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1章 西涼劍山
西涼域。
空間破碎，一身黑衣罩體，身上纏繞黑霧的黑煞從其中步出，在他的一旁則是緊緊的跟上一身風輕雲淨的風月白。
破碎的空間在二人的身後迅速的恢複，漸漸的消弭於無形之中。
四周望去，一片蔥鬱，山勢蜿蜒流轉，猶如虯龍。
在這荒涼的大地盡頭，有一座高山，直插入雲，仿佛一柄衝天的利劍立於遠方，隱隱之間甚至能夠感受到一股浩蕩可怕的氣息從遠處而來，讓黑煞與風月白都忍不住駐足觀望了片刻。
“這山，也不知道是上古時期的哪位大能留下的，隻可惜上麵的遺跡卻已經被天道破滅，什麽也沒有留下。”
黑煞看了許久，忽的冷笑一聲，邁步走出。
他一步一黑天，所過之處，天地都變得黯淡了許多，光明仿佛永遠也照不到他的臉上與身體，看起來一片漆黑，無法辨別真實的模樣到底如何，但從聲音判斷，應當不會是一個俊秀男子。
大概會十分的醜陋。
“上古破滅，如今留下的也就是這些東西罷了。”
風月白猶如青煙飄然跟上，淡笑如春風。
“前段時間又有一上古強者的遺跡被發現，在西涼域與聖域交匯的西方，說起來也算是我西涼域境內，吸引了不少強者進入其中，隻可惜到現在為止也沒有一個人能夠真正的踏入其中。”
“我知道。”
黑煞點頭，再邁出一步，已經來到了那座劍山上。
這山頂平整，有一座破損的宮殿，雖然已經修複了許多，但是卻仍舊滿布著裂痕，牆壁上有蜿蜒纏繞的藤蔓，看起來十分的古樸與荒涼，像是許久都沒有人打掃過一般。
這裏，便是西涼域域主的府邸。
看起來有些寒磣，比起南炎域的域主府邸都要更加的破敗一些。
“隻是那個遺跡周圍的禁製還沒有解除，任誰也無法攻破進入其中。聖域的那個家夥的弟子去了不少，憑他們也沒辦法將那禁製攻破，到現在還懸在一處深淵上空，成了謎團。”
黑煞歎了一口氣。
“古往今來，能夠留下這般的手筆，縱然身死也是留名千古。不像我等，以為成了天道承認的創世神有多麽的風光，許多年後，身死魂消，卻也不過再入輪回罷了，卻連自己輝煌過的痕跡都留不下來，後人都沒有。”
天道限製，九大創世神隻能居於域主府邸之中，若非需要，不得隨意入世。
別人隻知道九大創世神如何強大，成為一方域主，風光無限，卻又如何知道域主的無奈與限製。
“但是我們有機會與天道說法，成就不死之身。”
風月白也有些悵然，抬頭看天，隱隱之間有著些許的希冀。
黑煞卻是嗤笑一聲，搖了搖頭。
“不過隻是有這樣的說法罷了，但是古今多少得到天道承認的創世神都沒有能夠永生.……說起來，聖域的那家夥倒是有可能真的得到了永生，誰也不知道他到底活了多少歲數，說不定是上古時期留下來的老怪物呢。”
黑煞隻是開玩笑而已，讓自己放鬆一些。
他靠在滿是裂痕的牆壁下，坐在粗壯的藤蔓上，呼出一口濁氣。
“你，還有鬼婆娘，都相信這種說法，也將聖域的那家夥當成真的永生之人。不過隻是欺騙自己罷了，又何必如此.……得到天道承認，不過能得一世清閑罷了，我雖然走到這一步的時間不長，不到百年，卻也已經想通。我有時還在後悔，為何要與鬼婆娘一戰，奪來這黑暗創世神的位置，縱然不得到天道承認，找個地方隱居下來，不也是一世清閑麽……”
“人總該有些追求。”
風月白淡笑一聲，在一旁也找了個地方坐下。
“不過現在鬼婆娘實力大損，是比不了你的，你與她對戰，又不能放水故意放開這個位置，否則天道會降下神罰。若是沒有鬼婆娘，大概你才是真的清閑，但有了她，也讓你多了不少樂趣不是？”
“你不也是一樣？”
黑煞淡淡的看了風月白一眼，苦笑一聲。
兩人沉默了片刻，都是一歎。
“真是想不明白，那易文豪為何一定要成為聖域域主，他已經快要生出魔障，將自己癲狂了。這般努力，最終所得也不過就是為了一虛無縹緲的永生而已……人之一生，有死有生，有始有終才是真的一生，何必追求永生……”
黑煞側了下身子，躺在藤蔓上，遙遙的望著天空，好像想要將其望透一般，也或者望穿這一切，看到遠方。
風月白沒有接話，坐在自己用藤蔓編製的秋千上，隨意的蕩著。
兩人就這樣安靜的呆在這裏，真的是十分清閑。
隻是清閑卻並非永久，遠處黑霧籠罩遙遙的已經衝了過來，帶起滾滾雷霆之勢，浩蕩之聲猶若滔滔大河翻滾不休，靈力震動，空間撕裂，低沉的嘶吼聲仿佛要打破這一切一般。
黑煞轉了一下頭，看向遠方。
“鬼婆娘又來了.……”
“嗯。”
風月白沒有太大的反應，仍舊在蕩著秋千，眸光輕輕閃爍。
“西莫府的府主邱紅雪也辭去了府主的位置，追隨在鬼婆娘的身邊了，還有另外三人。算算時間，這一次鬼婆娘來此，大概將雪北香南四人都帶上了，也解除了她們體內的束縛，讓她們回到主神巔峰境界。”
“讓她們也參戰嗎？”
黑煞笑了一聲，不知道為什麽風月白要說這些。
“邱紅雪和羅熠有些關係。”
風月白抬頭，看向遠方的黑霧遮天。
“十一年前，羅熠就是從邱紅雪那裏隨著溫沐依逃出去的，本來是那兩人的生死決戰，卻發展到了我沒有預料到的程度，算是我的失誤，不該同意的……邱紅雪與羅熠之間的關係匪淺，鬼婆娘大概也是如此，就是羅熠的消息從南炎域傳來之後，鬼婆娘才開始找上你的，邱紅雪也辭去了府主的位置.……”
說著，風月白轉頭看向黑煞，輕笑一聲。
“大概你的位置也做不了多久了。”
黑煞沉默了一下，翻身站起，身上黑霧升騰，黑暗靈韻將天空都遮蔽，一片漆黑，日月無光。
“那倒是合我意，大不了留得殘身，隱居故裏，當一世野神。”
說完，他揮手抓向虛空，身上的黑霧頓時飄蕩起來，化出八杆黑色旌旗插在背後，手中一杆大戟揮舞之下，撕裂狂風，聲勢駭人，整個山頭都震動起來。
遠處的黑霧遮天蔽日，其前方，一身黑色舊衣的鬼婆娘滿臉猙獰，咆哮不斷，揮手之間將黑暗化作狂龍，卷起另一方的黑暗大幕遮住天日，龍吟虎嘯中已經衝了過來。
“鬼婆娘，若你一人，可是不敵我的，還是趕緊去找羅熠讓他幫你吧！”
黑煞大笑一聲，手中大戟舞動，氣血狂湧，竟是煉體強者，揮手間便將那黑龍斬斷，一躍而去，將鬼婆娘的黑幕都撕裂，又卷起黑暗升騰，將天地遮蔽。
劍山上，風月白遙遙的望著，麵色若古井無波。
那場戰鬥，在黑暗中蕩出可怕威勢，震動大地，撕裂蒼穹。
許久，風月白輕輕皺眉，遙遙一歎。
“可惜.……”
轟！
那黑幕被大戟撕裂，露出天日，黑煞身上的黑暗都已經被破去，露出滿臉燙傷一般的模樣，猙獰可怕，猶如惡鬼。
鬼婆娘口中吐血倒飛，聲音嘶厲。
大戟斬下，刺穿了鬼婆娘的腰間，將她重重的釘在劍山的一側，鮮血飄灑，劍山輕顫，承受如此巨力卻仍舊不斷。
鬼婆娘慘嚎一聲，麵色猙獰。
“黑煞！”
她身上蕩起黑霧，將刺透了小腹的大戟震出，以強大的力量將自己幾乎斷成兩半的身子硬生生的重新接合，眼神陰鷙，猶如毒蠍般死死盯著遠處的黑煞。
後者不言語，隻是揮手以黑暗化出一張麵具蓋在自己臉上，隻露出一雙眼睛。
“終有一日，我會奪回我的位置！永生，是我的！”
鬼婆娘嘶吼一聲，揮袖間大霧籠罩，一片漆黑，身形遁入黑暗之中，隻是瞬間便消失在劍山之下。
黑煞沒有阻攔，隻是滿帶著惆悵的一歎，重新回去了劍山頂端，身後大旗重新化作黑霧纏繞在他的身上，手中大戟也回到虛空之中，重新坐在那牆壁下的藤蔓上，望著天空。
他臉上，仍舊帶著那黑色的麵具。
“何不斬了她，你也可以永世清閑了。”
風月白看向黑煞。
後者無言，許久才回應。
“你和她也是萬年的舊識，卻讓我殺了她？”
“她已經魔障了，現在的樣子，大概就是易文豪以後的樣子，救不回來”
風月白轉過頭看向遠處。
山風吹來，吹來一片清涼。
這西涼域的風，始終如此。
風月白娥眉輕蹙。
“雪北香南四人，已經去了南炎域。鬼婆娘也沒有離開太遠，我還能從風中聞到她身上的臭味……她追求永生，將自己變成那副模樣，這個味道比起屍體的腐臭更難聞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