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三十七章 唇亡齒寒之洛天依的算計
其實洛天依心裏已經掀起了一陣驚濤駭浪，他壓根就沒有自己表麵所表現的那般從容，如果洛天依真的不以為然，他甚至都不需要……辯解。
可如今洛天依非但辯解了，甚至還有些歇斯底裏，可想而知他是真的有些害怕了。
麵對洛天依的怒吼，帝師連生三十二隻是輕扯薄唇笑了笑，黑眸帶著一抹明顯的嘲諷，他手指輕輕叩擊著桌麵，而後再度語調清冷道，“端木徜柃跟殷世佳真的隻是以卵擊石嗎？洛天依你永遠都是這一番自信滿滿的樣子，向來不將他人放在眼裏，尤其是那些看似比你弱小的存在。”
“可你應該也知道，這些年殷世佳一直都在隱忍，而且他也在積攢自己的勢力，雖說一開始的確不夠看，但二十年已經過去了，你這些年大部分時間隻是深入簡出，要不然就是為了穆曦兒虛緲國的事情奔波，你確定自己真的了解殷世佳嗎？你以為這位皇帝陛下還是當年那個任你揉圓搓扁的小透明嗎？”
“洛天依，你真的太過於自負了，見殷世佳在你麵前始終都是戰戰兢兢的樣子，所以你以為他永遠都成不了氣候嗎？他才是東海真正的國君，你就算再厲害，充其量也隻能算是權@#臣罷了，可權@#臣，依舊沾惹了一個臣字，這就意味著你不可能再有更大的建樹，而且與此同時你也會成為殷氏皇族的眼中釘，肉中刺，他們一定會勵精圖治，想方設法將你這個最大的障礙物連根拔起的，這是必然，除非殷世佳他們願意一直都活在你們帝尊的陰影之中，可我想，殷世佳肯定是不願意的，當年殷世佳能工從殷簌離手中搶走原本屬於殷簌離地皇位，再登基為帝，就足以證明這個人不簡單，雖然後來他還是受挫，隻能依附於你們帝尊的勢力那又如何，這位皇帝還是在徐徐圖之，他從來都沒有一顆放鬆過，也不敢放鬆。但你就不一樣了，你早就是飄飄然到忘乎所以的地步了，甚至連真實的形勢都不曾知曉，不過也是因為你從來都沒有將殷世佳放在眼裏，你覺得就算再給他二十年恐怕他還是比不上你們帝尊的小指頭，輕敵啊，你就是。”
連生三十二的話猶如一擊拳頭落在了洛天依心上，洛天依臉色一變再變，垂落在身側的雙手更是寸寸收緊。
連生三十二既然主動將殷世佳暗中跟西涼皇端木徜柃互相勾結的事情說給洛天依聽，自然是因為這件事情早已經是板上釘釘了，不然連生也不太可能特意提及此事。
想到這裏，洛天依心裏越發不安了，黑眸更是迸射出一抹凜冽的寒芒，他目光幽幽地看著似笑非笑的連生三十二，而後語調不善道，“你怎麽會如此好心提前將殷世佳跟端木徜柃勾結的消息告訴我，按照我們之間的交情，你更應該會想要看著我倒黴才對，何以提前透露？你難道還想讓我提前做好準備，防備他們的前後夾擊嗎?”
從連生三十二跟洛天依交惡的情形來看，連生的確更應該將將此事秘而不宣，可連生偏生還主動跑到了洛天依麵前，甚至將此事說給洛天依聽，無論怎麽看，這裏都大有貓膩。
洛天依雖然已經被此事打了一個措手不及，但他也不是傻子，能夠做這麽多年的帝尊尊主，洛天依對局勢的洞察力當然也不差。
所以很快洛天依就發現了一個最為矛盾地地方，他目光幽幽地看著坐在自己對麵的連生三十二，表情很是不善地追問起連生來。
洛天依這番話一出，連生三十二隻是饒有興致地掃了一眼洛天依，而後語出驚人道，“當然如果想看你怎麽死得更慘的話，我當然不應該將此事透露給你，讓他提前防範殷世佳跟端木徜柃，但問題是，我發現了一個好玩的事實，那就是就算我如今給你通風報信了，你依舊避免不了那個結局，你們帝尊這一次會徹徹底底地從東海消失，而且百年之後，再也無人知道曾經有一個隻手遮天，可以呼風喚雨地洛天依，你會湮滅在曆史的長河之中，無人問津……”
“徹底被人疑問的感覺想必不太好受吧，尤其是對於你這種本來就剛愎自負的人來說，那簡直比殺了你還讓你難受。”
“我告訴你隻是想看你苦苦掙紮，但在經過所有的籌備之後，還是發現自己無力回天，什麽都改變不了的頹廢樣。所以我才會將端木徜柃跟殷世佳的事情都透露給你，以為我要看看你為了讓自己活著，為了延續東海帝尊的威望，到底願意付出什麽樣的代價，要是就讓你簡簡單單地死了，我覺得那樣對我來說同樣是一大憾事。”
說這話的時候，帝師連生三十二壓根就沒有掩飾自己對洛天依的深深敵意，而且說到追後，連生還低低笑了起來，神情很是愉悅，仿佛如今他就能預見帝尊未來的悲慘結局了。
連生的態度越發刺激了洛天依，也讓洛天依臉色越發難看，他目光銳利地看著想看自己消化的連生，而後語調低沉道，“連生，你有什麽好幸災樂禍的，如果我的帝尊真的完了，那麽很快就會輪到你們狄師傅衝淡負責，我跟你的關係其實就如同唇亡齒寒一半，我的帝尊還在的時候，或許殷世佳還不會對你的帝師府動手，因為他需要你我兩人繼續抗衡，互相牽製，而後再達到黃泉平衡的目的，但如果我的帝尊消失了，那麽你的帝師府恐怕也會成為殷世佳新的敵人，他勢必會再度將手朝著你們帝師府伸去，如果你足夠聰明，如今就不是肆意看我的笑話，再大肆嘲笑我，而是應該跟我同仇敵愾，這才是你我真正的退路……”
洛天依也不是省油的燈，他照樣也善於算計人心，他又怎麽會讓連生三十二袖手旁觀，在一邊安安靜靜地看好戲呢?
就算連生三十二再討厭自己，他總是要為帝師府考慮的吧，若是眼睜睜地看著帝尊消失了，那麽接下來，會對殷世佳的皇#權#造成影響，甚至帶來威懾力的恐怕就是連生三十二的帝師府了吧。
唇亡齒寒的道理，洛天依翩翩就不相信，連生三十二會不懂。
洛天依這番話一出，連生隻是表情有些古怪地看著洛天依，後者也不知道連生此舉究竟何意，洛天依眉頭都快有打成死結了，但他還是什麽都沒有說，隻是目不轉睛地看著故作高深的連生三十二。
房間裏麵的氣氛很是壓抑，就連空氣之中都彌漫著一股讓人頭皮發麻的緊張感。
半晌的沉默過後，洛天依耳邊再度傳來了連生三十二的低沉嗓音，帶著明顯的笑意。
“洛天依，你這番話倒是說到了點子上，如果我為了帝師府的長遠利益考慮，的確更應聯合你對抗殷氏皇族跟端木徜柃的合圍，畢竟要是你們帝尊覆沒了，恐怕我們帝師府的好日子也會到頭，到時候帝師府要麽就成為了一個毫無實@#權的空架子，要麽就是直接被殷世佳給廢除，因為連你這個最大的敵人都不在了，我貌似也沒有存在的價值了，反而如果我們帝師府漸漸演變成第二個帝尊，恐怕殷世佳更會頭疼，所以他肯定會在我們形成更大的威懾之前，就一舉鏟除我們帝師府，以免再度培養出另一個日後又會跟他叫板的組@織來……”
雖然連生三十二這一番話都是在讚同洛天依方才的話，但洛天依不是傻子，他早就從連生三十二的話語之中聽出了某些別的意思。
那就是對此，連生少都不在乎。
雖然洛天依也不知道，連生為什麽會有如此詭異的態度……
當洛天依心有惴惴的時候，耳邊再度傳來了帝師連生三十二的輕笑聲。
“抱歉啊，洛天依，我早已經跟端木徜柃還有殷世佳談妥了條件，他們兩人針對你的時候，我絕對不會插手，當然我也不會幫他們對付你，而且帝師府也會主動從東海撤離出去，而且殷世佳已經同意給我落霞峰作為封@#地了，我這輩子都不會再入東海，而東海也不能針對於我，至少在五十年之內，東海不可以違背他的承諾。”
“東海那個地方我也已經待厭煩了，重新換個地方也挺不錯的，而且落霞峰風景優美，氣候更是適宜，住在那裏更加符合我的心意，你想必沒有忘記吧，我以前說過，如果不是為了更加便於指定針對穆曦兒的舉措，我根本就不願意回到東海去當那個勞什子帝師的。”
“我跟你不一樣，我對權@勢#，高@#官#@厚#祿@都沒有那麽迷戀，我不是不能放下，隻需要時機對了，籌碼到位就好了。”
帝師連生三十二輕飄飄地跟洛天依說道，而後就笑意盈盈地看著洛天依，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
洛天依萬萬沒想到，連生早就是已經給自己造好了後路。
不過轉念一想，帝尊尊主其實也覺得這比較符合連生三十二的個性，他怎麽會將那一茬拋在腦後呢？當年連生從南疆離開的時候，本來就是為了搜集關於虛緲國的消息，後來雖然接受了東海帝授予的官位，但其實事情沒有那麽簡單。
可惜的是，洛天依真的如連生所言的那樣，太過於直呼了，他以為所有的事情都是經過他百般算計，所以就一定會朝著他想要的局勢發展，但如今看來，恐怕從很多年前開始，局勢就已經徹底失控了，而且他對局麵的掌控能力也已經大不如前。
不管洛天依要不要承認這個事實，事實已經存在了，忽略不了，改變不了。
洛天依眉心狠狠擰緊，臉色不善地看著似笑非笑的連生三十二，而後輕嗤道，“我倒是沒想到，這一次會栽在你們手裏，連生看來從二十年前開始，你就已經在算計這一日了吧？不然為什麽你可以隱忍長達數十年，一直都不露麵，偏生在我毫無回天無力的時候，才主動來到我麵前。”’
如果說最初帝尊尊主洛天依還內心很是憤怒的話，那麽現在洛天依已經徹底冷靜了，他知道連生三十二就是單純來看他笑話，看他如何……垂死掙紮罷了。
洛天依表情冷冷地看著連生，目光微微閃爍，他已經可以心平氣和地接受如今的局麵了，哪怕這種局麵對洛天依來說很是不利。
但洛天依不是那種得知自己即將失勢就破罐子破摔的人，他當然不會什麽都不做，等著禍事上門，他一定會想方設法讓自己從這些忙之中脫身，哪怕如今看來脫身的可能性比較小，甚至要付出的代價也不少。
但洛天依還是會嚐試一番，畢竟他不可能坐以待斃。
洛天依這番話一出，連生三十二隻是眉眼清冷地看著洛天依，而後語調低沉道，“洛天依事到如今，走到今時今日的地步，都屬於你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你對己對人都太過於苛刻，而且失蹤擺不正自己的心態，你不是國君，卻獨攬國君的權@力@，任意亂用不屬於自己的權利，就算明知道你的所有舉動偶讀已經惹怒了殷世佳，但你還是不加收斂，依舊我行我素，你得罪的人太多了，希望你失@勢的人更是隻會多，不會少，所以你算是將自己逼如來絕境之中，但凡你知道收斂，甚至跟他人平分手中的權@#力！，再給皇族一點麵子，至少將表麵功夫做足，恐怕也不會落到如今的地步。”
“而且如果五年前，你沒有針對洛天擇，再將洛天擇一舉從天一閣趕走，讓你們兩父子獨享所有權@#力#的話，說不定還能夠讓洛天擇幫你，但如今的洛天擇比任何人都希望帝尊覆沒，他比任何人都希望看到你悲慘掙紮的樣子，洛天依，你終究還是給自己挖掘了一個墳墓，即將將你送入墳墓之中的還會有你的親弟弟洛天擇，他已經暗中在聯絡殷世佳了，對此，殷世佳當然欣然答應，畢竟早年你也是用自己的手段，看著殷簌離跟殷世佳兄弟相殘，那麽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如今風水輪流轉，到了你們洛家償還早年的代價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