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8章 紅顏白發如雪
坤城之北，山脈之間。
那深邃的斷崖之下，奔騰的河水已經漸漸的平息，但是卻仍舊洶湧。
那一日禹奉製造出來的土壁仍舊存在，隻是水麵也已經漲高了許多，將那土壁完全的填滿。
羅熠以靈力將水麵炸開，身形迅速的沒入進去。
那石門，一如既往的立在那塊巨大的石頭上，上麵殘留的淺淺的掌印仍舊清晰可見，風吹雨打無數年，如今又沒入這洶湧的河水之下，卻仍舊沒有將其抹去。
這個掌印，是大長者留下的。
他為了滅殺禹子昂，設計陰謀，最後禹子昂逃脫之後他甚至不惜親自動身出手追殺，一路追到了這裏。
可以想象得到那一日這裏佛光璀璨，金浪滔天，駭人的威勢不斷的砸落在這石門上，震動山崖滾滾顫抖，落下巨石，裂開一道道溝壑縫隙，嶙峋萬道。
羅熠呼出一口氣，將手掌貼在石門上，一層淡淡的光暈流轉，羅熠的身形徑直沒入其中。
到此刻，那翻騰炸開的河水終於落下，再度將已經失去了光暈的石門淹沒，翻滾的河水滔滔東流，沿著這斷崖，沿著這山穀，向著遠方的無盡海域流去。
眼前一片黑暗，漸漸的，那朦朧的綠光亮起。
清靜幽幽，崎嶇綿延.……
滴答……
身後的水潭發出清脆的聲響，在這個幽幽的空間之中不斷的回蕩，更顯得寂靜，那巨大的石錐倒垂，上麵漸漸的匯聚起一滴水，然後緩緩的落下，帶著清香的氣息，在這條隧道之中彌漫。
那些青翠欲滴的藤蔓纏繞在四周的坑壁上，一如上一次所見到的場景一般，像是紮根在此。
羅熠抬起腳步，緩緩走過。
這條隧道很長，但是羅熠走的很慢。
再一次回到這個地方，但卻是完全不一樣的心情。
一路走過，嶙峋的坑壁起伏不定，滿是溝壑，布滿了上下左右，那些藤蔓就蔓延在其中，幽幽的綠光照亮了整個隧道。
羅熠一步一步的走著，他麵無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緒的起伏。
誰也不知道他的內心到底是平靜或者波瀾壯闊，一步步的走著，腳步聲在這個隧道之中回蕩起來，身後傳來的水滴聲也漸漸的消失，若不可聞，一直到消失得無影無蹤。
前方，道路蜿蜒，轉過那個拐角，就是那混沌古樹的巨大空間了。
羅熠忽然停了下來，他看著那個角落轉角的地方彌漫出來的，更加濃鬱的綠光，忽然有些不敢走過去.……
他的手指開始顫抖，雙腿也開始顫抖……
失去了時間.……
羅熠不知道所謂的失去了時間到底是什麽意思，但是卻也猜到了些許，但是這個猜測，卻讓他有些不敢麵對。
禹子昂丟失了自己的時間。
一切的原因，都是因為他帶著華文軒去了京都，去了他們所在的那個旅館，帶著沉重的傷勢於疲憊的身子，倒在了他們的麵前。
然後，混沌決自發的運轉起來.……
羅熠不怪混沌決，因為那隻是靈決罷了，而且也是自己潛意識在控製著自己的身體將其運轉，來恢複身體的傷勢。
這是每個人身體最本能的反應。
但是，卻因為這該死的本能，該死的潛意識，卻導致了如今的後果。
將他們幾人的存在都暴露在那些靈神境界的強者眼前，逼得他們不得不帶著自己和華文軒這兩個已經昏迷過去，根本沒有任何戰鬥力的拖累逃跑，甚至為了給他們爭取時間，逼得禹子昂和獨孤宏單獨留下來，麵對那麽多的強者.……
若是他沒有選擇帶著華文軒去京都，而是返回禹家……
或者是其他的地方也好。
那就不會出現現在的情況，也不會讓禹子昂麵對十數個八級靈神而施展出自己仍舊沒有掌握的力量.……
到最後，也失去了自己的時間。
因果。
羅熠抬起眼睛，看向那拐角的所在。
她終究還是沒有逃的掉因果。
死而複生，盡管已經計算好了所有的一切，甚至是在這混沌古樹的空間中進行了自己的複生，然而卻回到那個世界之後，卻仍舊沒有逃脫因果的製裁。
天意蒙蒙，於其中，早已成為定數。
羅熠惱恨，懊悔，自己當初根本不應該帶著華文軒去京都。
但是如今所有的一切都已經成了定數。
因，和果。
複生為因，剝奪時間為果，已經十分的明了，而這份製裁所留下的傷痕，卻也終於深深的烙印在禹子昂的身上，懲罰她欺瞞天意，死而複生，而給予因果的製裁。
羅熠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又吐出，再吸一口氣，再吐出……
他的呼吸變得有些急促，也有些紊亂。
心跳的速度也在加快。
因果已經終結了，但是禹子昂卻不知道已經落得什麽樣的地步。
他站在原地，很久，才終於顫抖著邁出了一步。
這一步落下，羅熠的心跳也跟著急速的跳動了一下，然後一步步走出，轉過那個拐角，眼前的世界，頓時被那蒙蒙的綠光充斥。
那一片片紅色的光芒緩緩落下，一片片綠葉在其中舞動，鮮紅的果實於翠綠的葉片，飄飄灑灑，散發著朦朧的光暈，水波流轉，瑩瑩白光從那巨大的果實上飄灑，綻開黑紅相間的妖花，猶若仙境一般朦朧。
那翠綠的顏色布滿整個空間，而中間的地方，那漆黑的木床仍舊立在原本的位置。
木床上，她正躺在上麵。
蒼白的長發映入眼簾，飄灑之間，灑出點點水光波蕩，映出點點光輝，那女子身上不著寸縷，肌膚如雪，晶瑩如玉，充滿了驕傲的身材毫無保留的展露在眼前，恍若美人出浴一般的風姿，身上仍舊帶有點點水光粼粼。
羅熠看得有些呆了，他下意識的張開嘴巴，卻也已經看到了她的樣子。
就如當初剛剛見麵時一般，隻是纖眉卻已如雪，瓊鼻玉耳，櫻唇不染而紅，眸光妖媚，傾國傾城之紅顏！
“怎麽現在才來？”
她看著羅熠，嘴角露出一個奪人心魄的笑意。
伸出手，藕臂凝脂，蔥白的手指勾了勾，示意他過來。
羅熠回過神來，眼神有些怪異，但還是乖乖的走了過去。
臨到近前，這才看到那漆黑的木床上帶著點點的濕意，隱隱之間散發著淡淡的香氣。
這個味道，羅熠剛剛才聞到過。
是入口那個地方的水潭。
“等你好久了。”
禹子昂笑著伸出手，抓過羅熠的大手，將其拉倒，放在自己的身邊，藕臂纏繞而上，玉腿橫陳，抬起頭，臉上帶著妖媚的笑容。
“你……”
羅熠愣了愣，卻並沒有反抗。
他看著禹子昂那蒼白的長發，如同白絲一般，卻又不如月清寒的銀色，而是雪一般的亮白。
禹子昂挑了一下白眉，嘻嘻笑著，伸手抓過自己的長發，發梢掃弄著羅熠的鼻子，惹得羅熠不斷的躲閃，難以忍受那刺癢的感覺。
“隻是頭發變成了白色而已，而且這個顏色也是挺好看的。”
禹子昂嬉笑一聲，將頭發甩開，臻首靠著羅熠的胸膛，臉上頓時布滿了紅暈。
她的身體，輕輕的摩擦著羅熠，已經漸漸地開始敏感起來。
羅熠皺眉，伸出手按住了禹子昂的身子，然後在後者滿臉疑惑的樣子中坐了起來。
他仍舊看著禹子昂的白發。
短短一夜罷了，但是卻變成了這副樣子。
禹子昂也看了一眼自己的白發，微微一笑，卻顯得有些柔和，而不再是以往的張狂。
“我丟失了一點時間，所以頭發就變成了這個樣子。具體的，你應該已經聽他們說了，不過並不是十分嚴重的事情而已，而且，我的樣貌應該也沒有變的很醜吧。”
她仍舊笑著。
羅熠微微搖頭。
“和以前一樣。”
“那就是了。”
禹子昂的笑意更甚，伸出手，將羅熠攬入懷中。
“其實這一切我早就已經料到了，畢竟這混沌古樹不同於外麵的世界，但是我終究還是要回去那個世界的。對於它而言，我相當於是跨過了它的時間，而不是死而複生，所以因果的報應自然不會太過嚴重。我知道你一定是猜想我承受了死而複生的因果，而且也一定認為是你自己的原因導致了我現在的情況，所以一定會遭受到十分嚴重的報應，但是所有的準備我都已經做好了，隻是時間的丟失在我的意料之外。”
禹子昂伸手，在床麵上抹了一下，那些晶瑩的水珠沾在她蔥白的手指上，泛著瑩瑩的光芒。
“這是混沌古樹的汁液，雖然不能彌補時間，但是卻可以將我的身體恢複成原本的樣子。不過這頭發變不回去了，畢竟來的有些晚了，頭發已經全部變成了白色，所以以後大概也會是這個顏色了……你不喜歡嗎？”
禹子昂伸出手，捏著羅熠的耳朵。
她挑釁一樣的看著羅熠。
他微微搖頭，嘴角也漸漸的勾起一道不太自然的笑意。
他伸出手，撫摸著那蒼白的長發，入手柔順，與以前並無不同，隻是顏色卻已經如雪一般。
禹子昂嘻嘻一笑，打開了羅熠的手，然後強硬的將羅熠按到，嘴角帶著勾魂奪魄的媚笑。
“好不容易獨處，在這裏，可不會有人打擾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