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一個條件
店家是個不苟言笑的中年漢子,聞言一聲不吭地搬來一個低矮凳子遞給沈追星,同時點燃爐火,將一大盆喂好的牛肉放在一旁,伸手夾起幾片牛肉,便在鐵篦子上烤了起來。
沈追星驚奇地發現那店家居然是自接用手在鐵篦子上烤肉,不禁好奇,再仔細一看,原來那漢子地右手齊腕而斷,卻安上一把明晃晃地鋼叉!此刻正熟練的翻動烤肉,居然毫無違和感。不過,沈追星知道,這把鋼叉殺起人來應該更不含糊。
此時又一個身材豐滿地青年美婦走進來,給沈追星和李芳遠倒上大麥茶和米酒。從沈追星地角度看來,此女膚色雪白,臉部輪廓精美之極,應該是個絕色地美人。
李芳遠把手一揮,二人默默退下。那女子轉過身往回走時,沈追星看到了她另外半邊臉。仿佛一個淘氣的孩子在雪白的宣紙上肆意灑墨胡亂塗鴉一般,那女子原本應該是雪白完美的另一側臉頰居然布滿了刀痕。
沈追星不由得吃了一驚,同時心裏暗叫可惜,替那女子難過,心想一定有驚人的可怕事情發生在她身上。
李芳遠眼睛一直看著店家兩人關門離去才笑道:“誰能想到橫行朝鮮半島,殺人如割草的陰魂雙煞會在遠離家鄉千裏之外的海島上,烤肉買酒呢?”說完用那條沒有受傷的的手臂才給沈追星斟上滿滿一大杯米酒,並舉起酒杯,正色道:“李芳遠謝過盛兄弟救命之恩!他日如有所需,整個朝鮮都會聽從你的調遣!”
沈追星一開始還手持酒杯一臉正色的聽著,哪知聽到最後一句,沒忍住,“撲哧”一下一口酒噴了出來,邊咳嗽邊喘氣笑道:“你就是這樣感謝你的救命恩人的?想把我活活笑死?!”
李芳遠手持酒杯站在原地進退不得,有些生氣卻又不敢發作,隻得尷尬笑道:“不知何事惹盛兄弟發笑?”
“李兄反問得有趣!”沈追星放下酒杯道,“李兄剛才提到整個朝鮮國,好像你已經是朝鮮王似的!可是據我所知,李兄非但不是朝鮮世子,更是受到排擠被打發到這海外島嶼,遠離朝鮮的權力中心,手無兵權,現在更是受到世子以及前朝王氏舊臣和日本人三方勢力的算計和暗殺,剛才還差點送了性命!你老兄居然還能洋洋得意的對我誇口說什麽將來能夠統治朝鮮,我能不笑噴嗎?還是多吃點烤肉實惠點!”說罷沈追星夾了一塊烤到七分熟的牛肉蘸上醬料,放到嘴裏大嚼起來,樣子輕鬆愜意。
李芳遠畢竟是心機深沉的人物,怒火隻是從心頭一閃而過,隨及明白過來,沈追星正在施展高明的心戰來試探自己的深淺,如果自己應對不當立即會落在下風,受到沈追星的輕視,進而會失去沈追星乃至於將來大明朝對自己的支持,忙氣沉丹田,頓時頭腦清晰起來,笑道:“都說凡是不能夠隻看表麵和現在,而要透過現象看本質,更要看到將來!”
說到這裏,李芳遠再次舉起酒杯與沈追星碰了一下,看到沈追星喝了一口後自己一飲而盡,長長舒了口氣才道:“好酒!雖然口感略微酸辣,但正好可以去掉烤肉的油火之氣。”忽又好像想起什麽好笑的事的樣子,笑道:“盛兄弟海戰大顯神通之時,我在遠處手持千裏筒觀戰,深為盛兄弟的絕世武功所折服,現今又能輕鬆地在日本第一刀術大家手裏就走鄙人,更顯得超凡絕俗。然而,我搜遍腦中記憶,卻沒有找到一個武功高到絕頂卻又年輕如盛兄弟這樣的高手,盛庸這個名字,聞所未聞。我想來想去,中土武林武功年紀和盛兄弟相符合的隻有一個人?而那人如果來到這裏,一定不是單純的觀光旅遊,更何況還和昔日的對手聯袂而至,定有所圖!”
說到這裏,李芳遠笑眯眯的看著沈追星,眯縫起來的眼睛卻露出刀鋒一樣的的寒光。
沈追星歎口氣道:“李兄精通漢語,不知道我中土有句話叫做‘交淺言深’嗎?”
李芳遠接口道:“我還知道一句話叫做‘傾蓋白頭’的。”
沈追星右手持住酒杯,淡然道:“那李兄一定也知道這句話了——禍從口出!”說罷,右手酒杯不動,左手毫無征兆地揮向李芳遠。
另人驚異的是火爐上燒得通紅的鐵篦子居然臨空而起,“嗖”地朝李芳遠的麵門飛去。
李芳遠不虧是久經沙場的人物,臉色不變,也不見他如何動作,腰間短刃已近握在手中,毫不遲疑地朝臨空飛來的火紅鐵篦子砍去。
“當”的一聲輕響,正砍在來勢洶洶的鐵篦子上。
那鐵篦子並不就此落地,而是順著刀勢一滑,轉個小彎,再次朝李芳遠右側太陽穴飛去。
李芳遠微微露出驚異之色,他已經在遠處見過沈追星的武功,對他的武功有極高的評價,但親自動手,才體會到沈追星武功的深不可測,心中大為歎服。忙打起精神,將自己的刀法發揮到極致,去阻擋鐵篦子來自四麵八方的攻勢。
沈追星頻頻揮動左手,鐵篦子仿佛有一隻無形的手握住一般,懸在空中朝李芳遠不停攻擊。
此時,應是聽到房間裏的打鬥之聲,那店家夫婦手持兵刃衝了進來,也被眼前的一幕驚呆,心想世間居然有如此武功。
但他二人隻是立在門口不遠處,對沈追星虎視眈眈,卻並不立即加入戰團,對沈追星進行攻擊。
此時店中二人,李芳遠是站立揮刀,全力以赴,而沈追星卻還是端坐椅上,右手持杯,左手在空中揮舞,純以內力控製鐵篦子,不停攻向李芳遠。
如此形式高下立判,但沈追星卻還是對李芳遠有極高評價,沈追星雖然處於攻勢,但傾盡全力並未傷到李芳遠分毫,雖然沈追星因為對方單臂受傷,所以自己也隻用左手,但沈追星以內力控製鐵篦子,單手雙手並無多大區別,而李芳遠受傷在先,並不隻是一隻手臂不能動那麽簡單,其內力發揮也會打個折扣,因此雖然沈追星占據主動,但並未小看李芳遠,甚至認為他的武功照比藍月也相差不遠。當然沈追星印象中的隻是沒有受傷前藍月的武功,至於此刻藍月的武功正在一個翻天覆地變化的前夜,沈追星卻並不知道。
沈追星已經試出李芳遠的武功深淺,知道其武功不在中土任何一個掌門人之下,也是極為佩服,心想點到即止,再說也已經以極為強悍的武功給予了李芳遠震撼,見好就收,輕輕將手回收,那飛舞在空中的鐵篦子回撤,穩穩地落在火爐上。更妙的是鐵篦子上居然還有兩塊烤肉,經過這麽一番動作,居然還好好的在鐵篦子上。
沈追星提起筷子,夾起一塊放入口中,細細品味,再滿飲一大口米酒後,放下酒杯,讚歎道:“此酒果然和烤肉是絕配!”又一指鐵篦子上剩下烤肉,對李芳遠殷勤道:“你也嚐嚐,烤肉還熱呢!”好像從來沒有發生過打鬥一般。
李芳遠朝門口的陰魂雙煞一使眼色,二人輕輕退下,將房門關上。
沈追星淡淡道:“李兄的手下對你的武功倒是極為自信啊,見到我與你動手,卻能夠袖手旁觀隱忍不發。”
李芳遠笑道:“盛兄弟可是高抬我啦,他們哪裏是自信,隻是因為沒有我的命令,就算我死在你麵前,他們也不會動手。我是領兵之人,令行禁止乃是基本的要求。”
沈追星點頭道:“這一點倒是很像我一個大哥常掛在嘴邊的話。”
“靖海侯藍月?”李芳遠輕輕道。
沈追星眼中神光一閃即沒,言道:“你還知道些什麽?”
“除了名震天下的沈追星,誰還能在弱冠之年就有如此絕頂的武功呢?”李芳遠眼神炙熱地盯著沈追星。
沈追星苦笑道:“既然知道我的真實身份,那你就該知道我並沒有能力影響大明,從而令朝鮮王改立世子。”
李芳遠露出真摯的表情道:“我知道大名鼎鼎的沈追星來到這千裏之外的尋仙島,肯定不是遊山玩水給公主當保鏢那麽簡單,一定肩負特殊的使命。但強龍難壓地頭蛇,如果沒有內應,在這尋仙島即使沈追星也難成事。現在,沈兄弟隻要答應我一件事情,我便全力相助,決不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