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49: 散心

  一些事,若是永遠埋在心裏不去提及,便不會有那麽多的傷痛,但一旦掀開傷疤,那被埋藏許久的悲痛就會在瞬間將你埋沒。


  貝兒原本以為過了這麽久,早已對於媽媽的去世釋懷了,但事實是她一直都在自欺欺人,還沉淪在慕司辰的甜言蜜語中迷失自我,這如今也成為她最為愧疚的一點。


  但是,她不恨慕司辰,她如今對他的,也隻有怨,因為若不是自己,也不會發生這麽多事。


  能怪誰呢,隻能怪她自己咎由自取罷了。


  心中的悲痛抑製不住地泛濫,滯留在眼眶的熱淚也不聽話地滑落下來,在她瘦削的小臉留下一道淚痕。貝兒迅速低下頭去,想掩飾那落下的淚,可殊不知韓子墨早就察覺到她落淚了。


  貝兒迅速抬手準備擦掉眼眶的淚水,可冷不防地,她的手腕被一個力道扣住,她下意識抬起淚眼婆裟的雙眼望去,忽地後腦勺一重,下一秒,她的腦袋撞上了一堵結實的肉牆。


  貝兒楞了一下,驀地這才發現,她腦袋靠著的,是韓子墨的胸膛。


  貝兒回過神來,正想著將韓子墨推開,驀地自頭頂傳來他渾厚的聲音,似乎帶著絲絲哀愁。


  “不要這麽壓抑你自己的內心,想哭就哭出來吧,好好發泄一下。”


  韓子墨這一句話,貝兒滿心的傷痛就像頓時找到了突破口,內心的酸楚翻湧得更加濃烈,她鼻子一酸,剛剛還沒來得及擦的淚水這下是更加肆意地打濕她的小臉。


  是啊,她該好好發泄了。


  貝兒沒有推開韓子墨,因為她現在,是真的需要一個能讓她依靠的肩膀,一個能讓她發泄的出口。


  貝兒緊緊抿住唇瓣,肩膀因為她的抽泣而輕輕顫抖起來,一陣陣小聲的哽咽傳了開來,此時的貝兒,就像是一直無助的小獸,急需一個可以依靠的港灣。


  韓子墨察覺到貝兒沒有要將他推開的意思,便鬆了將她腦袋扣著的手,拍了拍她輕顫的後背,以示安慰。


  “好好發泄出來吧,總是憋在心裏會憋壞身子的。”韓子墨輕輕拍著貝兒的後背,輕聲細語地說道。


  果然,漸漸的,懷裏那抽泣的聲音大了起來,貝兒的身子也顫得更加厲害,他下意識摟住貝兒的肩膀,收緊了些許。


  貝兒能發泄出來,是好事,總比她一個人悶正在心裏,隻能獨自哭泣來的要好。


  一番番尹憐生前的畫麵在腦海裏輪番閃過,貝兒隻覺得心口悶得很,又難受得很,她緊攥住韓子墨胸膛前的襯衫,攥得手指關節都泛白起來。


  淚水不停掉落,也打濕了韓子墨的衣衫,那濕濕的液體滲透過薄薄的布料,卻熾熱得發燙,透過肌膚燙在他的心頭。


  韓子墨將貝兒摟在懷裏,沒有過多言語的安慰,卻隻是輕輕拍打著她的後又被幫她順氣,聽著她發泄的咽嗚。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貝兒的哭聲越來越小了起來,韓子墨知道貝兒哭得累了,便準備鬆開她,這一動,手臂頓時傳來一陣麻麻的痛感,讓他的身軀條件反射地頓了一下。


  手.……麻了……

  窩在韓子墨懷裏的貝兒也察覺到韓子墨的異樣,抬起還泛著淚花的雙眸看向他,卻望見他一臉的尷尬,突然“噗嗤”一聲破涕為笑。


  她從韓子墨懷裏坐直,移了移位置,吸著鼻子看向他,勾起唇角輕輕說了句,“謝謝你,韓子墨。”


  韓子墨看見她擠出了笑容,心情也沒來由地變好了些,他將發麻的手收了回來,伸展了一下,笑著回道,“這有什麽好謝的。”


  隻要貝兒能開心,就值了。


  貝兒抽了幾張紙巾擦了擦哭花的小臉,輕笑著沒有回話。


  “貝兒,你若是不喜歡呆在這裏,那就出去散散心吧,去旅遊啊什麽的,放鬆一下自己。”韓子墨忽然建議道。


  其實他覺得能和貝兒去旅遊散散心什麽的,倒是不錯的。


  貝兒眼珠子轉了轉,水盈盈的眸子裏滿是不解。“旅遊?散心?”


  暫時離開這裏嗎?到一個陌生的城市。


  “是啊,都說旅遊是對於散心最好的方式,考慮考慮?”韓子墨看著貝兒,笑著說道。


  貝兒沒有答話,可是韓子墨這個提議,倒是在她心裏,萌了芽。


  暫時離開這個讓她傷心的地方,去散散心,調理好心態,再回來,這倒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怎麽樣,我這個建議,你考慮考慮,趁我這陣子還有時間,要是考慮太久了可就沒機會了啊。”韓子墨打趣。


  貝兒被韓子墨這句話給逗笑了,想了想,還是有些不妥當。“你公司集團都不要了嗎?”


  韓子墨一臉無所謂地攤攤手,坐在沙發裏整一個紈絝子弟的模樣,“是這個總裁有沒有都一樣,反正隻是吃個名而已。”


  人說他是新上任的風光總裁,可誰知道他這風光總裁的背後,卻還是老總裁也就是韓立輝在操控,反正他也就是在公司占個總裁的名,偶爾去公司也隻是裝裝樣子罷了。再說白一點,那就是韓立輝已經到了退休的年齡不得不退位,然後就把他推出來當擋箭牌使了,事實上公司還是韓立輝一手在操控的。


  況且他實在對商業沒有太大的興趣,這別人眼裏猶如金山一樣的集團在他眼裏一文不值。


  “但是這也是你家裏的財產,你總不能不管的。”貝兒雖然不大懂商業家族的因果,但是家中的集團總歸還是要繼承給兒子的啊,這是基本的常識。


  韓子墨聞言卻是笑得更加絢爛起來,他調侃一般地挑挑眉峰,打趣道,“怎麽,沒過門就開始關心我的財產了,別擔心,我的身價要是去賣還勉強能養你一輩子的。”


  貝兒見韓子墨一臉的不正經,沒好氣地斜了他一眼,將手裏的紙巾揉成團就朝他丟了過去,“什麽事能掛嘴邊這種事能隨便掛在嘴邊嗎?再說了我跟你又不是真的是男女關係。”


  “再說了你這去賣也估計賣不了多少錢。”貝兒又加了一句。


  “賣不賣也是我以後的媳婦說了算。”韓子墨一個閃身躲過小紙團,朝貝兒幼稚地做了個鬼臉。


  雖然韓子墨是有心想逗貝兒開心,但從她口中聽到她否認他們關係時,心裏還是免不了地有些尷尬和難過的,隻是在貝兒麵前,他早就學會了掩飾,因為,他不想讓她感到尷尬。


  貝兒看韓子墨這幅樣子,雖然有些無奈,可還是被他逗得笑出聲來。


  韓子墨看著貝兒的笑臉,嘴邊的笑容也不知不覺地擴大了幾分。


  韓苑——

  “這一步走的妙啊!這麽一來慕司辰就處於被動的趨勢了,允菲,你這一招欲擒故縱使得妙啊。”聽完韓允菲的計策,韓立輝是讚不絕口,以往板著的臉此時也露出了難掩的笑容,話語中滿是對韓允菲的稱讚。


  韓允菲這一招欲擒故縱下得是真絕了,瞬間就把那慕司辰趨勢轉為被動,這下子他真是出了一口惡氣了!再加上上次M集團的股份,這下子慕司辰可謂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啊。


  可聽著父親的稱讚,韓允菲卻是高興不大起來,“不過爸爸,咱們也不要高興得太早,畢竟……畢竟我沒有真正地跟慕司辰在一塊,那證明也是假的,我就怕一個不測,那醫生說漏了嘴,那咱們可就全盤皆輸了。”


  韓立輝這麽一聽卻不擔心,反倒哈哈地笑了起來,揚了揚手道,“怕什麽,我今晚便讓人動手,隻要對咱們的計劃有利,一個人而已,不算什麽。”


  隻要能促成他的計劃,韓立輝是不會將這些無民小卒放在眼裏的,畢竟這種事情,他也不算第一次做的,在自己的計劃上再添上一道血痕,不算什麽。


  韓允菲聽到這話從韓立輝口中說出來,頓時就愣了一下,隨後一陣忌憚和後怕從心底油然而生。


  這話……竟是從自己爸爸口中說出來的。


  韓允菲畢竟不懂商業間的險惡,更不懂這些事情是粗茶淡飯,聽道韓立輝這麽說自然心生害怕起來。


  “爸……爸爸,你太小題大做了吧,若是不想那醫生透露秘密,讓人將她送走就好了啊,為什麽.……一定要……”


  “允菲啊,你涉世未深,這些事情你是不會懂的,但久而久之,你就會習慣的。”韓立輝垂下頭,語氣卻染上了幾分滄桑的感覺。


  但韓允菲還是不忍心,也忍不下心來,繼續勸說。“爸,還是不要做得太絕好了,讓人把她送走吧,送得遠遠的就好,我相信慕司辰就算察覺到也是查不到的。”


  “允菲啊,你終究還是太過於婦人之仁,你想過沒有,若就因為這麽一個無名小卒,而害了你的前程,那是失大於得啊,你自己好好衡量一下吧,若是心不狠,那又怎麽成大事。”韓立輝的語氣頓時又恢複了以往的嚴厲,不對自己狠心自然對別人狠不了心,為什麽韓允菲就是不懂。


  韓允菲卻還是不死心,剛想說什麽,便被韓立輝揚揚手打斷。


  “這些瑣事我自然會幫你解決,你現在要做的,就是盡量綁住慕司辰,其他的,都不要管了。”說完,韓立輝便徑自越過韓允菲,大步走出了書房,不給韓允菲一句反駁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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