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不孝子
“老頭子.……”
“我知道。”
穆老爺子死死的捏著拳頭，在穆延盡離開之後，他的心情就沒有平靜過。雖然仍舊很不明顯，但穆延盡身上的鬼氣卻是真正存在的，尤其是在他氣息暴走的那一瞬間，更是無比的明顯。如果說之前一直都是不確定的話，那麽現在就是已經完全確定了，穆延盡，與某個鬼魂纏上了。
雖然不知道到底是穆延盡主動尋找的鬼魂，還是鬼魂迷惑了穆延盡的心智，但穆老爺子的憤怒根本無法平息。
如果真的是被迷惑了心智，穆老爺子還可以接受，畢竟穆延盡學藝不精，或者說他根本就從來都沒有好好學習過。但，如果是穆延盡主動尋找到了鬼魂，並且達成了什麽交易.……
穆老爺子不敢去想，雖然現在他十分惱恨穆延盡的不學無術與不務正業，但那畢竟是自己的親孫子。自己的兒子和兒媳已經死了，隻留下這麽一根獨苗。如果穆家的血脈真的斷絕了，穆老爺子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孫婆婆——”
屋裏響起羅熠的聲音，孫婆婆應了一聲，腳步顫抖著走進房間。
從穆延盡走進院子，羅熠就聽到了所有的事情。雖然有些搞不明白，但羅熠很清楚，兩位老人家似乎對待自己這個孫子的態度有些不太正常。
尤其是自己的來曆，羅熠想不明白為什麽孫婆婆會說假話。尤其是這件屋子，難道有什麽自己不能睡的理由嗎？
“孩子，身上難受嗎？”
孫婆婆在羅熠的床邊坐下，臉上滿是和藹的樣子。在屋外時的悲痛表情，已經被孫婆婆很快的收斂起來，似乎她並不願意因為自己家的事情而打擾了羅熠。
“孫婆婆，你為什麽說假話？”
羅熠晃了晃腦袋，似乎之前的姿勢有些不太舒服，直接開口問道。
聞言，孫婆婆一陣沉默，羅熠也沒有開口，隻是靜靜等待著。他知道，孫婆婆一定會告訴自己的，畢竟這件事的起因在自己，畢竟是因為自己睡在這個屋子裏麵才導致了穆延盡的爆發。之後的發展，也讓羅熠遠遠沒有預料到。
“他叫穆延盡，是我和老頭子的孫子……”許久，孫婆婆忽然歎了一口氣，臉上的皺紋都好像深了許多。“我穆家，世世代代以除靈為生，不知道你是不是聽說過這個行業。”
羅熠點了點頭，心中恍然。
除靈，靈魂的靈，而不是靈力的靈。這個行業的人很少，但也很奇怪。他們同樣修煉靈力，但修煉出來的靈力卻與普通的修靈者有著很大的不同，隻是從氣息就能夠分辨出來。不過羅熠現在靈力盡失，自然也就沒有發現。
但，兩者的區別並不僅僅隻是靈力的氣息，本質上也有很大的區別。除靈者的實力都不強，甚至很少有能夠直接對抗一般的猛獸的，但他們卻擁有許多奇奇怪怪的道具作為輔助。符篆，就是來自除靈者之手。除了符篆之外，鈴鐺，水，或者其他的一些東西，用特殊的手法製作出來，在其中蘊含著強大的力量，甚至能夠放大靈力。當除靈者的靈力注入其中的時候，就能夠將道具裏麵的力量激發出來，或者提升使用者的力量，讓他們沒有副作用的擁有極強的實力。而這些東西，用來對付鬼魂有著極強的作用。他們的實力不強，但在對付鬼魂的時候卻有著修靈者所不具備的優勢。修靈者的靈力對鬼魂產生的傷害極少，但除靈者不同，同樣的鬼魂，也許擁有一萬靈力值的除靈者就能消滅，但擁有百萬靈力值的修靈者卻未必能夠做到。
也或者是除靈者本身的靈力能夠克製鬼魂，甚至連一些修煉的妖獸也可以對付。說起來，妖獸的修煉和除靈者的修煉倒是十分的相似。
這件事，在修靈界，並不是什麽秘密，隻是因為除靈者人數稀少，所以才不會被廣大普通人知道，隻有一少部分的普通人才知道除靈者的存在。甚至連羅熠也隻是聽說過，卻並沒有見過真正的除靈者。
“既然你知道，那就好說了。”孫婆婆微微點頭，眼神逐漸迷茫，緩緩道：“除靈者這個行業，其實在修靈界說我們對付鬼魂很輕鬆，但事實上也並非如此。修靈者的修煉，是從天地自然之中汲取靈力為自己所用。但除靈者的修煉，卻是精神與肉體的修煉，將自己體內潛藏的力量激發出來，所以除靈者的實力一般不會很強，因為每個人體內潛藏的力量是有限的，而且激發起來十分困難，但也正是因為這樣，所以這個力量對於鬼魂才有著極強的傷害力。”
“我穆家，世世代代除靈，造福百姓，無論多麽的險惡困苦，從來沒有放棄過。涵兒和延盡的父母，就是在一次除靈的過程中遇到了意外，雙雙赴死。那個時候涵兒和延盡還小，就已經沒有了爹娘，我和老頭子對他們倆就比較溺愛，要什麽就給什麽，就算是要星星要月亮，我和老頭子也會拚了命去摘。”
說著，孫婆婆渾濁的眼睛已經開始迷蒙上一些水汽。
羅熠默然，這種心情他自然能夠理解，而且也並不會有什麽意外的感覺。哪怕是兩人的父母在世，二老仍舊如此溺愛，羅熠也會欣然接受。
“唉，但是，兩個孩子漸漸長大，涵兒還好，願意學習祖業，老祖宗傳下來的東西修煉起來也是得心應手，年紀輕輕就已經有了一萬靈力值。在穆家祖輩來說，這已經是天才級別了。但是，涵兒終究是女孩子，是要嫁人的，所以我和老頭子高興也有限。可是，延盡這孩子卻根本不願意學老祖宗留下來的東西，不學也就罷了，畢竟這一行很危險，我和老頭子當時也算是想開了，沒有強求。”孫婆婆忽然抽泣一聲，淚水順著蒼老的臉龐流下，聲音都開始哽咽起來。“這孩子，什麽也不學，什麽也不幹，三天兩頭的修煉一次，連地裏的莊稼他都沒有理會過。一天天，除了吃就是玩，整天隻會在村子裏麵調戲別人家的姑娘。當我和老頭子後悔的時候，這孩子已經無藥可救了，甚至還打罵我們。”
“我們不舍得傷著孩子，就一直忍著，涵兒和延盡也吵過好幾次，但都沒有什麽作用。這孩子的脾氣也是越來越暴躁，對我們不是打就是罵，要不就是跑去附近的城裏不知道做些什麽。好好的一個孩子，卻已經完全墮落了，成了穆家的不孝逆子！”孫婆婆聲淚俱下，語氣中的懊悔讓羅熠也有些揪心。說著，孫婆婆忽然開始放聲痛哭，透過打開的房門，羅熠清楚的看見了穆老爺子也悄悄的摸了一把眼角。
“如果真是這樣也就罷了，我和老頭子本來隻是想，這孩子這樣一生也就算了，以後再長大一些，給他成家立業，安安穩穩的過完一輩子就好。誰知道……誰知道.……這孩子身上現在竟然帶上了鬼氣，這是和豔鬼交、合之後才會出現在人身上的啊！”
羅熠的嘴角猛地一抽，瞳孔都收縮了幾分。
和豔鬼交、合？這家夥的心真的不是一般的大啊！
“哼，讓他死了算了！”門外，出去打獵回來的涵兒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站在那裏，手裏的兩隻野兔丟在一旁，身上的長弓也放在角落。“奶奶，你也不用傷心，大不了涵兒一輩子不嫁了，就在這裏陪著您和爺爺。”
“那怎麽行，女孩子家家的，還是要找個值得托付的人，安安穩穩一生才是。”
孫婆婆在涵兒的安撫下，情緒漸漸的恢複。苦笑著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羅熠，孫婆婆忽然道：“我們之前說的話你也聽到了，這個房間原本是焓靈住的，延盡對焓靈又癡心已久，所以反映才會那麽激烈。但是，你現在身體不好，千萬別讓延盡知道是焓靈帶你回來的，否則.……否則……”
“他會殺了我？”
羅熠臉上露出戲謔的笑容，眼角閃爍著冰冷的寒光。
“唉……”孫婆婆哭喪著臉點了點頭，沒有再說話，轉身走出房間，去準備中午的飯菜去了。看起來，孫婆婆的心情相當的不好，連背影都有些蕭索。
“焓靈姐姐無父無母，和我還有那個混蛋一樣，都是爺爺奶奶撫養我們長大的。我們從小一起玩到大，那個混蛋喜歡焓靈姐姐，但他根本配不上，不過到現在他也沒有放棄。”涵兒拎起野兔，低著頭道：“我不反對你住在這，因為我雖然喜歡焓靈姐姐，但也不會那麽鐵石心腸，而且這也是焓靈姐姐拜托我的。不過，他不一樣，他根本就是一個畜生，一個禽、獸不如的畜生！所以，你一定要小心他，他已經開始喪心病狂了……”
默默的離開房間，羅熠躺在床上眼神有些怪異。
從涵兒的臉上，羅熠看到了恨意，甚至看到了殺意。
如果這個人不是他的哥哥，穆家的最後一個男性血脈，恐怕涵兒真的會直接殺了他——穆延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