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4章 永世孤獨的死神
“丟在這裏就是，那些猴子自然會將它帶回去的。”
孟婆笑了笑，身形飄然上前，伸手抓住羅熠的衣領，也不理會倒在地上的通臂猿猴，徑直帶著羅熠離開了這裏。
兩人離開沒有多久，遠處的猴子就嘰嘰喳喳的跑來，見到了倒在地上的通臂猿猴，一陣慌亂之後，也將其帶了回去，隻是地麵上的那深坑，則是無人問津。
又過了片刻，那深坑之中，漸漸的升起迷蒙的黑氣，將這深坑下方的洞穴填補，待得黑氣消失，這洞穴已經消失不見。
回到小院裏，濃鬱的靈力仍舊沒有完全散去，而邱鳳天幾人也仍舊在修煉之中，始終都沒有醒來，孟婆與羅熠離開並沒有太久的時間，所以他們倒是仍舊不知道這兩人離開過。
涼棚中，羅熠正看著孟婆，等待著她的解釋。
“這件事呢……我也是無意間發現的。”
孟婆撓了撓自己的長發，有些無奈。
“其實在你來到上古大陸之後，華文軒他們就曾經拜托上古妖獸幫忙一塊尋找你父親的下落。畢竟在遺棄之地那裏，上古妖獸還是有著不小的能力的，而且你父親本就消失的比較詭異，以華文軒他們的能力，根本找不到任何的線索。更具體的我就不知道了，但是上古妖獸告訴華文軒，你父親並不在遺棄之地。”
羅熠沒有回應，隻是皺著眉頭。
他也隱約有了一些猜測。
“死神，自古以來隻有一個。”
孟婆繼續開口。
“我也不知道他們具體是如何說的，但是華文軒告訴我，上古妖獸跟他提到了死神的存在，而你父親，就是被死神帶走的。我之所以能夠發現死神就在那梅山之下，也是機緣巧合，隻是去偷酒的時候，以靈覺尋找百花百果釀的所在，這才無意間發現了下麵就是死神所在的空間。”
“那為什麽不直接告訴我？”
羅熠皺起眉頭。
“給你個驚喜嘛！”
孟婆笑了起來。
“提前告訴你，那不就沒有意義了。”
“無聊。”
羅熠白了孟婆一眼。
不過這確實算是驚喜，但也有些驚嚇。
“死神.……到底是什麽樣的存在？這個世界，已經平靜了太久，終究也該重新陷入黑暗之中……那個骷髏當時說了這麽一句話，還說他已經等待了十萬年，終於能夠解脫。”
“這個麽……不太好說。”
孟婆微微搖頭，麵色略有些嚴肅。
“不過有一點你是知道的，人死之後，靈魂進入陰界，在生死簿之前判定善惡因果，然後進入輪回，開始下一世的生命。你曾經進入過陰界，而且你也真正的死過，所以這些東西你都知道。但是死神，卻是一種十分另類的存在。”
“另類？”
羅熠挑了一下眉毛。
“不錯。”
孟婆忽然笑了起來，笑得有些怪異。
“人的靈魂在不斷的誕生，在不斷的延續，出入輪回之間，這個世界上的生靈也就越來越多，最終會導致整個世界不堪重負而無法再承受生靈的誕生。就如你這種入魔之人，殺人之後若是不將其靈魂也毀滅，這靈魂無法進入輪回，就會形成冤魂厲鬼的存在。包括很多的死亡，都是將靈魂也湮滅。這個世界上的靈魂並不是固定的數量，而是會不斷惡毒消亡與誕生，但是誕生的速度卻遠遠超過消亡的速度，這也是這個世界最終會無法承受太多的生靈而崩潰的最大原因。”
“死神，就是這樣而存在的，他存在的意義就是湮滅靈魂，讓其無法進入輪回而徹底的消失。但是死神也有著諸多的限製，若是這個世界的生靈達到了規則之下既定的數量，死神就不能再殺生，隻能隱藏起來，不得入世。但若是超過了規則之下既定的數量……”
孟婆笑得越發的詭異。
羅熠心頭也是猛地一跳。
“死神就會入世，清理這個世界上多餘的生靈？”
孟婆微微點頭。
“不錯，隻是殺誰並沒有固定的選擇標準，隻能說是純粹的看個人的運氣了。若是倒黴，大概第一個就會成為死神鐮刀下湮滅的靈魂，若是幸運，就能夠繼續存活下來。”
“那豈不是會造成相當大的恐慌？”
羅熠微微搖頭，有些不解。
“但是這種事情我從來都沒有聽說過。”
“你當然不會聽說，死神一旦隱藏起來之後，天道自然會抹去關於死神的一切，不會讓死神為這個世間所知。能夠知曉死神的存在的，隻有類似我這種有著極大限製的存在，但是你們這些生存在陽間的生靈，是不可能得知死神的存在的。哪怕暫時知道了，日後死神完成了任務，再度消失，你腦海中關於死神的一切也都會徹底的消失。”
孟婆喝著酒，輕歎一聲。
“如今死神再臨，又是一場亡靈的盛宴。”
“那你的意思是羅烈半月後就會完整的繼承死神的傳承，成為一個新的死神。那骷髏還說半月之後他會來找我.……是殺我，還是為了入世？”
羅熠心裏有些不太好的預感。
“你說呢？”
孟婆看了一眼羅熠。
“自然是殺你。”
“為何？”
羅熠並不驚訝，他早就已經有了猜測，隻是剛剛得到了確認而已。
“死神幾萬年，乃至幾十萬年才會入世一次。而成為了死神之後，上一代的死神就可以脫離這種永世不死卻又無法入世的孤苦局麵，然後徹底的消散。繼承了死神傳承的新一代死神，會保留著上一世死神所有的一切，包括記憶，包括孤獨，包括力量。那種無數載以來的孤獨，幾萬年乃至幾十萬年才能入世一次卻隻能殺戮的孤獨，沒有人能夠承受的了。在那種孤獨之下，心裏的扭曲，憤怒，沉寂等等一切負麵情緒都會變得十分的嚴重。你父親馬上就要成為新一任的死神，如那骷髏所說的，他能夠出來找你，就代表即將入世，要殺的第一個人，自然就是你，因為是你才讓你父親成為了新一任的死神，去承受那無盡的孤獨。隻有下一個能夠繼承死神力量的人出現，他才能夠擺脫。”
孟婆伸手，從羅熠的懷裏將那死神給予他的漆黑的圓潤玉石拿了出來，在羅熠的麵前輕輕晃了兩下。
“這個東西裏麵繼承著死神的氣息，蘊藏死神的力量，算是上一代死神給你的活路。你若是能夠感悟死亡的力量，繼承其中的氣息，就可以成為新一任的死神，也能夠讓你父親拜托永世的孤獨。若是正常等待一個能夠繼承死神力量的人出現，不知道要多久，就如那骷髏所說的，他等了十萬年才終於擺脫，可想而知是如何的困難。所以你隻要擁有這個，你父親未必會殺你，反而可能會幫你。不過你也不要慶幸他是因為你們的父子感情，在那種孤獨的傳承之下，你父親的心裏肯定已經扭曲，隻想要拜托孤獨罷了，不會念及舊情的，也隻有這個東西的存在才能讓他放棄殺你，轉而幫你。不過你也不要抱著僥幸的念頭，隻是拿著這東西當作護身符，若是你一直不去感悟，不去修煉，你父親耐心肯定有限，會直接殺了你。”
羅熠張了張嘴，卻是不知道說什麽好。
他有些無法接受這樣的事情。
羅烈……因為他，竟然成了新一任的死神。
“死神能夠發現這個世界上任何一個人身上誕生的死氣，但也隻能發現而已。若是一直沒有人能夠繼承死神的傳承，那麽他就什麽也感受不到，隻能藏在那地底的最深處等待。在空無一物的地方，在沒有任何存在的地方等待，一直孤獨下去，那是比我在陰界履行任務無數年更加難以忍受的事情。”
孟婆將手裏的玉石還給了羅熠。
這玉石，入手冰涼，表麵滑潤，內部也蘊藏著死神的氣息。
羅熠的心緒一時間有些難以平靜，這件事對他而言來的太過直接了一些，也太過突兀了一些，他甚至沒有任何的準備，就得知自己的父親入世之後，所為的竟然就是要殺自己……
死神的存在，竟然如此的可悲.……
“又是天道.……”
羅熠捏緊了手裏的玉石，心頭一陣憤怒。
孟婆喝著酒，看了羅熠一眼，眼神之間稍有些陰鬱。
她原本也不需要承受在陰界的孤獨，但是卻被天道選中，隻能在陰界之中作為孟婆，甚至到現在，她也想不到自己原本的名字到底是什麽。
無數年下來，她也早就已經失去了自我，隻是後來遇到羅熠，這才能夠離開陰界，暫時擺脫那種命運。
還有燭龍，隻能守護在不周山，掌管陰陽晝夜，不得離開。
死神，也是如此.……
他們，都是天道之下有著大能力的人，是幸運的存在，但也是最不幸的存在，也許常人若是知道他們的存在，會認為他們高高在上，受到天道眷顧。
但是……
這種孤獨，誰人能夠知曉？
幸運，也是最大的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