並不一定為虛。隻是身在其中，卻隻能看到，聽不到。”
她忽然湊上來，在羅熠的耳朵上親了一下，讓羅熠渾身的汗毛都立了起來，揮手之間已經將蒼白地獄握在手中，猛地斬下，氣勁崩亂，攪動一方空間徹底破碎。
隻是孟婆卻已經飄然後退，咯咯笑著，身形驟然幻化消失在原地。
“該做什麽就去做什麽吧，不要留下任何的遺憾，距離你知道所有一切的時候，已經不遠了。”
她已經再無蹤影，仿佛已經徹底的消失，隻有聲音從遠處飄來，卻難以辨別方位。
羅熠喘著粗氣，瞳孔一下又一下的收縮。
自從踏入創世神境界之後，他忽然發覺這個世界所有的一切都已經變了，也終於明悟了一些事情。
隻是走出一團迷霧，看清一些本相之後，周圍的一切卻又仿佛陷入了一團更深，更詭異的迷霧之中，將所有他應該看到的東西盡數遮蔽起來，將所有的一切都隱藏起來，讓他在其中來回輾轉，卻始終無法真正探索到這迷霧背後的一切。
這個世界，就是一團迷。
仿佛所有的一切都是虛妄，卻又無比的真實。
他仔細回想曾經所有的一切，卻忽然發現仿佛有著一股特殊的力量不斷的推動著他的前進。
推動著他，從遺棄之地一路走到這裏……
《混沌策》，得到它之後，他的世界已經變了，變得再也看不透。
與需要多人的相遇，相知，羅家，無名村，十萬大山，西北之地，紅顏身死，舉世皆敵，惡源禍亂.……
一步步走來，逼得他不斷前進，然後達到遺棄之地誕生的稚嫩天道再也無法承受他的存在，讓他隻能來到上古大陸……
那莫名的存在，推動他，一步步走來，無法回頭，別無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