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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又見默然

  藍月忙收起功法,起身側耳傾聽。此時已經是子夜時分,本來應該安靜的大街上卻傳來嘈雜的腳步聲和馬蹄聲,由遠而近,直奔徐府,似乎從四麵圍了起來。不一會,就傳來砰砰地敲門聲。看樣子應該是奔自己而來。


  藍月心中並不害怕,隻是奇怪自己剛入徐府,對方如何這麽快就能得到消息,難道有人通風報信?想到商韻兒剛才地話——一定要再留三天?難道••••••?剛想到這,心裏馬上打消這個念頭,不,韻兒不會害我,絕對不會。然則這一切怎麽解釋?或許對方知道自己一定會來徐家,於是使出守株待兔的方法,索性連城門處都不設檢查,就等我自投羅網?無論如何,我先出去再說,不能坐以待斃。想到這裏,帶好隨時之物,吹滅燈燭,推門而出。


  誰知剛一推門,突然發現商韻兒不知何時悄無聲息地立在門前。藍月頓時心頭一驚,因為自己自始自終沒有聽見商韻兒下樓地腳步聲。


  商韻兒一見藍月出來,不由分說拉著藍月地手道:“跟我來。”說著將藍月往樓上帶去。藍月心想,難道上麵有什麽密道機關不成?此時已經聽見院子裏鬧哄哄,已經有大批人馬在各院各房搜索。


  藍月各隨商韻兒來到樓上,出乎意料地是並沒有什麽密室暗道,商韻兒隻是將藍月安排在自己閨房之中,關好門窗,然後從牆上摘下一柄寶劍,抽將出來卻是一對雌雄雙劍,遞給藍月一把,另一把放於梳妝台上,然後吹滅燈火,靜靜等待。不一會,院門處傳來管家徐文才的聲音:“將軍,此院是本府貴客商韻兒小姐暫時寄居之處,容我回稟了再查,如何?”


  接著傳來一個頗具威嚴的聲音:“既然是商小姐閨房其他人等就待在外麵,禁止入內,你在此等我,我一人前去就是,順便給子羽小姐請安。”接著就傳來有人往樓上而來的聲音。


  那將軍一開口藍月馬上聽出那是霸王劍朱柏的聲音,心想此人陰險歹毒,如被他發現自己藏身韻兒閨房,後果不堪設想,到時拚了命也得殺了此人,想到這裏不由得握緊寶劍,往商韻兒瞧去,此時屋裏已無燈光,隻有屋外銀色的月光透過窗欞的花紙映照在她如玉的臉龐上,更加襯托出商韻兒的冰清玉潔。韻兒感覺到藍月在看他,側身朝藍月展顏一笑,雖在黑暗之中,但藍月卻感到心裏一亮,一股暖流湧上心頭,就在這一刻,他明白了商韻兒的心,那是一顆願意和他同生共死的心,隨及暗暗感到慚愧,慚愧自己有一陣子居然對商韻兒心存懷疑。


  隨著“咚、咚”的腳步聲,一個黑影出現在窗欞前,朱柏那低沉又不失威嚴的聲音從窗外傳入:“子羽小姐是否歇息?朱柏公務在身以致深夜打擾,還請小姐見諒!”說著對著窗戶深施一禮。


  商韻兒身坐秀床之上,手撫寶劍答道:“我以經歇下了,不方便給將軍行禮。不知將軍深夜至此,有何公務?”同時朝藍月點頭示意,藍月立時明白那是說如果朱柏一旦進來,二人立刻毫不猶豫地聯手殺了他。


  朱柏道:“還不是那藍月累人,今天居然有人看見藍月進了徐府,我立即派人監視起來,希望著他能走出徐府,我再上前抓捕,免得擾了小姐的清淨,不想這藍月卻躲在府中閉門不出了,這才迫不得已上門抓拿,情非得已,望子羽恕罪!”


  商韻兒見朱柏表麵上謙恭有禮,但話中有話,一口咬定藍月就在徐府未出。接口道:“既然如此,可曾在院中抓獲藍月?”


  朱柏道:“已尋遍全府其他院落,尚無蹤跡,但我確信藍月就在徐府之中,至今未曾離去。”


  商韻兒聞言冷笑道:“莫非將軍懷疑我把藍月藏在房內?既然如此,何不進房一搜?”


  朱柏笑道:“小姐國色天香,末將奉若天人,仰慕已久,又怎能做出唐突佳人之舉?況上次在京師玄武門外我已經放過藍月一次,今天再放他一次又有何妨?子羽小姐,你能明白我的心意嗎?”


  屋內的商韻兒默然無語,良久方道:“夜深露寒,將軍珍重!”


  朱柏道聲:“小姐請安心休息,末將告辭!”說罷轉身下樓,帶領眾人離去,直讓那待在樓下等候的管家莫名其妙。


  商韻兒輕輕推開房門,從樓上見所有羽林軍士都離開徐府,這才回到房內,點起紅燭。


  此時藍月心裏頗不是滋味,自己兩次能從朱柏手底逃生,竟然是朱柏為了討取商韻兒歡心有意為之,這實在是自己不願意承認卻又極可能是事實,心中頓時五味雜陳。


  商韻兒怕藍月難堪,忙解釋道:“小妹在京師棲居眠風樓期間,經常以琴會友,雖結識了不少文人雅士,但身邊也難免追隨一些登徒浪子,那朱柏、蔣玉麟都在其內,隻不過這些人都還是以禮相待,並無出格之舉,今日朱柏言語,月哥不必放在心上,他尋你不得,隻是順水推舟白送一個人情罷了,現如今朝廷將抓捕你的任務交由朱柏全權負責,他恨不得立時抓了你去邀功請賞,怎可能為了搏我歡心去放了你呢?隻不過朱柏最是好麵子、愛虛榮,今日他從這門出去,就不會再從此門中抓你,因此,你多待些時日反而最是安全,等到徐大哥回來再聽聽他的計劃。”


  藍月聽了心中將信將疑,商韻兒見藍月麵色稍解,便趁熱打鐵道:“你我兄妹二人難得相聚,今晚又被那朱柏吵得睡意全無,不如我下去帶上一壺酒來,你我二人作徹夜長談,如何?”見藍月並不反對,便果真下來找來兩壺好酒,二人燈下促膝談心,把酒言歡,二人自是越來越近。


  接下來的兩日,藍月並未離開徐府,隻是躲在房中修煉金丹大法,商韻兒也不去打擾他。到了第三日,府中管家來報,城中的羽林衛已經全部撤離,往京城方向而去,商韻兒自是歡喜,便央求藍月再等數日,藍月有韻兒作伴,當然應允,二人也不出院,隻在那院中遊玩,徐家乃是江陰大戶,宅院龐大,院裏有幾處不同風格花園,徜徉其間,二人都覺得賞心悅目。


  一晃又是三天過去。這天夜裏,已過三更,藍月忽聽外麵有指甲輕巧窗戶,推門一看,商韻兒一襲黑色夜行衣服站立門外,背負雙劍。見藍月開門忙將一套夜行衣服讓藍月換上。藍月見她麵色凝重,便問道:“出來什麽事嗎?”


  商韻兒低聲道:“徐大哥回來了,隻是受了重傷,我這就帶你去見他。”說罷,領著藍月外出。


  雖是夜間,路上並無行人,但二人並不走那尋常道路,想是商韻兒怕人跟蹤,一路隻是跨房穿嶺、縱高伏低地施展輕功行進。藍月修煉金丹大法後輕功身法已經脫胎換骨,但跟著商韻兒後麵仍然感到吃力,心裏暗暗吃驚,不知韻兒從何處學得這身仙姿飄渺的絕世輕功,難怪剛來徐府那晚,韻兒站在門外自己都不知曉。


  二人兜兜轉轉,來到城中漕河旁,再延河岸行走不遠,來到一座拱形石橋之下,黑暗之中停了一艘帶篷小舟,早有一人等候一旁,見二人過來忙將他門讓入艙裏,自己劃槳而行。藍月見那人眼熟,似乎在哪裏見過。


  江南城市內河道縱橫,漕運或者普通人家出行皆以船代步,既方便又快捷,是最普遍的交通工具。普通人家男女老少皆會操舟之術,便如北方人都會騎馬一般。城裏河道雖然並不寬闊,但皆以石塊砌岸,再加上經常清理河道,深挖淤泥,因此看似不寬的城內之河卻很能走些船隻,尤其長江附近的城內河道,看似不起眼,卻條條小河通大江。


  小船轉來轉去,竟然來到一段城牆下麵,河道通往城外,隻是被帶有胳臂粗鐵欄杆的鐵柵欄擋住去路。


  那搖船之人輕輕發出鳥鳴,不一會兒,從暗處便竄出一黑影來,此人熟練地打開鐵閘,放了小船過去,隨即關上。藍月心中暗讚,此時如果有人跟在身後也會被甩開,此法對付追蹤最是有效。


  透過縫隙,藍月發現小船已經出了江陰城,正往東南方向行駛而去。轉過幾個彎道,小船來到一個石頭碼頭處停下,二人上岸,小船自行離去。藍月突然想起剛才那船夫正是前幾日自己在江陰城外酒家力戰丐幫時,所看到那對父女中的那個父親。藍月本想問商韻兒,但看她麵有憂色,便不再相詢。


  二人繞過一片稻田,穿過一片樹林,前麵出現一座古廟,遠遠望去,似乎有一點燈火晃動。藍月跟在商韻兒身後從院牆上躍進古廟。


  古廟看來似乎年代久遠,有些破敗了。二人剛剛跳進院中,突然竄出兩條黑影持刀撲將過來,藍月剛想動手,那二人見是商韻兒,便收起兵器,低聲道:“子羽姑娘,他在後麵佛堂。”


  藍月、韻兒來到後麵佛堂,隻見昏暗的燈火下有一人躺在草席之上,身邊有一年輕女子伺候,藍月認出那人正是城外提醒自己小心暗器的女子。藍月走到近前細看那人,雖不見身上有傷口、血跡,但臉色蒼白,雙目緊閉,生死未知。雖然如此,藍月卻依然認出那人正是自己來江陰尋找的墨門徐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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