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2章 難眠夜
“你廢掉了自己的修為？”
華文軒有些無法相信自己所聽到的。
羅熠的修為到底如何，華文軒他們都十分的清楚，而羅熠能夠擁有這樣的修為，又到底耗費了多少的精力與時間，他們更是無比的清楚。
然而，好不容易得到的修為卻就是因為這樣的一個原因而將其徹底的毀掉，華文軒自問是做不出這種事情的，就連現在整日死氣沉沉的邱鳳天也露出震驚的模樣，顯然是被羅熠的這番話嚇到了。
而別院的角落和孟婆的房間裏，那兩股氣息也同樣微微的震動了些許，自然是引起了羅熠的注意。
他微微沉默，但是卻仍舊說了下去。
“是，用了五年的時間，才將自己的修為恢複，然後又在黑暗深淵之下，在魔族之間曆練，悟道。黑暗深淵之下的靈力實在是太過稀薄，比起遺棄之地都更加的稀薄，用了五年的時間，盡管我的道感悟頗深，但是修為卻也隻是達到了下級神初階的巔峰，卻也沒有足夠的靈力讓我能夠突破。”
羅熠沒有細說其中的過程，但是聽的人卻也能夠想像得到其中的艱辛。
黑暗深淵，他們雖然並沒有深入過，但是卻也有一些了解。
其中的環境之惡劣，也就隻有魔族那般擁有強悍體質的生靈才能在其中生存，而羅熠卻在那裏呆了十年的時間，五年修煉，五年悟道，所有的承受與經曆，都讓人震驚。
“不隻是這麽簡單吧。”
孟婆忽然笑了笑，伸出手指在羅熠的方向輕輕一點，羅熠上半身的衣服忽然撕裂，露出他滿身的傷疤。
華文軒和邱鳳天的瞳孔都是猛地一縮。
那猙獰的傷疤，遍布羅熠的全身，大大小小縱橫交錯，猶如一條條可怕的爬蟲一般遍布在羅熠的身上，其中胸前的那一道巨大而且猙獰的傷口，更是讓人恐懼。
這一點，孟婆早就已經知道，而葛小薇當時卻因為羅熠將自己藏入水中，她也沒有敢去看羅熠的身體，所以才沒有發現。
孟婆的房間裏的氣息再度波動了一下，那房門早就已經被推開了一道縫隙，蘇玲瓏正從裏麵小心的偷、窺著外麵，自然是將所有的都收入眼中，而羅熠身上那些猙獰的疤痕，自然也被蘇玲瓏看到。
羅熠苦笑一聲，有些無奈，卻也已經無法製止。
“這是遊曆在魔族的時候留下的，隻是一直沒有將其恢複罷了。”
羅熠搖了搖頭，也歎了口氣。
“魔族四分五裂，局麵不堪，但是其根本的目的都是想要離開黑暗深淵，而四個月後，便是魔族大戰的日子，我也需要回去一趟，提前一個月走才能趕上。魔族，是我以後的助力。”
羅熠提前將這番話說了出來，也更準確的解釋了一番，隻是大概隻是給蘇玲瓏聽的。
華文軒和邱鳳天都沒有追問，隻是默默點頭。
“在魔族曆練的時候，我修行，悟道，感悟頗多，但是卻也感受到了一些其他的東西。”
羅熠說著，臉色微微沉了下來。
“有言說，卦不敢算盡，恐天道無常，說的便是這蒼天決定了每一個其之下生靈的命運。因為紅妝的原因，我入了魔，也回不了頭，從此踏上這覆天之道。但我踏上這覆天之路，卻不知是不是蒼天安排下的命運。大概這蒼天，也隻是將我的覆天之路當作一場遊戲。在最後的時候，將我所有的一切都打破。那個時候，我是惡人，得到了惡報，成了笑話.……”
羅熠說著，已經捏緊了拳頭。
而這番話，也讓華文軒和邱鳳天頗有些震動，他們從來都沒有想過這些事，更不會去想這種事情，天道無常，難以揣度，就算是華文軒領會了玄學，卻也從來都不曾真正的窺視成功過這天意。
天道有輪回，其自運轉，天下生靈無不在其中，無法跳脫。
天意如何，隻有天知曉，常人隻能置身其中而遵循其因果，卻也不過是天道之下的一螻蟻，妄稱逆天行事，殊不知身在局中而本是笑話。
如今的羅熠，便是這番感受。
“這些，本來隻是我悟道途中的猜測。”
羅熠將拳頭捏緊，看向孟婆。
“但是，我在之後，卻進入了一個上古強者的遺跡之中。”
聞言，華文軒兩人頓時瞪大了眼睛，就連孟婆也是稍有些意外，甚至皺起了眉頭，有些怪異的看著羅熠。
她身為孟婆，被天道囚禁在陰界之中掌管輪回之路與生死簿，對於天道的了解更多一些，哪怕不能揣測天意行事，但是所知道的東西，卻比任何人都更多一些。
聽到羅熠這番話，孟婆雖然表現的並不過分，但是卻也十分的過分。
這還是孟婆第一次露出意外的神情。
“我在那裏得到的東西不多，但是那位上古強者留下了一口氣。在臨走之前，他告訴我，天下為道，不出蒼天之外，非是不染因.……”
羅熠停了下來，一直看著孟婆的臉色。
然而孟婆卻是已經完全平靜下來，隻是眉目之間卻露出些許思索的模樣。
“他的話沒有說完，那遺跡之中，便突然被撕裂了空間，出現了擁有著極其可怕毀滅力量的黑雷，將所有的一切都徹底的毀滅。我雖然自其中逃脫，但是卻仍舊被追殺，但是如今想起來，那番場景，卻更像是在恐嚇我一般，也或者是打算讓我忘記那上古強者留下的話。”
羅熠死死地盯著孟婆，雙眸之中閃爍淩厲光芒。
“他，到底是什麽意思？天道又到底是什麽樣的存在？”
華文軒和邱鳳天也將目光轉向了孟婆。
如今，他們也知道羅熠為何要拒絕葛小薇了，雖然並沒有明說，但是如今卻也已經十分的明顯。
羅熠擔心的是自己的下場，而讓他們妄送了自己的未來。
“不可說，無法說。”
孟婆笑了一下，微微搖頭。
“你也不必問我，這種事情，是不能說的。世間強者無數，在上古時期，更是有些強者擁有著通天大能。但是如今，修靈沒落，一切從始而發……”
轟隆！
天空中，不知何時已經匯聚陰雲，滾滾的雷電轟鳴之下，道道刺眼的光芒閃爍，將天空不斷的照亮。
山高而近天，那沉重的壓迫感，沒有由來的降臨在這一方山頭之上，所有人都感覺自己的心頭好像被壓迫了一座大山一般，連呼吸都變得有些困難。
而孟婆的臉色更是變得無比的蒼白，也閉口不言，神色更是已經恢複平靜，連同內心的想法都已經徹底的散去，猶如明鏡清澈，不然凡塵。
大雨，頃刻而至。
狂風呼嚎，猶如鬼哭。
“回去休息了，今天你就睡玲瓏那屋吧，時候還沒到，她跟著我睡。”
許久，孟婆才睜開眼睛，卻是直接起身離開，回去了自己的屋裏。
房間中的蘇玲瓏被驚嚇了一下，微微發出些許的聲響，然後便響起那師徒二人的調笑聲與嬌嗔聲。
羅熠三人坐在原地許久，心頭仍舊不能平靜。
這大雨大風來的突兀，沒有絲毫的前奏，便陡然降臨。
“老七，這些事情，以後便不要再想了，對你的道，不好。”
華文軒何等聰明，而羅熠的神色也表明他已經明了，更何況華文軒。
他伸手拍了拍羅熠的肩膀。
“有些事情，未必需要看透，看得明白，隻需要在其中前行便可。也許事情並不會猶如你想象中的那般，又或者隻是你自己無端的猜測。大道無常，天有不測風雲，你所認定的，所知道的，所猜測的，也許都隻是夢幻泡影一般，在最後的時刻徹底的消散。”
華文軒笑著安慰。
“之所以會有奇跡這個名次，就是因為在最絕望的時刻，往往會有出乎意料的結果給堅持不懈的人。隻需要堅定自己，便可以了。”
說完，華文軒便搖頭，拉上邱鳳天一起離開。
羅熠低著頭，心頭震動。
華文軒的話，他是否已經聽了進去，這一點誰也不知道，但是羅熠卻將孟婆的話都聽的明白了。
上古時期有著通天大能的強者，都在諸神之戰中隕滅，所留下的，也不過就是殘留在這個世界上的痕跡，最多留下一口仍舊沒有咽下的氣息罷了，但是那又如何，還不是徹底的散了，沒了，成了曆史上的塵埃，然後徹底的消散。
天道無常，天道神威，人如何修煉也隻是人罷了。
他.……又能走到哪一步？
“若是能夠超越那些上古時期的強者，大概也就會有奇跡吧。”
羅熠隻能這樣安慰自己，然後用這樣的理由將自己也催眠，他閉上眼睛，許久，再度睜開的時候，已經重新恢複了淩厲。
他需要一個能夠讓他就這樣走下去的理由，也需要一個讓他能夠堅定信念的理由，而超越上古時期的強者，便是羅熠安慰自己的理由，就如華文軒所說的一般，奇跡，真的隻會發生在堅持不懈的人身上，若是他能夠做到堅持不懈，是不是又會有奇跡的發生？
孟婆知道的再多，也不過就是在天道之下，不敢多言，不能多說，然後在這天道之下瀟灑快活。
這風，這雨，盡頭越來越足，像是鬼哭狼嚎，欲要摧山倒。
今夜，隻有一人可以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