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捌拾四章 生門求生生亦死 死門求死死亦生 難以窺探的命數
孑連生並沒有細說早年先祖到底因何跟東海皇室理念不合，隻是一筆帶過，對此，魔宮宮主穆曦兒雖然心裏也很是疑惑不解，但她還是識相地沒有繼續刨根問底。
穆曦兒也知道，反正說來說去，無非就是功高震主，彼此不信任罷了，都是些換湯不換藥的‘權勢傾軋’也沒啥好說的。
穆曦兒眸光幽幽地看著連生，單手托腮道，“你們這位先祖倒也是個秒人，不然想必也不至於會給你們留下這麽一個密令，居然是讓你們等東海氣數將近的時候才出手，甚至還加了個‘酌情’。”
“看來孑禹還是不怎麽想讓自己的後人卷入東海的紛爭啊。”
麵對魔宮宮主穆曦兒的打趣，連生三十二隻是微微皺了皺眉頭。
“你有所不知，所謂的預言是用我們的壽命當做交換的，天意其實那麽好窺探的，我們的推演都是用自己的生命在做賭注。”
“祖上也是想讓後世子孫都當一個普通人，過普通生活，所以才會讓我們不涉入世俗紛爭。”
連生這話一出，魔宮宮主穆曦兒最初表情有些驚訝，不過，很快她就麵上如常了。
穆曦兒其實也沒有遇到過什麽預言師，隻不過以前在現代的時候，倒是在那些影視劇中看過一些。
那時候，穆曦兒以為一切不過就是創作所需要的元素罷了。
當她切身遇到真正的預言師時，她才知道原來確有其事。
“看來老天爺有時候也挺公平，給某些人不一般的天賦，但相對應地也要收取一定的代價，所以啊，當個高人也不是那麽容易的。你們預言師也是用自己的壽元去交換的。”
“如果換成我是孑禹，我肯定也不會讓我的後人利用預言技能去作死，就算你因此得到了榮華富貴又如何，沒命享受不也是白搭。”
穆曦兒這話一出，連生三十二點了點頭。
“嗯，正是出於這樣的考量，又加上祖上也不願意跟皇族打交道，才辭去了帝師一職，但東海帝哪裏願意讓祖上離開。”
“因為沒有了我們孑家的幫助，很多事情，東海帝就會‘兩眼一抹黑’，他們勢必還是要浪費不少的人力物力，也要走上不少的彎路。”
“但祖上去意已決，雖然東海帝設下了天羅地網，可祖上通過預言的能力，還是可以趨利避禍的。最終祖上如願離開了。”
“東海許是因為知道他們已經什麽都改變不了了，所以也就沒有再窮追不舍，東海皇室對外宣稱帝師已死，就是希望能夠讓天下所有人都忘記這位有著‘窺天之能’的奇人。”
“當然他們此舉也是為了自己，既然祖上已經不願意為他們殷家效忠，那麽最好就一直不要出現，也不要去給別國皇室服務。”
“不然的話，誰若是擁有了一個預言師，之後的災禍自然也是東海無法避免的。”
“祖上既然離開了東海，自然沒有想過要去效忠別的國家，追隨別的君主，所以祖上默認了東海皇室的一切，甚至還主動配合這東海。”
“時日漸久之後，也就沒人知道東海曾經有過帝師了。”
連生將他們家的故事大概說給魔宮宮主穆曦兒聽。
聞言，穆曦兒星眸帶著明顯的好奇道，“難道你們孑家一直都是生活在極北之地的嗎？你還有親人嗎？”
穆曦兒話音一落，連生三十二眸光就有些暗淡了，穆曦兒一看連生這個樣子，心裏大概猜到了什麽。
她趕忙對著連生說道，“算了，不開心的事情就不提了。”
連生自然知道穆曦兒是在安慰自己，連生輕扯薄唇，露出了一抹苦笑，而後如此跟穆曦兒說道，“都已經過去了很久了，沒有什麽不能提的。”
“我們最初自然不是生活在極北之地的，而是在選擇的北疆，跟淳樸的苗人生活。隻不過祖上隻呆了五十年，就全部遷移到了極北之地。”
“極北之地，氣候的確很是惡劣，但也不是找不到適合人居住的地方，你上次找到我的地方，不過隻是其中的一個落腳處罷了，那是為了方便我去采摘釋迦雪蓮，才會選擇在那裏歇息的。”
“在南坡我還有另外的房子，那裏的氣候相對會適宜很多，你們陰軍進入極北之地的時候，並沒有走南坡，所以才沒有留意。”
“預言家族子嗣的壽命向來都不是很長，最多隻能活到四五十歲，就會壽終正寢，而有些甚至連二十都活不過。當然，我們並沒有濫用預言能力，可這種天賦就是如此，哪怕你不使用，老天爺還是不會讓我們活太長。”
“到了我這一代，我身邊的親人也已經走光了，如今隻剩下我一人，倒還真應了孑然一生的命了。”
說起這件事情的時候，連生雖然很是平靜，但魔宮宮主穆曦兒還是可以感覺得出，連生心情的壓抑的。
對於任何人來說，恐怕都難以接受這樣的打擊吧。
雖然，魔宮宮主為此也挺心疼連生的，但她也不知道究竟應該如何安慰連生。
畢竟很多事情，不是語言就可以讓人釋懷的，言語往往都是蒼白無力且無用的。
正當穆曦兒心思有些複雜的時候，耳邊再度傳來了連生的輕笑聲。
“我父親給我取名孑連生，為的就是希望我能夠活得久一點，可家族都是英年早逝，對此我也沒有抱多麽大的希望，可當我身邊的親人一個接一個離開之後，我卻安安穩穩地活著，雖然日子始終都無趣，無波瀾，但好像我真的突破了家族的悲劇。”
“如今我已經刷新了孑家的壽命紀錄，而且看起來似乎還能夠活很久，有時候，我不免在想，或許老天爺已經收回了對我們孑家的懲罰。”
“當然與此同時也收回了我們的預言能力，不知道是因為長期不使用的緣故，還是什麽原因，我已經沒有了祖上引以為傲的預言能力了。”
“隻不過得益於祖祖輩輩所傳下來的典籍，我所能知道的依舊遠遠多於這個大陸上的所有人，因此我對於穆王府的舊事跟東海的影軍團都有所了解。”
連生突然主動提及了穆王府跟影軍團。
聽到這裏，魔宮宮主穆曦兒表情微微閃爍，她神情略嚴肅地看著連生三十二。
連生薄唇微微勾了勾。
他迎著穆曦兒的星眸，表情一派高深道，“穆曦兒，早在我小的時候，就已經聽我父親提及過你們穆王府了，那時候我就知道，會有一個異世之魂來道穆王府，我也知道那人就是你。”
“當時我還覺得這種事情不可思議，甚至難以想象，我覺得恐怕是我父親推演錯誤，但我們孑家鮮少會預言錯誤。”
“父輩的推演能力遠遠要高於我，所以有些事情當時我也看不透，而且我的父親也禁止我使用這方麵的能力，但是他自己會推演，推演之後就將預言整理在手劄之上，便於我日後去看。”
“我父親當年就反反複複說過一句話，是關於你的。”
魔宮宮主穆曦兒表情越發嚴肅了，她隻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連生三十二，卻沒有選擇插話。
穆曦兒不知道原來早在自己來到這個陌生的國度之前，就已經有人事先預言到了。
魔宮宮主越發對這個世界充滿了敬畏，曾經她已經自己才是獨一無二的，曾經她以為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任何一個知道她的過去跟未來的人。
可當連生突然來到她身邊，甚至將一切都悉數告訴她的時候，她才發現自己對這個世界知之甚少嗬。
穆曦兒不得不承認天道的玄妙從來都不是凡人可以看透的。
連生表情也跟著變得嚴肅起來。
漆黑如墨的雙眸幽幽看著穆曦兒，再度開口補充道，“他說，生門求生生亦死，死門求死死亦生。他還說你的命數他居然看不透，你是第一個讓我們孑家無法看到命運走向的人，也是唯一一個。”
“正是因為你的特殊，所以我越發記住了你。父親彌留之際，將他在生之年所寫下的關於你，還有穆王府跟東海的手劄都交給了我，他囑咐我說，如果我能夠成功地渡過了生命那道關鍵的坎兒，若是僥幸不死，就按照他的遺言，下山辦事。”
“但如果我也活不成，這件事情就讓它塵歸塵，土歸土，畢竟我們連自己的命運都沒辦法掌控，哪裏有心力去管別人的生死。”
“所以當我成功邁過了那道坎的時候，我知道這是我的機會，也是你的機會，更是你我的機緣，因此當你突然帶著殷緣櫟的血書，親自來到極北之地來尋找我的時候，我就知道看來有些預言還是應驗了。”
“父親恐怕也是因為曾經預言到你會來找我，所以才會給我留下那樣的密令吧，他知道我的命運也會因你而改寫。”
“他知道孑家的短命史應該可以改變了，所以才會竭盡所能幫我‘搜集’到更多關於你們穆王府，關於東海的情報，就是為了方便我日後入世的時候，不至於‘水土不服’。”
“如今想來，他的未雨綢繆倒是奏效了，我得益於他的手劄，的確可以事半功倍了。”
連生將自己從父親那裏所了解的簡單跟魔宮宮主穆曦兒說了一遍。
聽完了連生的話，穆曦兒隻是追問了連生一句。
“何謂生門求生，生亦死，死門求死，死亦生，我不懂。”
既然這會兒，麵前已經有了一個預言師，不管他們所能窺見的，關於自己的部分，到底有多少，魔宮宮主還是想要多多掌握一些有價值的線索。
如此一來也才能便於自己應對後續的狀況不是。
因為知道連生已經沒有了預言的能力，如今不過是倚靠著他的父親所留下的手劄，所以她也就不怕追問連生了，這種‘劇透’並不會危及某人性命。
穆曦兒這話一出，連生眸光微微閃爍道，“我曾經也追問過父親，但他也沒辦法說出個所以然來，他隻是說，你的危機裏麵暗藏著轉機，隻不過同時也要留意潛在的危險，他試著推演過你的命運走勢，卻發現你的威脅也許會來自於身邊人，所以你自己要格外小心。”
連生這話讓穆曦兒好半晌都沒有說話。
魔宮宮主自然不會因為連生一席話就直接去疑心她身邊的人。
如今一直跟在她身邊的人，都與她有著過命的交情，她是一個至情至性的人，自然不會隨隨便便就疑神疑鬼。
再說了，命數這種東西往往都是玄之又玄的。
方才連生也已經說過了，他的父親曾經說過，他根本也沒辦法將她穆曦兒的命運看透，所以這種一知半解的解說，她聽聽就好，沒必要慎之又慎。
最起碼，穆曦兒不願意對自己身邊的友人……惡意揣測。
如果日後她真的注定要被友人給害到，那日後再說吧，當下她還是很想要珍惜自己身邊的人，不管是愛人也好，友人也罷，能夠走到一起的人，都是依靠著彌足珍貴的緣分才好不容易聚到一起的。
連生眸光幽幽地看著穆曦兒，薄唇微微勾了勾，“當然你也不用太過於焦慮，畢竟我父親也說過，你的命運不是我們可以看透的，你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想必這個世界也不能製約到你，或許你還是會有機會回到原本屬於你的世界的。”
連生突然對著魔宮宮主穆曦兒說出了這麽一番話。
聞言，穆曦兒皺了皺眉，她星眸有些幽深地看著連生三十二，好半晌之後，穆曦兒才朱唇輕啟道，“你給我的錦玥國的玉璽真的可以打開虛無縹緲國嗎？還有那個所謂的國度是不是在西涼國，就是清風山的山底下？我知道那裏有一個龐大的地宮群。”
“這個玉璽就是對應地宮入口的鑰匙，但我跟陰軍都沒辦法察覺到玉璽的任何特殊氣息，玉璽究竟是幌子，還是真的可以打開另一個世界。”
既然連生自己主動說了，穆曦兒當然也就是趁熱打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