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雨夜
“大哥，這小子什麽意思？”
羅烈一臉疑惑的回頭看向羅正陽，卻見到後者臉色凝重，眉頭深皺，臉上帶著化解不開的惆悵。許久，這才終於歎出一口氣，臉上堆滿了苦笑。
“也許今天晚上，也許，明天，或者後天，你很快就明白羅熠是什麽意思了。”
說完羅正陽似乎不願意再多說什麽，臉上無悲無喜，轉身走向主位，背影充滿了蕭索。
羅烈愕然，羅正陽的模樣看起來似乎一瞬間蒼老了很多，但是他卻什麽也不知道。堂堂羅家，出了眼前家主繼承人的問題讓自己這個能力過人的大哥毫無辦法之外，難道還有什麽事能難倒他？
隻是，如果羅正陽不想說的話，縱然是怎麽詢問，也是沒有結果的。
“既然沒事，那我就回去修煉了。明日一早，我會再過來的。”
說完，羅烈轉身離開，留下羅正陽一個人癱在椅子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麽。臉色一會難看，一會又舒緩，不斷變換著，似乎十分的糾結。
……
羅正陽提前給羅熠安排的房間就是曾經羅熠居住的房間，是一座獨、立的小院，位置略有些偏僻，卻也難得安靜。這麽多年以來，無論如何，這座院子始終都給羅熠留著，無論其他人怎麽說，羅正陽從來都沒有改變過心意。如今已經十年，到是真的又用上了，而且還是這座院子以前的主人。
看著院落裏一塵不染的樣子，院角的地方栽種了一棵垂柳，正是當年羅熠親手種下。如今十多年過去，這棵柳樹也已經有了相當的規模，投下大片的陰涼。
一切都入以往一樣。
羅熠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看不出他在想什麽。走過院子，伸手推開房門，房間裏的東西同樣沒有什麽變化，都是十分熟悉的布置，連位置都沒有怎麽移動。看得出來，羅正陽確實是費了一番心思。隻是，稍微想一下如今羅正陽的處境就能夠理解，原本他也沒有把希望抱在羅熠的身上，已經是看淡了自己的生死，隻是希望羅熠能夠回來與羅烈重認父子關係，繼承家主之位罷了。畢竟自己可以死，但家主之位不能落於旁人。
四周看了看，羅熠的心情並沒有太大的波動，轉身進入內屋，脫鞋上床盤腿而坐，瞑目養神。
不多久，敲門聲響起，藥材已經全部送了過來，包括他之前丟給羅烈的那株龍須草。
隨手翻了翻，自己需要的藥材一樣不少，而且並沒有在其中做什麽手腳，羅熠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
“等一下，我問你，在來的路上可有人問過你什麽？”
那送藥的家仆躬身正欲離開，卻忽然被羅熠叫住。
家仆想了片刻，回應到：“路上沒有，不過在藥房的時候大長老的兒子羅天少爺來過，說是檢查藥材。我也是從大長老的手裏接過的藥材，之外就沒有其他人了。”
聞言，羅熠眼神頓時一冷，隨機恢複如常。
“知道了，不要告訴別人我問過你的問題，下去吧。”
“是。”
看著家仆離開，羅熠的臉色頓時陰沉下來。
“羅天.……真是沒想到，動了心思的人竟然是一直以來表現得盡心盡力的大長老。哼，隻是他這個兒子卻有些不成器，這麽快就露出了馬腳。”
關上房門，羅熠重新將藥材攤開，仔仔細細的全部檢查了一遍。不多時，羅熠從其中將一株骷髏藤取出，丟在一邊，上麵隱約散發著一股極淡的香味。
骷髏藤就如其名一般，通體如骷髏一般灰白，沒有任何的味道，但是這株骷髏藤卻帶著莫名的味道。而且這種香味幾乎沒有，若是不仔細聞，根本察覺不到。但羅熠整日與藥材打交道，哪怕隻是看一眼，其中有任何的不對都能第一時間察覺。這種手段，根本不能給羅熠帶來什麽麻煩。
“用來迷神的東西，看來不是打算加害羅正陽，而是準備出手對付我。”
羅熠隨意的將每一株藥材都取出一份，丟在一旁，臉上帶著不屑的冷笑。
“不過既然你們想玩，那就好好玩玩罷了。”
說著，羅熠手掌一翻，頓時多出一株模樣怪異的藥材，直接丟入麵前的大堆藥材之中，雙手一揮，頓時湧起一股狂風，將麵前的藥材盡數攪得粉碎，汁液混合成一種奇異的紅色。隨機，光芒乍現，整個房間都頓時充滿了一股狂暴的氣息，刺目的光芒透過窗戶射出去，整個院子都陷入一片蒼白之中。
短短片刻之後，羅熠的麵前已經多了一團懸浮的猩紅色液體，靜靜的漂浮在那。
“去。”
手指一彈，那團猩紅色的液體頓時飛出，落入早就已經準備的瓷瓶之中。封口之後收入空間戒指內，隨即盤坐調息。而之前那些被羅熠挑出來的藥材，此時都已經化成了一團團黑色的灰燼，風一吹，頓時消散的無影無蹤。
院外，角落裏不知道什麽時候一個黑影已經站在那裏，旁邊的屋簷投下一團陰影，將其完全籠罩，看不清麵貌。
許久，人影才小心翼翼的離開，沒有帶起絲毫的動靜。
就在人影離開沒多久，羅熠所在院子的房門忽然打開，冰冷的眼神掃過之前人影所在的角落，冷哼一聲，重新將門關上，回到屋內。
是夜，月黑風高。
夏天的酷熱到了夜晚也隻是有稍微的減弱而已，仍舊悶熱不堪。四周回蕩著蟬鳴的聲音，幽暗寂靜，天空也被烏雲籠罩，狂風陡然大作，遮蔽一切的黑暗仿佛張牙舞爪的妖魔。不消片刻，大雨傾盆而下。
豆大的雨滴落在地上，不多久就在地麵上匯聚成一條條小小的溪流。
踏踏踏！
黑暗之中，忽然響起陣陣腳步落在水坑中的聲音。
一群身著黑衣黑褲的蒙麵人從羅家院外跳入其中，當頭那人一伸手，直接捂住了巡邏的子弟的嘴，明晃晃的刀光一現，鮮血四濺，隨著流水消散而去。
解決了巡邏子弟，當頭那人揮了揮手，後麵頓時走出一人，將屍體拎著藏入一旁的灌木叢中。本來隻是為了裝點院子的花草，此時卻成了隱藏屍體的好地方。
“不要驚動任何人，小心點。”
四周觀望了片刻，當頭之人聲音嘶啞道，隨即一群人領命，各自離開隱匿而去。偌大的羅家，此時已經被人完全潛入，卻無一人知曉。深夜的大雨將所有的一切都掩蓋，早已陷入熟睡的羅家人根本沒有想到，也許此刻自己的房間裏正有一個黑衣人在悄無聲息的翻找著什麽。
也許是多年的養尊處優，堂堂羅家竟然被人潛入，說出去恐怕也隻會被人當成一個笑話聽。
“吱呀——”
細微的開門聲在雨夜之中幾乎分辨不出，但是盤坐在床上的羅熠卻是忽然睜開了眼睛。
黑暗之中，以羅熠的目力清楚的看到了那小心翼翼潛入房間內的黑衣人。而對方似乎根本沒有想到這個房間還有人存在，隻顧著自己四處翻找東西，連動作都沒有太大的顧忌。卻沒有想到，此時就在他的身後，羅熠正一臉怪異的看著他。
“這年頭，偷東西的人也是越來越大膽了啊。”
心中怪異，但是羅熠卻沒有放過這人的打算。
黑暗之中，羅熠右手上一縷輕風忽的銳利起來，在黑暗中閃爍著淡淡的青色光華。
“去。”
口中輕念一聲，風刃頓時呼嘯而出。雖然看起來並不起眼，但風刃所過之處，連空氣都被切割出一道明顯的痕跡。
細微而且尖銳的聲音忽的響起，那正忙著翻找東西的黑衣人頓時一驚，渾身冒冷汗。剛回頭，眼前隻是依稀的看到一道不起眼的青色光華射來，手臂都沒有來得及抬起，風刃已經迅速掠過。而後，沒有傷到任何其他的東西，飄然消散，化作再普通不過的輕風吹拂。
黑衣人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著那盤坐在床上的人影。
“呃……啊.……”
滾動的喉嚨再發不出任何的聲音，一道細微的血痕從黑衣人的脖子上浮現，隨即鮮血狂噴，整個人都無力倒下，發出噗通一聲。
自始至終，羅熠的臉色都沒有絲毫的變化。對於羅熠而言，殺一個人，就跟踩死一隻螞蟻一樣的無所謂。人命的廉價，他比任何人都認識得更加清楚。
“髒了我的房間。”
不帶有絲毫感情、色彩的聲音響起，緊接著，羅熠的房間頓時湧起可怕的狂風。呼嘯的風刃席卷而過，擦著地麵家具的表麵而過，卻沒有傷到分毫。隻是地麵上的血跡與屍體，卻在這狂風中徹底吹散，被撕裂成灰燼，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就仿佛從來都沒有存在過一般，消失得沒有留下任何的痕跡。
做完這一切，羅熠的目光望向窗外。大雨滂沱，仍舊沒有絲毫停止的意思。
“大概，明天早上也不會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