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8章 黑暗深淵下的魔族
“最好的？”
羅熠挑了一下眉頭，怪笑一聲。
“隨手就能化解主神級別的強者留在我體內的靈韻，你卻說自己隻是一個看守果園的老頭。如果這個世界都是這樣，那就真的是太瘋狂了一些。”
聞言，老者嗬嗬一笑，微微搖頭。
“你雖然身體昏迷，但是意識卻仍舊清醒，這一點是老夫沒有想到的。看來你的精神也是相當的堅定，不過可惜這一年以來，她經曆了太多的波折與苦難，你卻隻能在一旁看著，什麽也做不了。”
“是……”
羅熠眼眸中的光芒漸漸的黯淡了幾分，轉頭看向身旁熟睡的溫沐依。
這一年以來，所有發生的事情羅熠都知道。
在離開西莫府沒有多久，羅熠的意識就已經清醒過來了，他並不知道溫沐依到底是怎麽從西莫府逃出來的，但是當他開始注意到周圍所發生的事情之後，就大概的明白了那個時候的自己和溫沐依的處境。
一路走過人煙荒蕪之地，一次又一次的經曆廝殺與躲避，一次又一次的遏製自己貪食的欲、望，然後不得已隻能將那些遇到的人當作食物，然後一次又一次的跪在自己的麵前懺悔，但是卻始終無法躲避那份來自血脈之中的欲、望的侵蝕。
經曆了無數的生死絕境，經曆了欺騙與背叛，然後墜下懸崖，被暗流衝到了那黑暗的地穴之中，托著疲憊傷重的身體，掙紮前行，一步步來到這裏……
她所經曆的這些，羅熠都知道，也都很清楚的能夠“看”到。
隻是他卻始終沒有辦法出聲，也沒有辦法控製自己的身體，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而已，什麽也做不了。
“這血身果，到底是什麽東西？”
羅熠搖了搖頭，將腦海中的雜念全部丟棄，畢竟所有的一切都已經過去了，這些經曆，也不需要再提。
“血身果，是一種生長於黑暗之地的靈果，也隻有這裏存在，擁有著和靈者的鮮血骨肉一般的作用，對於魔族來說，這東西可以很完整的代替人類作為食物。”
老者走了上來，在羅熠的麵前盤腿坐下。
清風吹拂，樹葉發出嘩嘩的響聲。
他抬起頭，看著那些在樹枝上搖曳的通紅的果實，眼眸之中閃爍著惆悵。
“魔族已經找到了可以代替人類的食物，盡管這東西的數量比較少，但是卻也隻需要繼續大量的培育，總有一天可以滿足所有魔族的需求。盡管如此，人類仍舊是不肯同意讓魔族重新回到那充滿光明的地方，哪怕如何的交涉也不同意。一旦有魔族出現在光明之中，就絕對會被所有的人類追殺，至死方休。”
說著，老者苦歎一聲。
“不過也對，畢竟魔族性情凶戾，本就不適合出現在光明的世界裏，隻有黑暗才是最適合魔族的。”
“那可未必。”
羅熠微微搖頭。
“魔族性情凶戾，也不過隻是將所有的情緒都露在表麵上罷了，哪怕是互相殘殺，哪怕是凶狠暴戾，但是對於魔族而言，隻是將這些肮髒的黑暗一麵放在了表麵上罷了。而與之相反的，人類則是將這些黑暗的一麵放在了暗處，所以才會顯得光鮮亮麗。而一旦這些黑暗被挖掘出來，其實人類的罪惡與魔族相比，差不了多少。”
“你倒是看得明白。”
老者稍微有些詫異的看了羅熠一眼，微微點頭。
“你說的倒是不錯，不過畢竟外麵的世界是人類站在頂端，所有的一切也都是人類說了算。而這個世界最強的創世神修為的強者，也是人類居多，所以他們主宰一切。就算是你看的明白，但是人類如何說，如何做，便決定了這個世界上所有生靈應當遵循的規則，所以哪怕是相差無多，但是人類卻是絕對的正義，而任何與人類為敵的，都是邪惡。”
“就如當年的諸神之戰麽。”
羅熠嗤笑一聲。
他可是從白澤和帝先生那裏聽說過的，人類為了爭奪《混沌策》而引發了那樣的一場大戰，甚至將大陸都分成了兩分，而且也將更弱一些的妖獸一族丟在了下方的大陸，甚至將那裏稱為遺棄之地。
老者微微沉默，許久才終於點頭歎息一聲。
“休息的差不多了吧，如果能動了，那就跟我回去吧。”
說著，老者已經站起身來。
羅熠也稍微活動了一下，已經沒有太大的問題。
雖然體內的傷勢仍舊極重，但是卻已經不妨礙羅熠基本的行動，沒有了那強大的靈韻的阻攔，這樣的傷勢對於羅熠的身體而言根本算不了什麽大事，隻是需要將混沌決運轉幾個周天，吸收一些淩厲就能夠恢複不少。
比起之前那一年的恢複程度都更高一些。
“不錯，你的身體中蘊含著相當多不同的能量，而且在你的體內也相當的溫和，沒有絲毫的衝突，恢複的速度也是讓人驚訝，比起魔族來說也毫不遜色。”
老者讚賞一聲，然後徑直轉頭向著這果林的深處走去。
羅熠也將溫沐依抱了起來，然後緩步向著老者離開的方向而去。
這果林，有著百裏方圓，種植的都是這血身樹，一年一熟，到了最近的一段時間，倒是恰好遇到這血身果成熟，否則溫沐依的痛苦就不是一枚血身果能夠解決的了。
在這果園的中間，有一片空地，地麵上是黑色的雜草，隻是休整得比較整齊，而且看起來這老者平日裏也是相當的清閑，除了照顧這果園的血身樹之外，便是隨意的休閑了。
空地的一角有一處涼亭，涼亭裏麵有石頭的桌椅，而一旁則是一把黑色枯藤做成的躺椅，除此之外便是一間簡單的茅草屋。
“將她放在屋裏吧，雖然東西不多，但也是能夠讓她好好休息的。”
老者在茅草屋前停了下來，推開門，讓開了門口的位置。
裏麵的東西確實不多，隻有十分簡單的陳設罷了，一張木床，一副木架，角落裏還擺放著一些農田裏才能用到的工具，除了這些之外，就再也沒有其他的東西了。
不過倒是十分的幹淨。
將溫沐依放在床上安置好，羅熠這才從房屋裏出來，而那老者卻已經在涼亭裏坐下，正沏著一壺茶水，淡淡的香味蔓延而來，隻是嗅一下，羅熠便能感覺到自己體內的傷勢恢複的速度也快了些許，顯然這茶並不是尋常的東西。
“坐吧。”
老者在自己的對麵放了一個杯子，然後斟滿茶水，這才給自己也倒上。
羅熠沒有拒絕，徑直走了過去，在老者的對麵坐下。
“好東西，不過這樣的茶葉應該也算是靈草了，但是這黑暗深淵之中的靈力卻異常的稀薄而且駁雜，靈草之類的存在生長需要十分濃鬱的靈力環境，而且據我所知，魔族之人本性凶殘，生來好鬥，實力若是沒有踏入神道，靈智也是沒有辦法完全開啟的。所以，這應該不是黑暗深淵的產物吧。”
“當然不是。”
老者看了羅熠一眼，低笑一聲。
“不過你對這個世界的本質看得透徹，那你來猜猜，這東西到底是從何而來。”
羅熠拿起茶杯，將杯中的茶水一飲而盡，滾、燙的溫度順著喉嚨一路蔓延，到了腹內便完全散開，化作溫潤的氣息擴散開來，沒入五髒六腑之間，也讓羅熠的傷勢更加速恢複了幾分。
疼痛的感覺，也被衝淡了不少。
“黑暗深淵倒是地如其名，一片黑暗，而且這裏的黑暗氣息也十分的濃鬱。如果我所猜不錯，這裏應該是有著不少隻有這種地方才能出現的奇異物品，而且數量應該不少，就如這石桌的材料，絕對不是尋常的東西，如果用來煉製寶物的話，應該也可以做出極好的東西。”
羅熠把玩著手裏的杯子，嘴角帶著淡笑。
“交易。”
老者微微點頭，對於羅熠能夠猜到這裏就是黑暗深淵也並不驚奇。
畢竟之前的字裏行間，羅熠已經十分確定現在所處的位置。
“不錯，確實是交易，畢竟這黑暗深淵現在是我魔族的天下，而人類，在這裏卻是無法生存的，也不可久待，就算是創世神級別的強者也不能呆很久的時間。而我魔族則是身體強橫，生命力極強，無數年來更是適應了這裏的環境，所以一些東西，隻有我魔族才能開采得到。人類需要一些神奇的礦石作為煉器煉製寶物的材料，而我魔族則是需要一些我們沒有的東西，互利互惠，有何不可。”
“人性本是如此。”
羅熠放下杯子，冷哼一聲。
“魔族強大，但是人類卻更加的強大，如果他們真的願意將魔族完全的消滅，自然有著能夠做到的能力，但是他們並沒有這麽做。所圖的，大概也就是因為魔族能夠生存在黑暗深淵這種人類無法到達的地方，而生活所需，也就需要與人類作為交易。這種交易的方式，也是人類率先提出來的吧。”
“是。”
老者並沒有否定，臉上滿是苦澀。
“我們魔族明明知道這一點，但是卻根本沒有其他的辦法，因為我們也需要生活，也需要繁衍，而不是單純的爭鬥與生存。人類，自然也是看中了這一點，所以才會留下魔族任由我們在這黑暗深淵生存下來，但是卻無法離開，也不能離開，隻能在這黑暗深淵之底，像是被圈養一般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