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第七十七章
人界的事情終於開始要步入正軌,一切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慕容淵畢竟年紀大了,幾乎日日離不開湯藥。
蘇影與慕容靜衣派人在他的藥裏動了小手腳。慕容淵看似身體漸強,麵色有光,其實卻是一日不如一日。
如今,隻是一個小小的風寒,便已導致他現在十天都不一定能來上一次朝。
如今慕容帆被軟禁,朝堂上又有了慕容紫的支持,慕容靜衣沒有了多餘的顧忌,他的野心和能力就顯露無疑了。
一個月裏,慕容靜衣暗地裏初步建立了一批自己的人馬——雖然良莠不齊。勢力滲透後,他還進行了兩次小規模的地方大臣換血。
慕容靜衣本打算等幾個月,等萬事俱備在舉事不遲。
不過,蘇影等不了。
不是權力,是寶寶等不了了。已經快九個月了。
蘇影隻想盡快結束掉人界這些麻煩,回到妖界。
皇宮的羽林衛部分已經握在慕容靜衣手裏,因此二人傍晚潛入得格外容易。
站在慕容淵的寢宮門外,蘇影袖子裏藏著一份黃色的錦帛。
“你們都下去吧。”慕容靜衣吩咐幾個侍衛與宮女。
不消片刻,人走得一幹二淨。
慕容靜衣在蘇影身後,蘇影推門而入。
“什麽人?”
殿內傳來格外羸弱蒼老的聲音,夾雜著幾聲咳嗽。
蘇影循著聲音走進去。
越過沉香木雕花屏風,撩開層層散發著陳舊龍涎香的幔帳,蘇影看見了獨自躺在床上的慕容淵。
由於特意安排,此時慕容淵身邊沒有一個侍女,一個太監。
一個月不見,慕容淵更顯其蒼老,膚色青灰,皮膚像是一團揉皺的麻布,眼角下垂,滿頭的白發更是稀稀拉拉的日漸稀少。
“是你!”
看見來人,慕容淵神色一驚,企圖坐起來,卻咳嗽連連。接著看到蘇影身後的慕容靜衣,慕容淵頓時雙目圓睜,眼睛裏映著床褥上明黃色的光暈。
“慕容靜衣!”他伸手指著慕容靜衣,手指顫抖。
“父皇不要動氣。”慕容靜衣緩緩走過去,扶慕容淵躺下,淡淡道:“父皇操勞了一生,也該享享清福了。總是握著手中的權力不放,何必呢?”
慕容淵剛剛舒下一口氣,猛然又提起來,指著慕容靜衣,額頭青筋暴突,“……你,你聯手妖界,投敵賣國,想逼朕……咳咳,逼朕退位……咳咳咳,咳咳咳……”
“父皇何必把話說得那麽難聽?”
慕容靜衣坐在床邊,像個照顧老父侍奉身畔的大孝子,眉宇間不著痕跡,“我慕容靜衣這麽多年為雍容帝國出謀劃策,鞠躬盡瘁,沒有我雍容哪裏能有今天?我坐這個位置……”
慕容靜衣頓了頓。
“……當仁不讓。”
四個字在充滿藥味的幔帳間回蕩。
“你……咳咳……你——”慕容淵連咳幾下,被子上就紅梅般著了點點殷紅的血跡。
“依本王之見——”蘇影拖長音調,一邊走近幾步,“陛下與其垂死掙紮,不如我們給您看樣東西,好歹也讓您走的舒服一點,安心一些。”
說完,蘇影從袖子裏取出一份皇家標誌性的黃色錦帛,展開。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慕容靜衣身為皇子,多年來為雍容帝國鞠躬盡瘁,不求名利。為人睿智穩重,勤政愛民,是為安邦定國之能人,將來必成大器,引我雍容一統天下。今寡人病危,特立三皇子慕容靜衣為儲君太子,繼我大統,複我天下。以此詔為據,昭告天下……”蘇影收起錦帛,道:“聽清楚了麽?”
“你們以為朕死了你們的奸計就能得逞?哼,朕的大臣們,將軍們,還有朕的孫兒都不會相信的!”慕容淵力氣不足,餘威卻還有兩三分。
“您老人家安心去了就是了,擔心這麽多做什麽。”蘇影冷笑一聲,道。
“朕死也不會在這上麵蓋上玉璽的……朕不會讓你們得逞的……”慕容淵雙目圓睜,臉上泛起一種反常的紅暈。
慕容靜衣和蘇影對視一眼。隨即慕容靜衣淡淡的轉過頭,從蘇影手裏接過錦帛,握住一頭卷軸,放在慕容淵麵前。
卷軸“嘩啦啦”的垂下,展開到頭,一上一下的晃動著。
“沒求你蓋上禦璽。”慕容靜衣把錦帛在慕容淵碰不到的地方晃了晃,“看好,禦璽已經蓋過了。”
慕容淵看著錦帛上的紅色正方形璽印,一言不發,最後一口驟然間就血噴了出來,雙目圓睜,嘴裏囁嚅的說著什麽,身子僵硬。
不消片刻,他頭緩緩垂下去,像是燒斷了燈芯的蠟燭一般。
慕容靜衣動作很快,迅速抽回手,保護錦帛周全。
半晌,他看著床上沒有生息的人,淡淡的說:“父皇,像您這樣,握著權利到死,有意思麽?”
慕容淵聽不到了。
慕容靜衣和蘇影對視一眼,二人走到寢宮門口,合上寢宮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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號角聲劃破清晨的霧,紫色的霞光象征著的皇家之氣。
文武百官按時魚貫進入朝堂之內,隻見昔日金碧輝煌的大殿一片素白。所有人都三三兩兩,竊竊私語著。
所有人都在猜測,昨夜,發生了什麽。
傳令的小太監扶著麵無血色的慕容紫和慕容帆,緩緩從後殿走出來。
“……父皇久病不治,於昨夜駕崩。本公主雖然心痛難忍,卻也識得大體。國不可一日無君,父皇駕崩前,已傳位於三子慕容靜衣,即日登基——”
慕容紫眼圈紅腫,低垂著頭說完。
大殿裏頓時喧嘩起來,大臣們大聲的議論起來。
慕容靜衣站在殿裏,一臉混雜著震驚的哀痛,見周圍的人對他指點著,卻並不分辯,隻是呆呆地站著,似乎陷在先帝駕崩的噩耗中難以自拔。
慕容紫咳嗽了兩聲,大殿逐漸安靜下來。
“先皇忽然駕崩,本公主也十分悲痛。隻是國家大事,君王為本,本公主身為女子,卻也深知這一點。先皇遺詔在此,眾位大人可傳看。”
一眾大臣懷疑的接過遺詔,相互傳看。
“眾位大人可還有疑問?”慕容紫道。
立刻有人上前:“公主殿下,先帝生前並無傳位三皇子的打算,為何如此忽然?”
慕容紫久久看著他,最後道:“那依裴大人之見,應當由誰繼承大位呢?”
那裴大人被當麵噎的一滯,吞吞吐吐道:“臣,臣不知。”
慕容紫臉上顏色稍有緩和。
“父皇生前膝下子嗣稀薄,如今更是唯有我與三弟。本公主一介女流,無論如何也擔不了此重任,帆兒雖賜姓慕容,但畢竟不合體統。”
不少清楚先皇打算的大臣,都有些奇怪的看慕容紫,似乎不解她為什麽不為自己的兒子謀劃。
慕容紫視若無睹。
“三弟……”她忽然喚道。
慕容靜衣怔怔的抬起頭。
“父皇的遺詔你可聽到了?”
慕容靜衣良久方怔怔點點頭。
“既然如此,那便擇良日舉行登基大典吧。”慕容紫道。
慕容紫雖無甚大權,但她兒子一向深得先皇喜愛,如今連她都出來做主不為兒子爭皇位,許多人也不好多說。
還有部分人心裏卻是有想法的,隻不過涉及慕容靜衣血統以及皇室秘聞,也沒有證據,因此不便此時說出來,以防撞在幾個公主皇子喪父之痛的槍口上。
殊不知,他們此時沒有說出來,便沒有說出來的機會了。
不少有異心的大臣在接下來的幾日因徇私,受賄,草菅人命,建製僭越等等原因紛紛獲罪身陷囹圄,餘下的聰明人也就閉了嘴。
就這樣,十日後,人界雍容,慕容靜衣登基,號牧世。