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曾經 三 （2）
華文軒，應該叫一號，他從來不會理會自己變成什麽樣子。
從儀器上走下來，很疲憊，幾乎沒有力氣走路，隻能趴在地上。
那個科學家也不會理會一號變成什麽樣子，隻要還沒死，這個身體還能用，那就可以了。
所以，一號隻能自己休息，然後有些力氣了，就離開。
晚上的時候，他被關在房間裏，但是白天的時候，他可以走出來。
出來的時候，一號的身邊總是會有兩個機械人造人跟隨，最多離開院子一百米的範圍，就不能再繼續前進了。
這小小的範圍，就是一號所有的天地。
每次從儀器上下來，他都會來到外麵的草地上坐著，抬起頭看看天空，因為他在書上看到，天空的浩瀚是無止境的，隻是看著，就可以讓人變得很輕鬆。
盡管他沒有那種所謂的輕鬆的感覺，但是能夠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恢複。
所以，他喜歡在外麵看著天空。
躺在草地上，盡可能的放鬆自己，哪怕自己的兩邊還站著兩個麵無表情的機械人造人，手裏還端著槍，但是他這個時候可以非常的自在。
大概輕鬆就是這種感覺……
像是鳥一樣可以自由的飛翔，就如天空中那個漸漸落下的影子……
一號看著那個影子不斷的落下，接近，風聲驚動了那兩個人造人，他們抬起頭，端起槍，指著那個落下的影子。
砰！
他狠狠地砸在地上，那是一個人，渾身鮮血。
他的指甲，嘴巴，都是紫色的。
一號坐起來，這是他見到的，除了那個科學家之外的第一個人類，一個真正的人類。
他指了指那個躺在地上的人。
那兩個機械人造人聽命，上前將他帶了過來。
他的樣貌算是不錯的，很英俊，隻是顯得非常虛弱，氣息也很弱，心跳也很亂，看起來就像是快要死了一樣。
一號不想讓他死。
因為這是他見到的，第一個科學家之外的人。
“帶他回去。”
他決定治療這個男人，當然，需要瞞著那個科學家。
大概他已經知道了，因為這個研究所就是他的領地，這裏的所有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也許是這個人看起來已經快要死了，沒有威脅，又或者是他還在忙著自己的研究，也不在乎這個研究所裏多出來一個沒有絲毫靈力氣息的普通人，所以一號可以很安心的進行治療。
他看過醫療的書籍，知道救治的辦法，而且能夠很準確的判斷。
這個男人中毒了，而且身體的傷勢很嚴重。
但是，他不知道該怎麽解毒，所以隻能治療他的傷勢。
手術刀，酒精，火，紗布，還有止血的藥物.……
這些東西研究所裏都有，是為了那些實驗材料準備的，但是現在卻被一號拿來治療這個渾身是傷的男人。
那些腐爛的血肉，全部割掉，然後酒精和火焰消毒，止血，纏上紗布.……
雖然是第一次做，但是一號始終沒有任何的慌亂，很簡單的就做了出來，也因為他沒有慌亂和緊張的情緒，所以很成功。
看著這個手術台上，被他包成了木乃伊一樣的人，一號點頭。
“很好。”
他很滿意。
一號認為自己這個時候應該有這種情緒，所以他也很配合的做出了應該有的動作，說出了應該說的話。
這個人的氣息已經穩定下來，但是看起來有些焦躁不安，在手術台上皺著眉，昏迷著，嘴巴裏還不斷的發出古怪的聲音，像是野獸的嘶吼，又或者是憤怒的咆哮。
很久，他才醒過來。
眼前的一切，都讓他感覺到陌生和迷茫。
“十個小時三十六分鍾，你比我認為的恢複的速度更快，有些不像是普通的人類。人類，不應該有你這樣的恢複速度。”
一號的聲音在手術台旁邊響起。
他的目光，看著不遠處的，放在台子上的電腦的時間上。
“你是誰？”
一號轉過頭，看著他。
“在問別人是誰之前，你不應該先告訴我你是誰麽？”
他冷笑一聲，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紗布，眼神變得有些複雜。
“你救了我？”
一號點頭。
他沒有否認的理由，盡管隻是出於好奇才會救他，但是這是事實。
“謝謝。”
男人道謝，但是眼神中仍舊帶著如狼似虎的警惕，還有一些迷惑。
一號轉過身，坐在椅子上，看著他，盯著他的眼睛看了很久，才露出些許的疑惑。
“你為什麽要警惕我？”
他問道。
男人愕然，他不覺得自己的警惕有什麽不對的地方，畢竟是一個陌生的人，陌生的環境，所以他必須警惕。
而且，他也習慣警惕。
“我從你的眼睛裏看到了警惕，和書上寫的一樣。但是，書上說，如果我救了一個人，他應該對我抱有感激才對，但是你的眼睛並沒有露出書上描述的感激的樣子，而是警惕，我很不理解。書上說的，應該是對的。”
一號拿過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的書，然後翻找著。
男人皺眉，這個人，一號，讓他感覺很奇怪。
說不出的奇怪。
“你叫什麽？”
一號又問了一句。
男人沉默了一會，開口。
“羅熠，你呢？”
“一號。”
“一號？”
羅熠瞪大了眼睛，不解地看著他。
“我是人造人……克隆人應該更準確一些。這裏是研究所，研究所裏的一個瘋狂的科學家用他的腦細胞製造了我，算起來，我今年應該是二十一歲，從我被他分離出來的那一刻起開始計算，差不多。現在正在為那個科學家做實驗，他快死了，想要我的身體，所以我需要配合。到你了。”
一號的臉上仍舊沒有任何的表情。
他仍舊在翻找著，然後停在了某一頁，看著。
“我……十八歲。”
羅熠停了下來，他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麽。
“為什麽會受傷？”
一號發問。
“報仇，沒打過仇人，然後逃到這裏，失足掉下來的。”
羅熠皺眉，猶豫了一下，還是說出了實話。
他看著一號，後者微微點頭，表示了解。
“你……真的是克隆人？”
“沒錯，極高的智商，四百多不到五百，正常人的身體素質，不過沒有情緒。”
一號平靜解釋。
羅熠恍然，不過，他的眉頭仍舊皺了起來。
“你剛才說，那個科學家製造了你，目的其實是為了得到你的身體。他快死了，然後想要得到你的身體，繼續的活下去？那你呢？後果會變成怎麽樣？”
“死。”
一號合上書，放在一旁。
“從研究的跡象表明，我的靈魂是不完整的，所以沒有情緒，就是因為靈魂的殘缺。所以，他的靈魂如果進入了我的身體，大概可以一切正常，如果他能夠成功的話。但是我，肯定沒辦法進入他的身體，所以靈魂應該會消散，或者去靈魂應該去的地方。”
“你不害怕？或者.……恨他？”
羅熠死死地皺著眉頭。
他理解不了。
“我沒有情緒。”
一號又重複了一遍。
很直接的理由，也很充足。
羅熠找不到任何可以反駁的理由，所有的一切，在他沒有情緒這個前提下，都顯得如此的蒼白。
情緒……
這種虛無縹緲的存在，存於靈魂，靈魂的缺失，注定了他的不完整。
“但是這不公平，對你不公平。”
羅熠看著一號。
“他製造了你，讓你擁有了生命，但是卻又讓你死亡，並且得到你的身體，這對你而言太過殘忍了。”
“無所謂。”
一號麵無表情。
他確實沒有恨，也沒有恐懼。
這很可怕.……
也很悲哀……
羅熠皺著眉，心裏有些不太舒服。
“你不想活著嗎？”
“想。”
一號沒有任何的猶豫，和之前的回答一樣，也沒有任何的波瀾。
“這個世界我還沒有看到，我所見過的，隻有這個峽穀而已。你，是我見過的，除了科學家以外的第一個人類，但是卻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樣，你不是一個普通人。很奇妙，這個世界擁有著很多我沒有見過的東西，所以，我想知道那些到底是什麽樣子.……這個，應該是叫做渴望的情緒，我不知道我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情緒。”
一號看著自己的手，皺眉，眼中露出疑惑。
“我應該是沒有情緒的才對，那就隻有一個可能，就是我的靈魂正在逐步的完善。我不知道這種情況到底為什麽會發生，但是靈魂確實在發生著改變，很慢，但是真實存在。”
“你以後還會擁有更多的情緒。”
羅熠說道。
一號沉默了很久。
他站起身來，走到羅熠的身邊，看著他。
“但是我活不了的，因為人造人，尤其是我這種完全克隆的人造人是不應該存在的，而且，靈魂不完整。所以，我存在的意義就是給科學家提供一個身體，僅此而已。”
“我說了，那對你太殘忍。”
羅熠看著一號。
“你應該有自己的生活，畢竟他把你製造出來了，你就有著自己的人權，你是一個人類，所以你應該為自己活著。”
一號皺眉，他不喜歡別人否定自己的觀點。
“我不認為.……”
“聽著，不完整的家夥，我可以幫你，甚至幫你擁有情緒。之後，你就會讓我來給你報仇，這一點是肯定的，因為你隻要有了情緒，就會知道他對你做的事情多麽的過分。所以，我也可以幫你除掉他。”
羅熠眯起眼睛。
“你的智商很高，我不知道四百多的智商意味著什麽，但是肯定能幫我。我幫你擁有情緒，然後幫你報仇，但是，你也要幫我想辦法報仇。算是一個交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