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1 你缺啥了?可別告訴我缺愛。(慕寒來訪篇)
容澈瞥了雲寶兒一眼,那眼神真正的冷漠到底,看向雲月清,道:
“你問她做什麽?她不配罷了。”
起碼你是真心實意的,而她卻是不擇手段,令人厭棄。
此話一出,雲月清大笑,眼眸裏笑出了淚花,站著的時間越久,她越覺得自己頭重腳輕,她對著容澈一拜,說道:
“容世子,能聽到您這一句話,我也就放心了,也釋懷了,今日一別,不知道何時才能再見,世子日後,請多多保重。”
說完,雲月清黯然失色,她回身,往轎子那邊默默的走去。
她以後,不會再來江南了。
心好疼,頭好暈,她得回到轎子裏,等放下簾子,她要哭要鬧要暈都可以,隻是絕對不要再容澈的麵前,再丟一回人了。
身旁的侍女隻覺得自己胳膊上的重量越來越重,雲月清似乎將整個身子的重量都壓到了她的身上,眼見著雲月清支撐不住了,侍女想喊人來,卻又不敢。
好在,轎子不遠,雲月清是進了轎子之後,緩緩坐下,才閉上眼睛的,侍女見狀焦急得很,她伸手摸雲月清的額頭,滾燙如火,侍女心驚。
侍女從轎子裏出來,望著正與容澈說話的雲從文,她不敢插嘴,隻能讓轎夫快點抬轎回院子。
另一邊,雲從文和容澈說了幾句客套話,便派人護送容澈去官府了。
而雲寶兒,雲從文原本要將她送回她的院子去,這雲寶兒的舌頭勢必是保不住了,但是她好歹也是雲府的小姐,總還要給幾分臉麵的。
盡管心裏對雲寶兒厭惡,但雲從文終究沒有要抓著她不放。
隻是容澈走後,卻有一個侍女打扮的人衝到他的麵前,跪下便磕頭,說道:
“您是京都來的雲公子吧?奴婢有話要對您說。”
雲從文旁邊的侍衛當即要將她拖走,那侍女連忙說道:
“是關乎雲月清小姐和雲寶兒小姐的花。”
聞言,雲從文蹙眉,問道:
“關於月兒的?你說。”
那侍女抬頭,介紹自己的身份,道:
“我本是雲寶兒小姐身邊的貼身侍女,我的名字叫做小畫,您方才也聽見了,雲月清小姐非要問一問容世子對雲寶兒小姐的印象。”
雲從文淡淡的道:
“然後呢?”
這個問題,他是沒有想到。
小畫的眼神閃過一絲至極的哀傷,她的語氣是顫抖著的,她說道:
“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還請雲公子聽我慢慢說來。”
小畫瞥了雲寶兒一眼,平日裏高高在上的小姐,今兒也會這樣的趴在地上,真是是自作孽不可活。
小畫含淚說道:
“雲月清小姐來到府中,原本她隻要了一個貼身侍女,名為小春,但是不知道為何,小春被趕出雲月清小姐的院子,後來,小春來到雲寶兒小姐的院子裏。”
雲從文聽著,覺得裏麵像是有陰謀,便聽得越發仔細了,也對雲寶兒越發不喜了。
“她跟雲寶兒小姐說,她毀壞了雲月清小姐最為珍愛的衣裳,還說,她有辦法讓雲寶兒小姐參加雲月清小姐所舉辦的宴會,原本,雲月清小姐下了命令的,並不讓雲寶兒小姐參加宴會。”
雲從文暴怒:
“那個賤婢,毀壞了月兒的好衣裳?這府裏的下人可真的是膽大包天!”
她最珍愛的妹妹,竟然有人敢踩她的臉,他雲從文必要那個人百倍奉還!
小畫低著頭,繼續說道:
“不僅如此,雲寶兒小姐還命人,待雲月清小姐要見容世子的那天,為她畫上庸俗如青樓的妝容,在她的發髻上插滿金釵銀釵,務必要讓容世子以為雲月清小姐是個庸俗無知的人!”
小畫的這番話,可謂是誅心的了。
雲從文控製不住的脾氣,他向來待人接物都是做得極好的,但是在自家寶貝妹妹的問題上,卻是從來護著哄著,想不到,雲寶兒竟敢如此算計他家月兒!
雲從文語氣低沉,說道:
“這江南雲府,將來也不必存在了,都是一群丟人現眼的貨色!一個比一個不知道禮節,還有何存在的必要,不如男的女的都剃了頭發,做和尚姑子去!”
聽見雲從文這樣話,小畫的身子不斷的發抖,可再來一次,她還是要這樣做,為了她死去的姐妹們,報仇雪恨。
小畫的真心實意和淚流滿麵,並沒有讓雲從文對她刮目相看,相反,雲從文甚至覺得小畫這個侍女也不是什麽好貨色。
作為主人家的侍女,就應該安分守己,哪有在外客麵前告主人家一狀的道理?!
雲從文低著頭,看著小畫,質問道:
“你呢?為何要來同我說這一些話?!你是存了什麽心,這江南雲府不好,你自己能好得了嗎?”
小畫聞言,淚如泉湧,哽咽道:
“既然把這一番話都說出了口,奴婢還有什麽好與不好的………奴婢不過是一條賤命,生與死不過是小姐夫人一念之間。”
“隻是奴婢恨呀,恨奴婢們陪著寶兒小姐長大,辛苦伺候寶兒小姐一場,小姐卻同夫人,將奴婢們一個個的發賣出去。”
小畫紅著眼眶質問道:
“若是奴婢們有錯,奴婢被賣被打殺,也自然是心甘情願的,但是可恨,奴婢們並沒有做錯什麽事情,卻要因為小姐一句不喜,而落得那般淒慘的處境……”
琴棋書畫,到頭來,隻剩下她小畫一個了,這是何等的悲哀。
“雲公子,奴婢對著您發誓,奴婢今日所言,沒有一句假話,如若不然,天打雷劈,讓奴婢不得好死,再不然,雲月清小姐的貼身侍女,現在就在官府,您可以喚她回來問一問。”
聞言,雲從文默然,良久才問道:
“她去官府做甚?”
容澈去了官府,雲府夫人也在官府,月兒的貼身侍女也在官府,如今,當真是官府的多事之秋呀。
小畫咬牙說道:
“小春她自然要去官府的,那天,若不是我悄悄的去救她一命,她便如同我的那三個好姐姐一般,死於寶兒小姐之手,雲公子,小春是最好的證人!”
聞言,雲從文抬手,令人將雲寶兒和小畫一同綁了,等雲月清醒來之後,再做打算。
他家妹妹的事情,還是讓月兒自己親自處理吧,她向來是最有主意和脾氣的,若是他先打殺了雲寶兒,反倒令雲月清不滿。
沒有想到,這區區江南雲家的小姐,竟敢給他家月兒脾氣受,還設計了他家月兒,難怪月兒明明生病著,卻還要再見容澈一麵。
原是,昨兒被人設計了。
雲從文氣得臉色發青,但想起雲月清還在生病中,大袖一揮,臉上漸緩,便喃喃道:
“還是看看月兒吧,她還在發燒,走的時候身子又不穩,隻怕今晚是難熬了,恐怕要燒上一整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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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與容澈談完話的七慕,心煩意亂,便索性沒有去找大福,而是自己從府牽走一匹馬,直接北上!
那時候,她還沒有具體的想法,不知道為何,就是偏偏想往北邊走,後來,等出了江南城的城門,麵對著荒郊野外,她才想明白了。
原是京都在北邊,他在北邊,所以,她才會想往北邊走的吧。
想明白之後,七慕的心緒也漸漸的安定下來了,她清楚的知道,光憑著一匹馬,她是到不了京都,衝動之後,七慕駕著馬,便想要回去。
隻是到了城門口,城門已關,卻是又進不去,七慕無奈傷心之下,索性在附近找了一個草垛子,便躺下休息了。
可能是太累,也可能是被下藥了,等她醒來,卻是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鏤空的雕花窗射入細碎的陽光,身下是一張柔軟的木床,身上是一床錦被,鼻尖有花香的氣息。
七慕側過身,一古琴映入眼簾,銅鏡置在木製的梳妝台上,滿屋子都是那麽清新閑適,又不失奢華富貴。
七慕感到一陣頭疼,便微微眯眸,歎氣道:
“這是哪裏,難不成是大福他們找到了我,然後把我接來了,這裏難道是客棧嗎?”
七慕如此想著,便喚道:
“大福。”
七慕喚了幾遍,竟然無一人回答,心下頓時覺得不安,若是大福找到了她,此刻大約是要守著她醒來的。
又或許,是大福去給她煮粥喝了,大福一向是最貼心的………
千萬種可能,在七慕的頭腦裏浮現,她略在床上坐了一會兒,便起身,要去屋子的外麵看看。
隻是七慕將地上瞧了好幾遍,她那雙繡花鞋卻是不見了,雖然說因為她到城外去了一趟,下地走了幾步路,那繡花鞋基本已經髒了,也不能再穿了。
但此刻沒有,卻很是不方便,左右為難中,七慕咬牙,直接光腳下地,地板冰冷,卻也有種不同的舒服。
七慕走到門邊,將門打開。
不曾料想,門一打開,門的兩旁便站著兩個黃衣侍女。
既然有人,為何方才不答?來意不明呀………七慕暗中微微蹙眉,卻見那兩個侍女轉眼就要將門合上,她們隻是道:
“葉姑娘再等等吧,此刻不能出去。”
七慕冷笑一聲,道:
“為何?”
腳是她的,她想走,還不能走了?可笑!
黃衣侍女不答。
七慕壓著怒火,又問道:
“你們是什麽人,為何關押我在此?”
黃衣侍女還是不答。
但遠遠卻傳來一個嬌柔的女聲:
“我不是關押你,而是幫你。”
七慕提起精神,看著門外的兩個黃衣侍女的身影,她們對著來人福身問候,隨即,門開了,一位長相美麗、舉止端莊的女子走了進來。
她穿著身穿淡綠色的長裙,袖口上繡著牡丹花,銀絲線勾出了幾片祥雲,胸前是寬片錦緞裹胸,頭上斜插碧玉龍鳳釵,站在七慕的麵前,氣勢如虹。
那女子悄然從頭到腳的將七慕打量一番,見到她沒有穿鞋的腳丫,輕笑一聲:
“來人,給這位姑娘一雙合腳的鞋子。”
聞言,七慕的內心微惱,麵上卻是不顯,在這女子打量七慕的時候,七慕也將對方打量了一遍,但是發現,自己在外表上,幾乎是處處不如的時候。
七慕也起了幾分好勝的心思,她很不喜歡麵前的女子,看著比她大一些的年紀,麵上好心送她鞋子,實際上卻是來打壓她的氣焰,嘲諷她粗鄙!
七慕微微一笑,與那女子對視,說道:
“再沒有鞋子,比我自己穿慣了的那一雙合腳的,還是請這位小姐把我自己的鞋子還給我吧。”
那女子聞言,眼眸裏跳動著一小簇的火焰,她也笑道:
“姑娘這話不對,再合適的鞋子,穿壞了也是要換的,更何況,你的那一雙鞋子很是普通,滿大街上隨便找找,便有一模一樣的。”
“既然如此,再換一雙,有何不妥當?姑娘信我,隻要將新鞋穿一些日子,舊鞋便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黃衣侍女遞來鞋子,那女子微笑著望著七慕,請她穿上。
七慕瞧了一眼新鞋子,粉鞋精致小巧,鞋頭微微上翹,鞋邊上有刺繡,繡著粉紅的芍藥。
七慕腦海中靈光一閃,抬起眼眸看那女子,她衣裳上的牡丹熠熠生輝,七慕輕笑,芍藥和牡丹?這是在輕賤誰呢?
牡丹有花王之稱,而芍藥,則是花相,前者為君,後者為臣,這原本是人想出來的,人為百花定義的。
原本,七慕並不在意,隻是現在,她卻不得不稍微重視一番了,她微笑著,將鞋子拋回黃衣侍女的懷中。
見狀,黃衣侍女看了那女子一眼,便靜靜的退下。
七慕低垂著眼眸,若有所思的道:
“新鞋舊鞋,好看不好看,好穿不好穿,隻要穿鞋的人才知道不是嗎?”
七慕抬起頭,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容,又道:
“至於小姐你,何必跟一雙鞋子過不去,那不過是死物罷了,算不得什麽。而連一雙鞋子都要放在心上的小姐你,不覺得自己甚是丟臉嗎?”
那女子聞言,輕輕的蹙眉,她往七慕這邊走了一步,衣裙搖擺,牡丹花開,甚是好看,她的聲音嬌柔而暗含冷清,道:
“葉姑娘,你在說些什麽?鞋子而已,何故為其思索良多?”
七慕緩緩站起,她雖然年紀小,尚未及第,可是這幾年養得好,身量卻是高了不少的,基本能與那女子平視,七慕笑道:
“蘇小家,你又到底想與我說一些什麽?鞋子而已,合腳不合腳,舒適不舒適,你又何必在意?難不成,是看上我那雙繡花鞋了?”
聞言,蘇雲儀微微有了怒意,旋即卻笑了出來,她轉身而坐,黃衣侍女上了茶水,她輕抿一口,才道:
“他不曾提及你,但我想來,能得他的青眼,你必然聰慧,葉姑娘,你果然沒有讓我失望,隻可惜,你草根出身,就如一雙普通的繡花鞋一般,定然到了最後是毫不起眼,直至被拋棄的。”
七慕看著蘇雲儀,她精致的打扮,她從容的語氣,無一不彰顯著她身後的勢力,正如她衣裙上的牡丹花,那樣的高貴。
她便是從那一朵牡丹花,猜出她的身份的。
牡丹為國花,是隻有一國的皇後才配用的花,而東華帝國卻有特例,東華帝國的第一世家蘇家的嫡出女兒也有資格。
東華帝國存在千年,皇室為顧氏一族,而顧氏所娶的皇後,千年以來,竟然都是蘇家的女兒!
因此,前前前任的皇帝便口諭:蘇女為貴,可用牡丹花色。
蘇雲儀正是蘇家這一代的嫡長女,七慕的眼眸深處閃過一絲暗淡,曾經顧南瑾還沒有離開梧桐鎮的時候,他身邊有一個人,神醫慕寒。
他私下裏,曾經與她悄悄的提及了幾回,雖然話語含蓄,可是她又不是傻子,自然聽出來了慕寒的意思。
那意思就是告訴她:蘇家顧家世代聯姻,一為帝,一為後,這是千年的規矩,不容打破。
而她也悄悄的了解過,蘇家現如今的這位嫡長女蘇雲儀,的確是容貌美麗,才華出眾,端莊大氣,配得上一國後位。
然而,這關她什麽事情了?她是自由戀愛,連家中爹娘都沒有幹涉,憑什麽一個外人來跟她耀武揚威?!
“蘇小姐,您屈尊來這裏,就是為了找我說這些話的嗎?”
七慕眼眸裏笑意盈盈,顧南瑾曾經說,歡喜於她,想來,這位蘇小姐怕是拿不下顧南瑾,才轉而來找她的,當真是失了大家閨秀的風範。
蘇雲儀聞言,眼眸微垂,掩住了眼底的所有情緒,過了一會兒,才抬眸說道:
“聽說江南風水好,便來看一看,路上偶遇姑娘你露宿野外,秉著一顆慈悲的心腸,這才將姑娘安置於我的別院中,還請姑娘不要見怪。”
七慕赤著腳搖動,半點沒有拘束,說話鋒利,道:
“有何可怪,您自作多情,想要表演,我便配合配合?日後,說與我家顧郎,也是一樁笑談。”
顧郞?
屋簷上,一襲玄衣,迎風而動。
蘇雲儀聽聞,臉上卻是不太好看,任她穩如泰山,也看不慣七慕這副跋扈的模樣,她忍氣問道:
“姑娘,這是有了情郎,還是嫁了人的?”
慕寒還說這個葉姑娘,是個很聰明的人物,如今看來,與煙花酒樓裏的花魁有什麽兩樣………
蘇雲儀氣得頭頂幾乎冒煙。
七慕想了想,答道:
“不是情郎,也是不是夫君,隻是當麵說他歡喜於我的人罷了。”
七慕回憶著,好像顧南瑾沒有說過要娶她的話,他隻是說,喜歡她罷了,倏然,七慕有些失落,連眸光也暗淡了。
不過麵對著蘇雲儀,七慕還是笑著補充道:
“想必,那種兩情相悅的歡喜,蘇小姐是不懂的吧?”
見七慕處處針鋒相對,蘇雲儀氣僵了,緩了緩,卻是歎息道:
“葉姑娘,我在我的麵前這樣說也就罷了,若是在外頭,你的名聲便要不好了,日後,還是不要再說這樣的話了。”
七慕輕笑:
“蘇小姐若是不問我,我也不會說這些話呀。”
當真是可笑。
”你家既然世代耕田經商,那你便嫁個門當戶對的人家,你這樣爽快的性子,不知道候門的深淺,更何況,你怎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