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五章 耀哥兒
黃連麵無表情的聽著大家對他的表揚,他沒有什麽特殊的表示,甚至還蹙了蹙眉頭,說道:
“不過是陽陽央著我說故事罷了,既然東家來了,那東家便接著講下去便是。”
對於黃連的不耐煩,七慕隻是笑了笑,隻是覺得黃連的性子很倔強,而陽陽,卻是倏然爬上黃連的床,一疊聲的喊他黃連哥哥,撒嬌道:
“那不是黃連最厲害了嗎?你什麽都會,那本書好難的,我都看不懂幾個字,還是黃連哥哥最好啦。”
黃連看著近在眼前的黃連,看了看他的腳,眼眸裏頗有些嫌棄的意思,他說道:
“下去,陽陽你還沒有洗腳,怎麽就上我的床來?還有沒有禮貌了呀?”
陽陽似乎對於這樣的話聽得多了,自然也就習慣了,他笑嘻嘻的說道:
“不髒的,我一直穿著鞋子。”
陽陽說著,還特意舉起腳丫給黃連看,他的腳底確實是白白淨淨的,但是鞋子穿得久了,難免會有一點點的味道。
瞧著黃連發青的神情,七慕笑了笑,趕忙說道:
“陽陽,快下來,你黃連哥哥都受不了了。”
七慕伸手去抓陽陽,陽陽卻靈活的跑到了黃連的背後,他做了一下鬼臉,說道:
“黃連哥哥是最好的,才不會嫌棄我呢,姐姐你快走,我和兩個哥哥一起玩,我還要跟黃連哥哥說悄悄話。”
見狀,七慕無奈了,但他看見黃連眼底的一抹笑意,很淡,不是輕易能夠察覺得到的,但是卻是真實存在的,七慕樂嗬了。
她把書本放下,對著陽陽招手,說道:
“過來,姐姐再抱一抱你,就要走了。”
陽陽眨了眨眼睛,隻見黃連推了他一下,他才慢慢吞吞的走到七慕麵前,七慕一把抱住他,便開始打他很有肉感的屁股,七慕開玩笑道:
“得了,才跟你黃連哥哥待了多久,這就要叛變了呀?明明前兩個月還鬧著非要和我一起睡覺,現在我連你屋子都不能待了呀…………”
陽陽倒是很配合的假裝哭嚎,他囔囔道:
“姐姐,我錯了,我這不是怕你把我抓走,不讓我在這裏坐著嗎?我自己的床涼涼的,我喜歡黃連哥哥的床,暖暖的。”
黃連的額頭劃過黑線,這小屁孩說什麽胡話呢…………他的體溫可比他高多了,平日夜裏,他半天都睡不暖的床,這個胖團子一來,馬上就暖和了。
七慕又和陽陽鬧了一會兒,直到她覺得她應該離開了,不要影響孩子們睡覺,她才輕輕的說道:
“陽陽,還記得你耀哥哥吧?”
陽陽歪著腦袋想了想,說道:
“是長房的那個哥哥?他很會讀書,爺爺奶奶都喜歡他。”
七慕摸了摸陽陽的頭,說道:
“對了,就是那個耀哥哥,他現在也在這個鎮子上,姐姐明天要去接他,等他來咱們店裏做客,你一定得好好的招待人家,行吧?”
陽陽點了點頭,道:
“好,那他明天什麽時候來?等耀哥哥來了,我就跟他介紹黃連哥哥和小源哥哥。”
陽陽的眼神裏有一點小小的得意,七慕看了,又是無奈,又是歡喜的,反正現在這個胖團子很得瑟就是了。
“好了,下來,你黃連哥哥和不和你睡,我不知道,但是你一定得洗完澡、洗完腳,經過別人的同意,才能上別人的床。”
說著,七慕就把陽陽拉出去了,準備好好的給這個胖團子搓一頓,將要出門的時候,七慕又回頭和小源、黃連說道:
“你們待會洗洗,也睡啦。”
小源微笑著點頭:
“是,東家。”
黃連則微微點頭,表示知道了。
陽陽又開始囔了起來:
“姐姐,我也要自己洗。”
七慕霸道的回答:
“我今兒有空,剛好幫你洗洗,陽陽放心,姐姐一定給你搓白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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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徐成早早的就帶了一隊府兵來,而七慕和常勝收拾完畢,兩邊人馬一匯合,便浩浩蕩蕩的出發了。
七慕一行人走了挺遠的路,幾乎是到了鎮子的邊緣,徐成才指著前方的一片房子,說道:
“那育才私塾,就在裏麵,在最裏麵的房子裏。”
七慕瞧著那兒,破爛而淩亂,隻覺得不是什麽讀書的好地方,還不如她的店,雖然到了飯點的時候要吵鬧一些,但是整體的環境還是很不錯的。
再說,平日裏大福貼心,對讀書的孩子們那是經常性的開小灶,把陽陽他們養得跟球一樣。
“走吧,我們進去看看。”
七慕對著徐成說道,又想了想,轉頭看向常勝,補充道:
“常勝,我也不想一進去就動刀動劍的,顯得我仗勢欺人。”
雖然她挺想仗勢欺人的,但做人還是要低調,留些底牌,免得被敵手看破了。
“你先帶著大家夥留在外麵,若是半個時辰之後,我和徐成還沒有出來,你派個人去店裏報信,說我們今兒要是沒有回去,便讓知府再派些人過來,然後自己就帶人進來找我們便是。”
七慕說了一通的話,常勝明白倒是明白了,隻是他不明白為啥要搞得這麽麻煩:
“東家,咱們人夠多了,直接闖進去找人就是,幹嘛還要費那些功夫。”
七慕淡淡的回答道:
“強龍不壓地頭蛇,也不知道裏麵到底是做什麽的,他們又有多少人,咱們還是謹慎一些才好。”
徐成也附和七慕,對著常勝勸說道:
“東家說得有道理,萬一這個村子是同流合汙,那我們人全部進去了,出了什麽問題反而麻煩了。”
見七慕和徐成態度一致,常勝便答應了,說道:
“好,那你們快去快回,超過半個時辰,我就派人去通信,再去救你們。”
三個人說定了,徐成便帶著七慕去往育才私塾,他們越往裏頭,越是靜悄悄的,七慕覺得這氣氛很是不正常,明明也是一個小村落,怎麽一點人氣也沒有?
七慕提著心,問道:
“徐成,你不覺得怪怪的嗎?”
徐成臉色嚴肅的點頭,一邊警惕的看著四周,一邊回答道:
“是挺奇怪的,但是我上次和常勝一起來的時候,也是這樣的,隻是這次更加的安靜了。”
七慕“哦”了一聲,她踮起後腳跟,小心翼翼的避開地上的汙泥,問道:
“還要走多久?我瞧著,越王裏頭走,就越是肮髒,這隻怕平時都沒有人打掃的,真是邋遢。”
徐成應了一聲,與此同時,他倏然看向遠方,那座他和常勝曾經來過的小房子,徐成有些疑惑的說道:
“似乎人都在那邊呢。”
七慕沒有聽清楚,問道:
“什麽?”
人都在哪裏呢?
徐成搖搖頭,說道:
“到了就知道了,我們先過去吧。”
等到了傳說中的育才私塾,七慕的肚子已經餓得不要不要的了,這會老早就過了中午。
七慕看到一塊放在牆邊的牌子,上麵有著模糊不清的字,她念道:
“育才學堂?咦,不應該是私塾的嗎?”
學堂是四海八方的人都能讀,但私塾則一般是一個家族或者一個村莊所有,她記得,耀哥兒上的是私塾,也不知道張春草是怎麽把他弄去的。
徐成倒是不在意這個,他說道:
“大約是改名了吧。”
七慕往前張望了一下,喃喃說道:
“好像人都在前麵,在喊價格……………這是在拍賣什麽嗎?”
徐成起初臉色淡淡的,但是他隨後想到了什麽,便一下子拉住七慕的手,焦急說道:
“東家,糟糕了,可能出事了。”
七慕不明所以,被徐成拉著跑,隨後,徐成放開她的手,她便自己跑了,便跑邊問道:
“出什麽事?是不是昨天你們發現什麽了?”
徐成含糊不清的說道:
“是,去了就知道了。”
他在慶幸,還好他們來得及時,不然耀哥兒的以後就真的全部毀了。
…………
遠遠的轉來壓低了的惡心聲音:
“接下來是我們的壓軸,小耀子,他正好六七歲,身上的皮膚也白嫩細膩,人又是去了的墨先生最為喜歡的聰慧機靈,還是一個童子咧,買了他那是絕對不虧的,那味道肯定是好的。”
一個臨時搭起的高台上,跪著一個被狗鏈綁著的孩子,那孩子的身上隻穿了一件薄薄的褻褲,在這麽冷的天氣裏,他的皮膚凍得青紫,但那雙倔強的眼睛,卻是死死的盯著人群裏看,絲毫不肯低頭。
七慕看到這個孩子的第一眼,她就肯定了,這個孩子肯定就是耀哥兒了,雖然她從來沒有見過耀哥兒,雖然原主也很久沒有見過耀哥兒了。
但是原主對耀哥兒記憶最深刻的,便是他的那雙眼睛,不是因為好看,更不是像黃連一般的特別,而是因為,耀哥兒的眼睛裏總有什麽東西。
從前是不落於人後的驕傲和底線,而是則是帶了一點黑暗色彩的不服輸。
是的,那就是不服。
七慕和徐成的倏然到來,打亂了育才私塾的這一場盛宴,剛才“介紹”耀哥兒的那人,質問道:
“你們是什麽人?!怎麽會來到這裏?!”
頓時,氣氛變得緊張,所有人都看著徐成和七慕兩個人,仿佛他們是怪物一般,又好似下一秒他們就會把七慕和徐成兩個人打倒肢jie摧毀。
七慕壓下氣喘,問了一句:
“你們是什麽人,我們自然就是什麽人,大家都是帝國的子民,有什麽不一樣的?你問我們來這裏做什麽,那你們又來這裏做什麽?”
七慕說了許多的廢話,但眼神卻一直在悄悄的打量耀哥兒,如今的耀哥兒,以及臉龐白淨,他是那種生下來就不曾做過農活的人。
隻因為他是長房長子的第一個孩子,而且,他本身又是極為聰明會讀書的,大家都盼望著他能夠改變這個家族的命運。
葉家,曾經也是輝煌過的。
七慕的目光落在男孩纖細脖子上的狗鏈,那鐵已經斑駁了,卻依舊牢牢的鎖住他。
倏然,那個男孩子和七慕對視了一下,他的眼裏充滿了不可置信,他張了張口,似乎是想要說什麽,但最終隻是緩緩的搖了搖頭。
“何苦………要來……………”
七慕想上前去解救耀哥兒,但被徐成拉住了,同時,那個拍賣者緊張又充滿威脅的說道:
“你們兩個立馬離開,再不走,就準備去喂大狼狗吧。”
徐成高聲應道:
“我們並無惡意。”
拍賣者蹙著眉頭,揮了揮手,說道:
“晦氣,趕緊走。”
徐成拉著七慕,生怕她有什麽不好的舉動,他望著周圍這麽多雙眼睛,他覺得陰森得很,可偏偏又得帶著耀哥兒一起走,倒是不那麽容易了。
但是徐成沒有想到,七慕倒是大大方方的拿出錢袋子,丟到對麵,然後指了指高台上的耀哥兒,說道:
“我要他。”
有人撿起錢袋子,又被其他穿黑衣服的人搶過去,他們掂量了一下份量,又打開看了看,竟對著拍賣者點了點頭。
拍賣者見狀,忽然改口,說道:
“你要買這個孩子?”
七慕微微抬起下巴,語氣帶著一絲傲,像極了被慣壞的大家公子,說道:
“對,他長得不錯,正好買回去給我倒洗腳水。”
聞言,眾人皆是低低一笑,誰會出大價錢買一個細皮嫩肉的家夥去倒洗腳水?若是他們買了,不得將那家夥的筋骨都折騰斷,那就算是他們輸了。
氣氛越發詭異。
徐成倒是配合,他苦口婆心的勸道:
“公子,這不好吧?那錢袋子裏的錢可以買十幾個這樣年紀的奴才了,咱們得講講價。”
此話一出,七慕還沒有說話,倒是那拍賣人先說了:
“誰說那錢袋子都夠買我們小耀子了?我們小耀子那可是頭牌,腹有詩書氣自華,很不一般,那錢袋子最多隻能是付個定金而已。”
這回,七慕也驚訝了,她給出去的銀子有二十多兩,就像徐成說的,二十多兩銀子買一個耀哥兒,那決定是她虧死了好吧?
就是花樣年華的大姑娘,不過也才五兩銀子就有一個,更何況是一個小屁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