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五章 一件私事
京師。董國公府邸。
燈火通明的董國公臥房,四名衛士手持利刃,麵牆站立。
管家老婆的聲浪一浪高過一浪,終於其中一名衛士,再也忍不住撲哧笑了出來。
隻見他緩緩轉過身來,如閃電般繞場一周,另外三名武士立刻被他點住了穴道,真地變成了呆立在那裏地木頭人。
那名武士撕下麵具,露出藍月那英俊的臉龐。
原來那日在金光寺大智上人地密室中,藍月共收地兩枚麵具,其中一張便是三十多歲中年文士地那模樣,另外一張便是現在這一張,乃是一個二十多歲麵色黝黑的武士模樣。
藍月輕手輕腳走到床前,手指一揮,隔空點了管家婆娘的穴道。
聲浪瞬時間消失,臥室頓時清靜了下來。
李景隆發現不對,翻過身來時,正看見藍月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頓時嚇得魂不附體。
他眼睛圓睜,剛要張開嘴巴,見藍月對他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便又老實起來。
用手指勾起一件衣袍,扔在李景隆身上。
由於外麵的武士離得較遠,藍月並不擔心有人聽到他們的談話。
隻見他壓低聲音,對李景隆笑道:“好久不見你的功夫還是沒有長進啊!”
李錦隆苦著臉說道:“你是不知道我現在有多忙有多累,所以你剛剛看到的隻是我的三成功力……”
“品位也還是那麽低,隻要是嗓門大的都符合你的胃口。”藍地這一段話語,立刻拉近了二人的距離,仿佛又回到了過去兩人一起風花雪月、追風逐蝶的日子。
李錦隆也消除了緊張感,因為他從藍月的身上沒有感到殺意,頓時腦筋又活躍起來。
他裹著長袍走下床榻,找張椅子懶懶的坐下,“兄弟,你這一趟來京師不是專程來殺我的吧?你的性格我清楚,你要殺我早動手了,我也不能活著和你說話。”
藍月眉毛一豎:“哦,你覺得我不該殺你嗎?還是沒有這個能力,不敢殺你?”
“你這話說的,咱們倆多少年的兄弟又是發小……”
藍月冷笑道:“發小倒是真的,兄弟可就未必了,我和沈追星劫牢的事難道不是你告發的嗎?”
“兄弟……我有難處啊……”
“單憑這一條,我就該讓你死一萬次。”說完將左手一揮,遠處的一根點燃的蠟燭突然間像被利刃所割,從中間斷開,正要落地之時,緩緩伸開右手,那跌落的蠟燭突然改變方向。飛到藍右掌之間。
李景隆一下子被這一手給震懾,這種超凡入聖的武功,已經超出了他的理解範圍。
李景龍眼珠一轉,完全放棄了硬拚的想法,站起身來,從櫥櫃中拿出一壺酒來,先給自己斟了一杯,又給藍月倒了一杯,“兄弟相見,先喝杯酒,敘敘舊,過去所發生的一切都是我的錯,喝了這杯酒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說完,抓起自己身邊那杯酒,一飲而盡。藍月冷冷的看著李景隆,半天沒有說話,隻把李景隆看得渾身發毛時,藍月才抓起酒杯,一飲而盡。
李景隆舒了一口氣,坐在椅子上暗中觀察藍月的變化。
藍月一口入喉,眉頭微微一皺,拿起酒壺。給李景隆和自己各倒了一杯。
“好事成雙,再喝一杯,如何?”
李景隆頓時臉色微變,支支吾吾的說道:“剛才……不是剛剛……還那個了嘛,太醫說不能馬上喝太多酒,…… 會影響……功力!”
藍月見他憋了半天,居然編出這麽一個理由來,又好氣又好笑,“看來你這杯酒我應該替你喝了。”說完拿起李景隆的酒杯,滿飲了下去,又似乎覺得不過癮,提起酒壺,將壺中酒一口氣吸得幹幹淨淨。
隻見藍月臉上金光一閃,眼中神光閃動,目光炯炯的盯著李錦隆,半晌說道:“果然是好酒,隻是有一點你說錯了……這酒喝了能夠增加功力。”說完突然伸出左手一直點在李景隆的啞穴上,右手一拳狠狠的打在對方肋骨上,隱隱傳來哢嚓一聲,頓時斷了兩根,李景隆疼的臉都變得行,偏偏又叫不出聲來。
藍月晃了晃手中拳頭,朝李景隆笑道:“怎麽樣?我沒說錯吧?喝了你的酒會讓我功力大增!不信再來一下試試。”
李景隆口不能言,忙舉起手來,擺手製止。
哪知道他這一抬手又空出另一邊來,藍月又是一拳搗了下去。
這一拳打在李景隆肝髒部位,頓時疼的他眼淚鼻涕一起掉了出來,嘴裏哇的一聲,又吐出一口黃水。
“知道我為什麽要打你嗎?”
李景隆聽了先是搖,搖頭後又點點頭。
藍月拿起那把酒壺,在李景隆麵前晃了晃:“你居然想用這種暗藏機關隔層的酒壺來請我,你以為你喝了第一杯,我就會以為酒中沒有下毒嗎?”
“還有你真的以為你那點毒能夠毒死我嗎?”
藍月用雙手一搓,那把精美的瓷器酒壺頓時變成了粉末。
李景隆雖然口不能言,但臉上卻露出了痛苦和哀求的神色,不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巴。
藍月伸手解開了他的啞穴。
李景隆終於再次可以說話,他用沙啞的嗓音低聲說道:“小人服了,大哥你以後有什麽事盡管吩咐,我絕無二心……我就是你身邊的……一條狗……”
藍月仔細的看了看他的眼睛,搖了搖頭:“你在話語中暗藏了五分的真誠,還有五分的狡詐,說到底你還是懷有僥幸心理,以為下一次或許你能夠逃過我的手掌。”
“但是你錯了,就算你躲進皇宮,我也隨時能夠殺了你。”
見李景隆露出不太相信的眼神,藍月說出了朱元璋死前的那天晚上,乾清宮的所有布置。
李景隆驚恐的睜大了眼睛,因為當時他也去了現場,藍月說的一點不差。
在他的眼中,藍月已經成了鬼魅般的存在。
這一次李景隆徹底服了。
“大哥……有事您盡管吩咐……赴湯蹈火……”
藍月用手製止他再說下去。
“跟我做事不需要你赴湯蹈火,將來還會有你的好處。眼前就有兩樁事情,一件是公事,一件算是私事。”
李景隆露出了仔細傾聽的神色。
“這件公事便是要你想盡辦法,保證燕王朱棣能夠平安回到北平。”
李錦隆忙不迭的點了點頭。
“還有一件私事,隻和你有關……”說著藍月使出傳音入密的功法,使自己接下來說的話,完全進入李錦隆一人耳中。
李景隆聽完,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但一看到凶神惡煞般的藍月,隻好緩緩的點了點頭,被迫同意他這匪夷所思、不可理喻的要求……
浙東海邊,一個三麵臨海的地方,此地隸屬於大明台州府,有一個好聽的名字叫做太平。
太平這個地方地形獨特,就好像一個站立在海邊的人,突然將一隻手使勁伸往東邊,隻是這隻手並沒有離開身體,所以,它並不是一個島。
有人說,當太陽升起時,中土大陸第一個被陽光照耀的地方就是這裏。
這一天的早晨,天剛剛亮,也就是第一縷陽光剛剛照射到太平時,本地的漁民張老爺子帶著他的孫女張秀靜,來到海邊,靜靜的看著前方。
秀靜用手一指遠處,“爺爺,已經好幾天了,那個人怎麽還是在站在那裏一動不動?他在尋找什麽?是要成仙嗎?還是在海的那一邊有他想見的人?”
老張頭歎了一口氣,“前幾天我便過去勸過他,怕他想不開,想拽他過來,哪知道這個孩子就像生了根一樣,拽不動,我真懷疑它是長在海灘上的一塊石頭。要不然海水漲潮時,明明已經將他淹沒,可等落潮時,他還活生生的站在那裏?”
“爺爺要不我去勸勸他?老是這麽站著,總有一天會死在那裏的!”
“爺爺不是不讓你去,你忘了你爹是怎麽死的嗎?那一年有一個人蹈海自盡,你爹去救他,沒想到那人死命的抱住你爹……人都說一個人臨死前的力量是最大的,你爹那麽好的水性,居然被他緊緊纏住,最後被淹死在海裏,至今連個屍體都找不到!”
“爺爺,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爹為了救人而死,或許死後能夠化身為神,伺候在媽祖娘娘身邊呢?”
張老爺子歎了一口氣,看了看自己這個心地善良的孫女。
“好吧,我陪你一起去,你和他說話,我在一旁站著,有什麽不對的地方就趕緊跑,跳到海裏也行,你水性好他或許抓不到。”
“爺爺你怎麽這麽說話?好像那人是個水怪似的!”張秀靜撒嬌的說道。雖然已經有一十五歲,到了可以嫁人的年紀,但在爺爺的麵前還跟小孩子一樣。
爺爺帶著秀靜趟著水往海灘走去,走到那人身邊時,海水已經到了腰間。
快到那人身邊時秀靜讓爺爺呆在一邊,自己走了過去。
他還是第一次近距離觀看這個人的模樣。
此人站在這裏,也不知過了多少天,身後背了一把劍,渾身濕漉漉的,頭發上還掛著一絲海草。
雖然滿身泥汙,但秀靜還是可以看出那是一個和自己年齡相仿的長得極為清秀的一個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