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暗中的手

  房間並不大，看上去以前應該也是一個小門店，隻不過裏麵的東西都已經搬走，也或者變賣，剩下的都是一些人家不需要的廢舊物件罷了。


  還有一張破沙發，幾個破凳子，以及一張已經廢棄的桌子。


  其他的，就再也沒有什麽東西了。


  四周布滿了灰塵，有些潮濕，角落裏還在散發著黴臭的味道。


  二長者就坐在沙發上，羅熠站在他的麵前。


  邱鳳天和劉惜雪也走了進來，來到羅熠的身邊，看著坐在沙發上的二長者。


  他又拿出了個酒葫蘆，自顧自的飲著。


  “喂，你到底打算說什麽？”


  邱鳳天皺著眉頭，打量了一番這個不大的屋子，然後又轉頭看向二長者。


  這個人，之前欺騙他們的事情，仍舊在邱鳳天的心裏是一個結，也讓他現在對二長者沒有絲毫的好感。


  他微微抬頭，看了一眼邱鳳天，然後蓋上酒葫蘆的塞子。


  “我之前說的，並不是假話。雖然有意欺瞞了你們，但是也算是找個人訴訴苦衷。如果讓你不開心了，我便道歉，但是這次我攔住你們，卻並沒有什麽惡意。”


  二長者轉過頭，看著羅熠。


  “剛見麵的時候我就感覺到了，就如我之前所說的，羅熠的身上沒有怨氣也沒有煞氣。那劍宗之事，非是他所為。”


  “這種事自然不用你多說我們也知道，但是你的目的到底是什麽？！”


  邱鳳天皺著眉頭，有些不耐。


  二長者沉默下來，靠在沙發的椅背上，有些疲倦的樣子。


  許久，他才睜開眼睛，開口。


  “師兄.……怕是魔障了。”


  “嗯？”


  邱鳳天愣了一下，有些意外二長者的口中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


  羅熠的眉頭不自然的蹙了一下，但是卻沒有說話，而是靜靜的等待著下文。


  許久，二長者才長長的呼出一口氣，好像要將胸口中的煩悶都一起吐出去一樣。


  “天道存亡，天意難違啊.……時代更迭，萬物更替，一個時代的降臨必然是一個時代的滅亡。而新的時代，也已經來了.……”


  二長者苦笑一聲，眼睛看著天花板，有些出神。


  “什麽意思？”


  羅熠開口，問了一句。


  他不明白這些話。


  邱鳳天和劉惜雪也不明白，隻能等著二長者解釋。


  “死亡.……死亡是時代更迭的信號。三長老的死，還有冥玄的意外，都讓師兄感覺到了危機。強如他們，本應該在人世間逍遙快活，但是卻屢屢出事，正是時代更迭的前兆。新人強盛，而舊人滅亡，縱然有所幸存，卻也是極少可見。”


  二長者搖了搖頭，眼神中帶著落寞。


  他轉過頭，看著羅熠。


  “你們，也是最好的證據。年紀輕輕卻已經有了這個實力，不就是新時代的來臨麽……”


  聞言，邱鳳天愕然。


  劉惜雪仍舊有些懵懂，不解的看著二長者。


  “師兄他……怕死，也大概是不舍得自己所擁有的一切，所以才會想盡辦法的要活下去，以罪惡為腳下之路而行善，以滅殺新人來延緩時代降臨。一世，一人，他終究還是不舍得自己所在的地位，所擁有權利，所以才會變成了現在的樣子。”


  二長者長歎一聲，苦笑連連。


  “可歎我現在才知曉這些事情，卻給你們帶來了如此多的傷害……但是，我卻已經沒有能力挽回，師兄他也徹底的墮入魔障，蒙了心智和雙眼。那冥玄，師兄將他救下之後，我還道他隻是不願意看到十長者的損失，卻沒有想到他卻將冥玄當作打手，來意圖通過他人之手，來讓自己更少的沾染業力，修行正果，以瞞天而免受因果之苦。”


  “不懂。”


  邱鳳天皺著眉頭，不滿的冷哼一聲。


  轉過身，拿來凳子，靠在牆壁的旁邊坐下，翹著二郎腿，滿臉不爽的看著二長者。


  “懂不懂又何妨.……隻是苦了你們，枉受無辜之災。”


  二長者苦笑連連，坐直了身子，又拿出酒葫蘆喝了起來。


  咕咚咕咚的聲音，清亮的酒液順著他的嘴角留下，放下的時候，眼眶已經通紅。


  他看著羅熠，打了個酒嗝，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羅熠，有件事，我要跟你道歉……”


  羅熠低下頭，雙眸對上了二長者的眼睛。


  他臉色酡紅，看起來似乎真的有些醉了，也不知道這次是不是裝的。


  “那黑玉羅盤出現之時，我和師兄沒有及時趕到劍宗，其實並不是手中有事，而是師兄刻意而為……包括之後你的身死，還有那黑玉羅盤失竊之事，師兄大概早就知曉，隻是從來未曾告訴我。這一切，都是他算計好的.……”


  轟！

  羅熠的身上，陡然爆發一團可怕的殺意。


  他的雙眸，陡然化作血紅，滾滾的魔氣洶湧激蕩，頃刻之間便將整個房間充斥。


  冰冷的寒意，直入靈魂。


  邱鳳天瞳孔一縮，身形晃動，連忙將劉惜雪護住，免得受這魔氣之災。


  滾滾的黑霧之間，二長者仍舊平靜的看著羅熠。


  這殺氣，明明是直對著他而去。


  “那一日，師兄告訴我，他忽然有了感悟，需要閉關至少一個月的時間，我也信了，因為師兄真的已經達到了人類修為的頂峰，再邁出一步，大概就能真正的成神，而不是所謂的靈神這種假神。當時，我很激動，所以便自願為其護法，但是沒有幾天，三長者隕落的消息就傳了過來。”


  二長者有些痛苦的閉上眼睛。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感受著那澎湃的殺意，他的嘴唇有些顫抖。


  “但是，師兄突破的事情實在是太大了，兩相權衡之下，我也被師兄說動，暫且閉關，一月後再去，大概也來得及。畢竟，若是他能夠突破，便代表著人類向著新時代邁出的最大的一步。但是他騙了我.……不到半月，他就出關了，並沒有任何的變化，隻是那時我隻道他大概是失敗了。”


  “那時候，我有些沮喪，但是卻仍舊不知道劍宗和你身上發生的那些事，縱然後來知道了，卻也隻能為你默歎一聲，命途如此。但是，前幾日我回雷音山脈，卻見到了冥玄……他知道所有的一切，也全部都告訴了我，而且還在嘲笑我，笑我是個傻子.……對，我是個傻子，一個大傻子……”


  二長者哈哈笑著，但是臉上的樣子卻無比的難看。


  兩行濁淚，順著他的臉流下，從胡子上經過，落下，打濕了大片。


  他慘笑著，又哭著……

  “我差點就出手殺了冥玄，他明明知道所有的一切，卻從來都沒有告訴我。但是，我也把他弄成了半死不活的樣子，現在，大概還在聖雷音寺躺著……他說我是傻子，我確實是一個傻子，直到現在我才明悟，所有的一切，都是師兄在背後控製，就連那黑玉羅盤被三長者所盜，也是他暗中控製的！”


  “啊——！”


  二長者歇斯底裏的吼了一聲，雙眼通紅，滿是血色。


  他的臉上顯露猙獰，顯露憎惡，那是他對自己的憎惡，對自己的恨。


  羅熠始終不動，身上的殺氣，也絲毫沒有減弱。


  “還有什麽。”


  他問了一聲，平靜到讓人感覺到心顫。


  邱鳳天和劉惜雪已經退出了房間，但是卻能夠聽到房間裏的聲音。


  他們也在顫抖，大長者，竟然有著如此的心機。


  “還有什麽？當然還有……還有很多，很多.……師兄他已經不止一次的滅殺嶄露頭角的新人，但是卻從未自己出手，縱然沾染業力與因果，卻也隻是極少，甚至可以被他自己抹除。他做了這麽多，為的就是讓時代的新生更加的延後，為的就是讓自己能夠積攢更多的福報，然後好在新時代來臨的時候，能夠繼續存活下去，繼續當這人世間的第一人！”


  “他知道，他知道一切，那黑玉羅盤在劍秋的身上他也知道，因為那黑玉羅盤上有他自己的氣息，所以他很清楚那黑玉羅盤的所在！他知道陰氣於半年前爆發，卻在那個時候選擇閉關，甚至將我也拉了過去，等的就是今天，能夠讓他平定鬼魂亂世，得到更多的福報！他知道你擁有《混沌策》，所以他讓冥玄與你為敵，在你的麵前轉生，為的就是讓你沾染因果，然後可以被冥玄直接殺掉！他所做的所有一切，都是為了殺人，為了讓自己站在一個正義的角度去殺人！”


  羅熠的瞳孔驟然收縮。


  門外的兩人愕然不解。


  《混沌策》.……他知道.……

  羅熠的殺氣陡然變得更加的森寒，直指二長者。


  他哈哈笑著，又哀痛的哭著，已經近乎瘋狂，已經接近了歇斯底裏，臉都漲紅，額頭滿是青筋。


  他握緊了手裏的酒葫蘆，直接將它捏碎。


  他的牛眼瞪著羅熠，聲音卻變得森寒起來……

  “你……已經是《混沌策》的第三個主人，但是前麵的兩個，卻都被他殺掉了.……用一個很正當的理由，讓他們沾染因果，然後，殺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