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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附骨之毒

  劉基接著道:“《奇門遁甲》的下冊主要各種機關布置的設立及其破解之法, 另外還有五行遁法。五行遁法由於修煉過程過於繁瑣漫長,且危險重重,動則有生命之憂,有些練功方法對修煉者來說甚至是很殘忍,因此在中土已經失傳多年,隻是在唐朝時由阿倍仲麻呂遣人傳回東瀛,卻在日本發揚光大,稱之為忍術,發展出許多流派,你略知一二即可,大可不練。 但機關之學卻是你當務之急,其中原因你日後自知。我手中之書早已不是古物,應該是宋朝人手抄之物,在原作地基礎上增加了許多,很是實用,我亦在上麵有詳細批注,你要細細研讀,不可懈怠。”


  藍月將冊子用巾帕包起,貼身藏入懷裏,對劉基道:“先生教誨,藍月不忘。”


  劉基先是滿意地點了點頭,後又搖了搖頭,眉頭一皺,問道:“你剛才將書冊包好後,將要放入懷中之際,有一個極為短暫的停頓,你知道嗎?還是心有所想,無意為之?”


  藍月搖頭道:“我並未感覺到有什麽停頓,一切都很正常。有什麽不對嗎?”


  劉基道:“如果你自己沒有任何感覺,不知道有過動作上地停頓,那可能就有麻煩了!”


  看著藍月一臉不解地神色,劉基解釋道:“當初你處於昏迷狀態,我替你清洗包紮傷口時,發現你地前胸有一個淡淡的掌印。那個掌印的顏色極不尋常,一般來說受外家功夫拳掌所傷,所留於痕乃是紅色紫色,內家拳所留掌印多半是青灰色或黑色。而你中的那掌印雖然極淡,且敞懷見風後馬上消失,但我清楚記得那是一個五色斑斕的掌印!”


  劉基停下來,似乎是回憶了什麽事,然後繼續道:“你落水之前和你交手之人是誰?他有用掌擊中於你嗎?”


  藍月回答道:“和我交手的隻有朱柏,霸王劍朱柏。當時沒有感覺到什麽傷害,我甚至利用此掌力逃了出來。”


  劉基再次搖頭道:“不,你昏迷時我見狀後給你搭過脈,確有一絲毒素由肌膚至筋脈侵入骨髓。這就奇怪了,據我所知這種掌法乃是極北之地古老相傳的一種惡毒掌法,練掌之人先用幾種毒草喂養五種劇毒活物,養成後再驅使五種毒上加毒的活物自相廝殺、吞噬,最後存活之毒物稱之為毒王。修煉之人每日提取毒王體內毒汁,塗於掌上練功。由於所養毒物及所喂食毒草各不相同,所以毒性也不相同,也就是說除了本人,沒有人能製出解藥。不知這遠在江南京師的朱柏怎會修煉出這種掌法?據我所知練此功者由於喪盡天理,已經被常遇春趕盡殺絕了,這可如何是好?”


  藍月見劉基為此傷神,安慰道:“先生不必費心,果真如此,藍月唯死而已,也省得孤獨冷清的活在這世上。”


  沒想到劉基聽了這話卻勃然變色道:“男兒大丈夫遇到不幸、打擊就想到死,你不覺得羞恥嗎?有點困難你就想放棄你對得起大哥藍玉多年的悉心栽培嗎?你對得起所有默默關心你愛護你的人嗎?你對得起我十八年來對你的等待嗎?記住,死,是最容易的,活著,才是最難的!”


  藍月聽了冷汗直流,劉基短短的幾句話猶如暮鼓晨鍾一般敲醒了迷茫的藍月,他起身對劉基施禮道:“先生教訓的是,藍月再也不提那個死字。”


  劉基聽後點點頭,示意他坐下,又歎氣道:“也不能完全說你不對,此掌有個名目叫做五毒附骨玄陰掌,中掌之人在短時間裏並無異常,但七七四十九天後會漸漸發作,由於毒素隻是侵入人體脊椎骨髓,渾身的肌肉、內髒不受影響,但人體會漸漸失去對身體的控製,肢體不能動彈,不能說話,甚至想要睜開眼睛也要別人幫你撐開眼皮。因為隻是失去對身體控製,人不會死,五髒六腑正常運轉。可那真是生不如死了!”


  藍月此時已經恢複冷靜,淡然問道:“先生學究天人,當有解決之道。”


  劉基道:“正常應該找朱柏去要解藥,但你若落入他手,也將生不如死,更何況他會竭力隱藏自己會使毒掌之事。當世之中,除他之外,還有一人有可能解毒治病,隻是此人行蹤不定,生死不明,很難尋找。縱使遇見,他能否替你解毒也是未知之數。”


  藍月笑道:“先生剛才還勸我輕不言死,遇事要勇敢麵對,怎麽此刻也長籲短歎、替我擔心起來?先生不妨說出此人姓名,我出得此地後當立即尋找此人,剩下的就交給老天爺了!”


  劉基也笑道:“好你個小月,倒是教訓起我來!”


  藍月忙稱不敢,劉基道:“說起此人,倒是與我極有淵源。”


  劉基拿起酒杯,藍月忙又陪著飲了一杯,隨即又給滿上。劉基的的目光落在酒杯之間,慢慢陷入回憶之中:“早年我未曾投軍之時,收過一個學生,此人亦是大戶人家子弟,年紀雖小,但聰明過人,不管學什麽,一學就會,過目不忘。猶喜讀書,諸子百家,無一不精,詩詞歌賦,樣樣精通。當時我家在浙江,這個孩子家在江蘇,因此除了在我家學習外,每年隻回家兩次。後來我投軍後,雙方就斷了來往。直到洪武初年,再見麵時他已是個青年,一開始,我們師徒二人見麵很高興,聊了很多,知道這孩子這幾年更加務實,鑽研天文地理、機關布置、醫藥毒學等,均取得了不俗的成就。可是聊著聊著就有點話不投機了,他說什麽天下不應該是一人之天下,說我們不應該愚忠於某一人某一家,而應該胸懷天下,以利天下為己任,皇位也應該由天下之人推選,由賢德之人居之等等。他定是這幾年在外麵受了什麽人的蠱惑,我耐心勸他,說他的理想或許在將來是正確的,但現在根本是不切實際,自欺欺人。他原本想勸我加入什麽‘墨門’,結果我們吵得不歡而散,你說我一個儒生怎麽可能去信奉墨家思想呢?”


  聽到這裏,藍月的心怦怦快跳起來,他已經猜到那人是誰了,隻聽劉基繼續道:“我那學生姓徐名靜,字默然。”


  縱然早已猜到,但親耳聽道徐默然的名字藍月仍然吃驚不已,怎麽那麽湊巧?


  劉基也看出藍月的異常,問道:“小月,難道你聽說過此人嗎?”


  藍月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如果具實相告,自己和徐默然有約,將去江陰尋找於他,那自己的行藏將會落下痕跡,不但自己危險,也會將墨門置於險境。可是,劉基真心對己,赤忱一片,自己又如何能對他撒謊隱瞞?


  正猶豫間,忽然衛士來報,朱柏已經包圍四周,即將登島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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